副標題:


    元漢傳承\/第四序列


    ——


    沒有等候,我比我想的要更介意方小忻的看法。因為不想被問及“為什麽會發生剛才那一幕”,所以我拿上報告單就掀開了後邊的簾子。


    把單子遞給簾子旁側負責記錄考核的護士姐姐時,我被突然叫住了。


    “洛兒,把口袋裏的東西都拿出來,不要讓它們影響你,我們會幫忙保管,不用擔心丟。”


    護士姐姐的聲音很好聽,眼裏有種很和煦的東西,像春風裏的媽媽,給了我極大的信任。


    是她先選擇相信我,我才會相信她嗎?


    蠻洛兒把手放入衣袋,結果卻隻摸出了一張飛行員的招生宣傳單:誒?


    她不信邪,又把身上的另外三個兜也摸清楚,才徹底認栽:【綠金幣】和九龍鐲都不見了!


    “好,一張宣傳單。期待未來的優秀飛行員蠻洛兒哦。”


    “啊,嗯!”


    她的鼓勵帶著不現實,但我卻本能地,格外現實地回應了,好像生來就是為了得到認可的。


    於是對此的回應被設計得十分感性。


    “走吧,掀開簾子,你已經準備好了,對嗎?【創世之念,烙印汝心】”


    轉頭直麵掛簾之際,我聽見【一葉草】在耳邊輕輕催促,下意識就明白了那兩件事物為何消失,心裏忽然不舍,又要回望:


    已經再次投入工作的人們,仍守在門口等候我的他們,桌椅門牆、燈紙筆杯……


    這是屬於人類的文明。


    如要挽救些什麽,必不可能隻看見了問題的發生與演變,還有其結果,更要看見問題於曆史的何處埋下,還要看見它之於未來的成效。


    這是屬於命運的工作。


    “起點是白洞,終點是黑洞,賽程是星辰大海。我將於割裂中歸尋一統。


    給我一點運氣吧,所有活著的,已死的,將要活過來的。現在正是需要一些勇氣的時候。”


    她抱持慶幸,用唇語向門外的那個他,講訴將要發生的事情,不知道在向誰告別。


    但是當最後一個字落下時……


    他將手上的木戒摘放掌心,那一瞬間,蒼白的夾雜著黑影的靈氣如同火焰般吞噬了它。


    火焰是誕生在承諾中的,他寄希望於此,重回【上三宮】的期望;火焰是誕生在承諾中的,她寄希望於此,對確證【幺三哥】是否安好的期望。


    “忻然往之,一生和樂。”


    此一別,不知經久流年。


    方和懌在荒淩宣的見證下為她送出祝福。目送它跨入那界,荒淩萱仿佛得到了最新的指令一般,輕按他肩,悄聲給了個通知:


    “我要走了。你知道的,沒有魔鬼引路,誰也不能到達彼岸。下一個時空再見吧,兄弟。”


    劇情的進度在另一個位麵始終推進著。


    我雖不明白【一葉草】的安排,卻也在踏出第一步時感到無比震驚。


    因為腳下的空間,它好像崩潰了?地磚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由內而外崩裂,緊接著是時空的擠壓,難道是“我”太重了嗎?


    光被擠去腳下,而後磨滅此界光影,我眼前複歸黑暗,好像在哪兒,我曾見過這個畫麵。


    是故事裏嗎?《靈徑允行》?


    好像不對,它那兒有【無限藍海】的淡藍光輝,應該是……


    “撒旦之念,永生獻祭。綠沼幽池,虛實之冠。知道生命為何殘酷嗎?因為它目睹了偉大與永恒。”


    一葉草給出了它的答案,而我在下一秒看見了【時空異動】,應該不算看見,而是感知,能清楚地感知到體內體外有兩股力量在爭鬥。


    一方在不斷設限試圖阻截另一方的前進,然而越是阻擊,被攔截的那方便越是增生得飛快,兩種力量彼此相生,但生長的念頭卻是基於毀滅彼此。


    “你該慶幸,毀滅的盡頭是創造,我們有足夠的時空確定【承載】的邊界,讓【審判】與【守護】趨於平衡,在那個唯一的臨界點,再次洞開【大空之眼】。”


    它在說我聽不懂的話,但,“此界有了光”,我能看見的那一刹,它口中所謂的“創造”好像就完成了,體內體外再無什麽明確的力量,“審判”與“守護”已經凝結為混沌。


    然後,高山拔地而起,好像有誰在寫書法,揮毫潑墨間,便塑造了“海”與“山”、“地”與“空”。


    “撲通、撲通、撲通~”


    像極了人的心跳聲,【紫金皇冠】的顫鳴,有什麽東西獲得了生命嗎?


    “火”自“熱”而上,“水”自“冷”而下,體外有了雨的感覺,不,是天上下雨了?


    於肌膚間奏樂,輕鳴如鳳鳥,世界開始了“叮”與“咚”,體內體外,大大小小的地方傳來密集而又混雜的樂聲,聽著越來越煩躁!


    心跳趨快,有一個突兀的高頻段,緊接著是靜音【諸天寂】,然後眼前不再黑暗……


    突然,有兩道火焰在繞著我起舞,律動,紅焰長於“地”,藍焰生於“空”,就像當初的“審判”與“守護”,但此刻的它們再一次分開並致力於成為驅動什麽的存在。


    二重奏開始混雜,我聽見了好多的心跳,有的跳快,有的跳慢,有的跟我的頻率很相近……


    緊接著,兩者撞到了一處去,迸發出極其耀目的【紫色】,那是寓意【蛻變】的顏色,有什麽東西發生改變了嗎?


    我試圖去尋找,不知道想見證些什麽,就是會有種喜悅,它本該是很激動的,不過因為層層疊疊的時空,在萬千框架下,我得以平和喜樂地預見。


    “記住你當下看見的一切,這就是【匚潭紫極】初始創造之後的二次再造,下麵是【重生】,真正意義上的,讓一切全部活過來。


    你想試試嗎?活過來?動起來!站起來?!”


    一葉草在說著些有魔力的話語,我,我,我不想隻是“存在”著,我也想如同生命一樣再次運動,呼吸,說話,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


    “好,我確切地收到了你的心念。預備——”


    誒?


    漫天紫光開始褪去,全部收縮進【心的空腔】中去。我看見了,紫光凝環,環中再現已經融合的紅光和藍光,而三環之內,一道輕靈的綠焰突然迸發,基於紅焰和藍焰混合……


    它在發散綠色的柔光,似乎寓意著生機。


    “撒旦之念,永生獻祭。魔鬼總在為生命引路,以靈魂為貢品與飼料,為生命兌換新一輪時空。向【承載】兌換,這是【永生方程】。


    換元重開,即是輪回。”


    綠光外拓,衝擊最外圈的紫光時,一輪又一輪地衝刷紫色光環,三環之內,衝擊下,一次又一次地積累著什麽。


    是能量?是渴望出生的心念?還是怨念?


    終於,不管是仇恨還是基於奉獻的渴望。


    綠光衝出紫環的那一刹,兩相交融的瞬間,耀目金光自內而外迸發,照亮了全世界。


    “【忻然往之,一生和樂】記住你當下的心意,這就是此界生命誕生之初的感覺。


    驚奇,震撼;喜樂,平和;恐懼,熱愛。”


    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情感,並沒有一葉草說得那麽嚴格分明,我能捕捉萬千心跳聲在某個瞬間發出共鳴的時刻,與萬物同呼吸共命運!


    再沒有哪個瞬間可以如此清晰地確證自己活著了【我即是我】,很明確地在萬千鏈條中,找到了一個共同的起止點【我】。


    框架之內,我無處不在;框架之外,你已能獨當一麵!長於“空”的藍,於金光中複現,描繪此界時空邊際,又因混雜了“空”的蒼白,它趨近冰藍。


    格外柔和地滲透在金光中,必然是有著什麽作用的,否則一葉草不會特定要我集中注意去看。


    “萬物隨日月而秀,競歲月嶸,期間多有雷霆雨露,潤澤八方;亦有百火,如繁星,綴地布而相燎原;沉我枯柴與落葉,柔柔生護地母魂。”


    這次說話的是另一個聲音,比一葉草那種慫恿著我、催促著我不斷前進的聲音十分不同,它要更溫柔,既溫柔又堅定,就像……


    很小很小的時候,那個有爸爸媽媽在的家。


    世界在淡薄的金光下,日趨被冰藍與橙紅所渲染,我看見光影下,無數生命在運動;目的是搬運能量,但在奉獻生命的旅途中體驗著【生之驚喜,死之和樂】,那是又一種混雜,初生之際的和諧。


    我之為我,我為人人,人人為我,我即是我。


    複歸混沌的銀灰色調,誕生於橙紅與冰藍的獨特配比調融,死亡於是星星點點地,若陰影般,時而覆蓋局部,時而覆蓋全體,掠奪金的地盤,一重又一重地疊加【掠奪】,企圖以死氣覆蓋新生。


    然而,銀灰與金的碰撞,邊界之內,光環之外,又是一輪衝刷與積累,宥於紅與藍,遊走在【審判】與【守護】的邊緣,仿佛銜接了生命的意誌,將要完成上一輪的閉環,開啟下一輪的循環。


    “看見了嗎?有的魔鬼從“死”中誕生,有的魔鬼從“生”中誕生;有的引路生命回歸源初,有的引路生命回歸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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