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城堡二樓。


    按照行程阿布拉克薩斯和艾薇拉現在應當是在去往負一層廚房的路上,但此時的二人卻在二樓走廊。


    艾薇拉從沒有任何一次感知到原來二樓的走廊竟然這麽長,長得好似走不到盡頭。


    晚餐時候的城堡走廊是昏暗的,如若將牆壁上的燭燈忽略不計的話,少女那一頭淺色的金發已逐漸開始泛白,逐漸往下,最後是發尾。


    在走廊牆壁燭燈的映襯下少女像是被打上了一層淺淺熒光,蓬鬆的卷發過腰及臀就這麽披散於身後,灰藍的眼眸注視前方時倒映著燭燈的影子,因為身子弱又怕冷的緣故身上還披著一件墨綠色的毛絨披肩。


    即使如今臨近夏季,可艾薇拉仍然不時會覺得身上泛冷,連帶著身上的衣物都比他人要厚上不少。


    少女唇角微微彎起,眉目間是阿布拉克薩斯無法去形容的溫柔淺意,這樣的艾薇拉無疑最是動人心魄的,但也更顯得脆弱,更容易加劇身旁人的不安。


    這樣的艾薇拉處於燭光下時,也更顯得不真實。


    “這是去校醫院的路呀。”她輕輕朝他笑,安靜的站在原地讓那金發少年為自己攏著身前有些鬆散的披肩,“那接下來的行程怎麽辦呢,我可能得食言了。”


    恍惚間,阿布拉克薩斯好似覺得自己看見了月光的實體化,也才明白為什麽總有人會癡迷於可望而不可得的‘月光’。


    這樣的艾薇拉,阿布拉克薩斯見了數次,次次都會為之心動。


    “可以將行程往後推遲,薇薇安。”少年低頭為她整理披肩,聲色輕柔,此時阿布拉克薩斯眼中所倒映的不僅僅是牆壁上的燭燈,還有眼前那名自己在乎了許久許久的女孩,“我們的時間很長,想什麽時候進行都可以。”


    也該慶幸此時霍格沃茨的學生與教師正在禮堂享受晚餐會,亦或是待在休息室,沒有多少人會想著會到城堡教室走廊閑逛。


    不然該怎樣去解釋艾薇拉的處境還真是個難題。


    艾薇拉的反常行為引起了身旁人的擔憂,尤其是對於一直在身旁的阿布拉克薩斯而言,今天的艾薇拉確實是太過亢奮,精神無論是精神還是精力。


    反而是臨近校醫院時艾薇拉那股亢奮狀態才逐漸平和下來,但這也不算是個好情況,反而更糟。


    “薇薇安,關於萊托瑞亞說的那些……不是這樣的,萊托瑞亞的本意不是這樣的……”阿布拉克薩斯牽著艾薇拉往前走去,這條路他陪著她走了許多次,可唯獨這次是一步比一步的彷徨,無措。


    少年的聲線也不似以往那般安定,他低著頭,牽著身旁人的手越來越緊,生怕隻要稍稍鬆開身旁人立即會消失不見,會離他遠去那般。


    他的神態有些焦急,無論他如何極力去掩飾也無法再像以往那般喬裝的完美無缺,向來能言善道的馬爾福此刻卻像是失了聲那樣。


    他想要去向她解釋,可又該從何解釋。


    曾經極力掩飾的東西一旦被攤開又該怎麽去圓上呢。


    少年此刻很是茫然,此時的阿布拉克薩斯像是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無論哪條路都好,最後都回到了那個自己所離不開的,所恐懼的原點。


    “沒事的,阿布,沒事的。”她輕聲安撫他,她的眉目間依然笑得溫和仿佛隻是提及一件無關緊要的事,“那是以前,又不是現在。”


    “阿布一直都在我身邊,不是嗎?”艾薇拉注視著前方,雪白的發隨著她行走時的動作搖晃出輕微弧度,“該過去的就該讓它過去呀,更何況現在回想,剛開始的我光憑自己確實很難在斯萊特林生存。”


    斯萊特林學院也不是沒有像最初的她這樣的存在,但這些人最後的結果也無非是被排擠到學院邊緣,有幾人能像最初的她這麽幸運不僅有姐姐和哥哥護著,身後還有個強大的家族。


    哥哥姐姐和阿布已經為她做的夠多了,所幸自己也成長了起來,不必一直縮在家人與同伴的羽翼之下。


    “萊托瑞亞也幫了我許多次,家族,婚約,從這些事情中單拎出一樣恐怕都能把人壓得夠嗆,我總不能因為這麽一件小事就要去記恨他。”更別說萊托瑞亞屢次和未婚妻瑟琳娜·沙菲克之間的觀念矛盾加劇,而這些事情也不是作為同伴的她能去插手的。


    “更何況,我們是同伴不是嗎。”艾薇拉輕晃了晃少年牽著她的手,又說道:“這些話阿布可不要說出去,我可不敢被阿布以外的人聽見。”


    同伴是什麽呢,這個詞無論是對於七八歲的艾薇拉而言還是如今快要成為一名斯萊特林三年級的艾薇拉來說,都是一個未知而又期待的存在。


    可艾薇拉又發現,學院中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對於‘同伴’這個定義認知貌似與‘利益’是劃了等號的,阿布也好,奧賴恩,魯道夫他們也好,這其中甚至還包括沃爾布加,蘿茜爾……


    能為自身帶來利益者,又或者說能促使利益最大化者,才能稱得上是‘同伴’。


    她也好,其他人也罷,無論是認同或不認同,都也沒有資格,也不能去改變這個被大半斯萊特林奉行了如此之久的規則。


    所謂強者更改規則不過也隻是某種意義上的順應規則。


    “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更希望薇薇安能向我說出心中所想,薇薇安可以無條件信賴我。”阿布拉克薩斯停頓下腳步忽的便將身旁的女孩拉入懷中,他埋首於懷中人的頸間貪婪的汲取著那人身上令他心安的,足以填充他所有不安與依賴的氣息。


    在他的眼中,薇薇安隻是薇薇安。


    少年的身姿開始抽條,相比初來時已經比艾薇拉高上了不少,但就是這麽一個高大清瘦的少年此刻卻像極了一個大型犬類將自己縮在所在乎的人懷中無論如何也不肯鬆手了。


    “好啦……”這樣的阿布拉克薩斯令艾薇拉有些忍俊不禁,她忍不住伸去手卻揉亂少年那頭一絲不苟的金色長發,雖然觸感是柔軟的,可少年額前的碎發蹭到頸間時還是會感知到那麽幾分微癢刺痛。


    二樓來時的拐角處有人恰巧見證了這一幕。


    來人將自己縮在拐角處不敢再多看一眼。


    自那之後,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總念念不忘燭燈映照下那名白發少女的溫柔姿態。


    可這份少年情愫除他自身以外,又有誰能真正清楚呢。


    “你敢想象私底下在艾薇拉麵前的阿布拉克薩斯是這副模樣嗎。”臨近校醫院的那一端走廊上白發少女正低聲安撫著懷中的少年,埃德伽搖搖頭走到黑發少年的身旁眼中說不清是打趣或是複雜更多些,“艾薇拉長大了。”


    埃德伽忽然說,像是一句突如其來的感歎,但此時落入魯道夫的眼中更像是一種……打趣。


    “別說的好像你比艾薇拉大了多少一樣。”魯道夫收斂下心中的情緒再開口時又恢複了以往那副漫不經心的姿態,“你來幹什麽。”


    “你猜。”埃德伽微微笑著將話又拋回給了他。


    “收起你這副令人反感的姿態,又或者我猜測有人喝了複方湯劑冒充諾特來惡心我。”少年唇角微揚聲色清朗,所吐出的話語卻像是裹滿了刺,“還是說你想吃上一道惡咒?”


    再側過頭看去走廊那端的人已經消失無蹤,想來已經是去了校醫院,距離走廊那段還有著一段距離但魯道夫從拐角處走出來時還是不自覺的理了理身上的袍子。


    埃德伽倒也沒有去介意魯道夫對自己的攻擊性以及後來的忽略,他眼底那股未知的笑意依舊,少年將目光放到魯道夫那明明奔赴往前卻更像落荒而逃的背影上似是想要從對方身上探究出什麽來。


    真是有趣。


    但作為一位好‘兄長’,他有權為‘妹妹’保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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