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輩子,經曆的太多太多。”


    “仙劫沐浴,看破紅塵。”


    “世間萬相,不過爾爾。”


    在一片朦朧處,一人在向後輩訴說。


    “但我做的最有勇氣的一件事,是在那青界,遠山上。”


    “我給一隻貓看相後,居然強裝淡定,鬼使神差。”


    “又去看了它身邊的那一個人……”


    很多很多年以後,平相子如是說。


    ……


    相宮。


    超然世上,不在紅塵中。


    它就靜靜的坐落在天之城,淡看世事變遷,巋然不動。


    有很多傳言,那裏麵的人太奇異,它的來曆無法想象。


    也有人說,他們的祖先爭鋒時,相宮就已經在這裏,不曾改變。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雕欄玉砌今猶在,隻是朱顏改?


    它仿佛萬古長存。


    沒有人可以追溯它的來曆,它的起源…………


    “砰!…………”


    今日,它的平靜被打破了。


    一艘飛舟,如一片秋葉飄零,摔在這裏。


    有人吐血,他正是平相子。


    他毛骨悚然,神魂俱裂。


    “公子,你沒事吧?”


    有佳人伸出小手,膚如白脂……


    要替他抹去臉上的血跡。


    “改日再聊,幾位……先回……去吧……”


    他很虛弱,淡淡揮手,將幾人全部打發走了。


    他來到了相宮深處,這裏自成一界,空間無垠。


    芥子可納須彌。


    “師尊……”


    “噗————”


    “救我命啊!”


    一個人影,顫顫巍巍,似一個孩童,在蹣跚學步。


    “嘀嗒嘀嗒……”


    像是雨落下的聲音。


    他整個人都碎了。


    從頭碎到腳尖,慘不忍睹。


    渾身血淋淋,像是一個厲鬼。


    有血液湧出,有碎骨掉落。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他的神魂要消散,意識要遠去。


    他整個人由內而外,已經天翻地覆,一片狼藉了。


    就要身死道消!


    這裏是一片星空,有的晦暗無光,有的光照千古。


    有道台坐落。


    這也就是平相子,換了別人,別說進來,找都找不到。


    “滋!————”


    滿天星鬥皆泛起光華,無數光電閃爍,星空都被點亮……


    “咻咻咻…………”


    無數絲線噴發,在編織。


    無數亮點,射出光線,匯聚成一個人!


    “師尊!”


    平相子大喜,有救了。


    一個黑袍人浮現。


    仔細看去,裏麵沒有人,居然……是銀河與星鬥!


    這太恐怖了,他就像是星空化為人形,繁奧無邊,玄之又玄。


    “你是何人?”


    “勿擾我。”


    那人聲音聽著很近,又仿佛在星空裏回蕩……


    極近,極遠。


    兩種完全相反的感官,讓人產生混亂。


    “噗……”


    平相子又是一口血噴出,無語至極。


    “是我!”


    他驚呼一聲。


    “我?”


    “我是誰?”


    “我,是世間最為難以捉摸的存在。”


    那人反問,不知道是在問誰。


    “………………”


    “我是平相子。”


    他自報姓名。


    “你是平相子?”


    “我是平相子。”


    “你是平相子?”


    “我是平相子。”


    “你真的是平相子?”


    “我真的是平相子。”


    問了幾句,居然句句有回應!


    “你怎麽搞成這樣?”


    “我還以為哪個妖魔闖進來,要窺探天機……”


    黑袍人摸了摸他的臉,確認是平相子。


    “噗!……”


    平相子要撐不住了,整個人要消散。


    “嗡嗡嗡……”


    黑袍人伸出手掌,覆蓋在他頭上。


    那不是手,那是燦爛的星空。


    光華漫天,生機盎然。


    輝光湧動時,可以讓一片荒蕪的大漠,變成綠洲!


    一片勃勃生機的景象,出現在眼前。


    “呼呼……”


    “多謝,撿回條命。”


    平相子大口喘息,很多傷口愈合,血液回流,碎骨再生。


    幸好他反應快,來到這裏,否則真的要身死道消,一命嗚呼。


    他是誰?平相子。


    風華正茂,玉樹臨風。


    佳人有約,左右逢源!


    怎麽能這麽草率的交代了?


    那還了得!


    “你怎麽弄成這樣?”


    黑袍人放下手,奇怪的看著他。


    一片茫茫星空,盯著人看。


    不過,平相子已經見怪不怪,早就習以為常了。


    “我說真話,還是不說話?”


    “說真話。”


    黑袍人瞥了他一眼,飄忽不定。


    連自己師尊都瞞?


    “我剛才給人觀相。”


    他心有餘悸,小聲的開口,好像害怕什麽。


    “觀相?”


    黑袍人都是渾身一抖,他對於這個很敏感……


    “你是不是,看了不該看的人?”


    聲音變的鄭重,莊嚴。


    “是的。”


    平相子點點頭,現在也不嘻皮笑臉了。


    “能不能說?”


    “不可說。”


    平相子做著手勢,表示不能說。


    這是他們相宮的基礎課,有的東西,說出來害人害己。


    “你真的……看到不可說的存在?”


    黑袍之中星空沸騰,那是情緒的波動。


    他走來走去,又看著這個弟子。


    “是的……”


    平相子確認,無奈。


    “我早就,和你說過!”


    “不要隨便給人觀相,給一些凡人和小修士看看就行了。”


    “坑點錢財便可!”


    “修為高的,奇奇怪怪的,不要去看!”


    黑袍人震怒,恨不得給他來兩下。


    “你知不知道,我們相宮大本營不在青界,那是更強盛的大界。”


    聲音越來越大,震耳欲聾,如同雷霆炸響。


    “我知道,我們隻不過是分支……”


    平相子表示,你早就說很多次了。


    “那你知不知道……”


    “古籍記載,有幾位先賢,通天徹地,震古爍今。”


    “就是看了不該看的人和事,天誅地滅!”


    黑袍人不願意去回憶,再次警告。


    “那是什麽樣的景象?世界末日!”


    “混沌雷霆點燃星海,山川大河化為青煙……”


    他細語呢喃。


    “你自己想死就算了,別帶我們一起,我還想多活幾年。”


    “師尊,我一直銘記於心。”


    “所以,最後關頭,我想起了您老人家的教誨,沒有去看。”


    平相子無奈,向他說明。


    “沒有看,你都變成這樣?”


    黑袍人渾身一激靈,不敢相信。


    這是遇到什麽鬼東西了?


    青界,不是紅塵世界麽?


    “我不知道,我隻是想法剛浮現,就差點身死道消……”


    平相子膽戰心驚,不願回憶。


    “鋥!————”


    一把刀出現,聲音攪動星空。


    “師尊,幹什麽?”


    平相子一驚。


    你不會想斬斷因果,直接把我砍了吧?


    “斬!”


    黑袍人沒有廢話,一刀落下,霞光萬朵,在念中浮現。


    “你剛才在幹什麽?”


    “我在遠山。”


    “在遠山幹什麽?”


    “我想給人觀相,差點沒了。”


    平相子一臉懵,你不是明知故問嗎?


    “斬!”


    又是一刀。


    “你剛才在幹什麽?”


    “我在遠山觀相……”


    就這樣,反反複複。


    刀起刀落,一問一答。


    光華璀璨,照亮了這個世界,如月長明。


    “真是見鬼了!”


    “你見過那個存在的記憶,我三千三百三十三刀,都斬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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