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算破天從未跟我們說過,到現在我才知道他讓我做的事到底是什麽意義。


    屍九道:“我什麽時候告訴你了?”


    “門前的贔屭,廠子裏鋪滿水泥,太過明顯了。當時我雖然有懷疑,但摸不準背後的人到底要做什麽,直到我去找你。”算破天不卑不亢道,說話時不忘點了根煙。


    屍九冷冷道:“我說什麽了嗎?”


    “沒有。可你做了。”


    “做什麽了?”


    “治病。”


    “治誰的病。?”


    “我的。”算破天肯定道。


    眼見是越說越糊塗,算破天從屍九那回家明明說的是差點被屍九暗害了,怎麽又成了屍九在給自己治病,一係列的說辭匪夷所思。


    “四舅,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劉隊長道。


    “是啊,你不是說他害你嗎?”我也附和道。


    “當時我並不知道是誰跟白泉串通,所以當著你們的麵並沒有把話說完整。”算破天說話時愧疚地看了一眼劉隊長,為了自己曾懷疑他。


    “那他幫你治什麽病了呀?”我問道。


    “水晶蘭醫治內虛久咳,宣發肺機有很好的療效。我日夜煙不離手,肺也早已黑的不成樣子。所以我想那日你也許不是害我,而是在救我。”


    見屍九不搭話,算破天繼續說道:“證據就是我在你家做了個夢。”


    “哦?你還做夢了四舅?”


    “對,因為肺屬金,肝屬木。肺金克肝木。肝又主情緒心智,所以人常常失眠多夢是肝的問題。脾氣不好,經常動怒,憂慮也是肝來主導。他用水晶蘭治我的肺,肺不克木了。肝木生發,所以我大白天的才會做了個奇怪的夢!我說的沒錯吧,史老先生。”算破天漸漸連稱呼也變成了史老先生。


    “你不像個陰陽先生,倒更像個醫生。”屍九語氣軟和了不少。


    “您是道醫,醫道到了您這個地步。我窮陰陽半天,也發覺不了自己的問題,你隻看見我一麵,就已經知道了。”算破天繼續說道


    醫道跟陰陽術本就是一實一虛,沒有實又何來的虛。


    以前的人有病不看實病,非講巫術道法,以求得神靈護佑。


    就比如說,在畫符的過程當中,畫符的工具是一味中藥,叫做丹砂。就是朱砂。


    用朱砂來寫這些符,把這些符一燒,再給你喝點符水。喝的那個符水有可能就是葛根湯,那麽葛根,又是入陽明胃經的。


    老百姓嘛,民以食為天。很大程度上會體現胃經病和腎經病上,當你處在胃經病的時候,朱砂能夠安神,在神農本草經裏麵,它是上品藥的第一味。而這個藥本身,它是重金屬的,所以它沉降下去可以更多地調元氣上來。


    然後再給你葛根湯,葛根入陽明胃經的。於是治好了這個病,而你以為是道法巫術治好了你的病,其實還是醫道。


    影視作品裏都是用符籙桃木劍告訴你斬殺僵屍,就好像是有病不吃藥而求神仙保佑。


    像屍九這樣的中醫集大成者實屬罕見,更何況一個好的中醫不光要會開方抓藥,針灸推拿無一不精。最重要的還是會禱告,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祝由。


    藥石有限,祝由無崖。精神力的作用同樣十分強大,耗費人的先天元氣。能醫者不能自醫的根本原因是自己不能給自己禱告。


    曾經有人問我,為什麽會算命的人給自己算不準,我告訴他的就是這樣。更多的時候我們算卦看事,在運勢裏的不好,是需要我們用自己先天元氣來疏散的,而自己看自己的時候沒人替我們弄這些不好的。


    就導致好的事會準一些,不好的就真的不準了,這樣就避不開了。這都是我多年以後才明白的。


    回到正題,屍九聽算破天這麽說,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走到倒地的僵屍身邊。


    隨身掏出一枚布包,上麵密密麻麻地紮著許多黑色的紅色的針。


    “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的,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救過多少人。”屍九淡淡地說道。


    幹癟的手從布包上拔下一隻針,針很細很短,也看不出是什麽材質。


    “救人不知道救了多少,可今天要殺人是第一回。”屍九說罷朝自己身上紮了一針,不知是不是用力過猛還是疼,這個精幹的老頭悶哼了一聲。


    “我本來沒想要你命,一再示警你不聽勸,那也就別怪我了。”想來屍九應該說的是算破天三人路上被僵屍襲擊的事,事到如今連我這個娃娃也看的明白,不是鏡子救了算破天,是壓根沒想弄他們。


    “那僵屍還咬了別人呢。”劉隊長不像算破天,指著地上的僵屍質問屍九。


    照屍九這麽說,他不想害人,那受傷的那丫頭又怎麽說。


    “那是因為你們破了陰脈的脈眼,那天又是破日,陰氣亂竄,一瞬間它有些癲狂。好在我控製住了。”屍九說話時,從布包上拔下針對著地上的僵屍,按照自己身上同樣的位置紮了下去。


    屍九說的是真話,這也是為啥算破天挑在那天非要去跟劉隊長破了脈眼。九宮飛星術定陰穴走向,破日陰氣才外泄,也更好分辨。


    “你經常想這些事,算計思慮過多,加上你抽煙沒有節製,已經傷了肝。我救你一命,現在你的命我要拿回來,不合理嗎?”屍九照常拔針紮在身上另外的地方。


    “合理,我隻有一個問題。”算破天看著屍九重複做著拔針紮針的動作說道。


    “因為我欠了他的情。”屍九說話的聲音小了些,不等算破天問便已經有了答案。


    算破天道:“誰的情,白泉的嗎?”


    “他讓我幫忙,事成了我還了情。這個地方本來就窮,別的地方有礦隻有這裏沒。老百姓四處流浪打工,現在有了這個廠子,不挺好的嗎?為啥你非要較真呢。”屍九話也多了起來。


    屍九每說一句話,胸口就像被壓了一塊巨石,越說聲音越小,最後竟有些聽不見了。


    屍九在自己身上紮的密密麻麻的,艱難的盤腿坐了起來,呼哧呼哧地大口喘著粗氣。


    “所以你用靈龜局養著僵屍來治療白泉他爹,他心甘情願的掏錢投資建廠,這樣有了這個風水格局,哪怕沒有煤礦,白泉為了他爹有僵屍肉吃,也得把這個廠子打理好。”算破天補充道。


    想不到屍九的打算這麽大,不光是救一個人,還想醫治這附近這麽多村民的窮病。這樣的做法,兩邊都得到了好處,村民掙了錢不用顛沛流離,白泉治了病也就會讓廠子一直留著。


    “不該存在的東西就是錯的,錯的就不能讓它繼續留下來。”算破天道。


    屍九道:“你說的對。”


    算破天:“那你這又是幹嘛,非要你死我活嗎?”


    算破天於情於理並不想跟屍九這樣,尤其是知道屍九做的這些事,他隻是用錯了方法,不是做錯了事。


    “如果我是你,現在就該做自己應該做的事了。”屍九說完閉氣凝神,吐納均勻地再也一動不動。


    “剛剛他是不是用針自殺呢?紮這麽多針幹嘛,像個老刺蝟。現在好了,蔫了吧。”劉隊長絲毫不避諱地吐槽道。


    他是輕鬆,還有心情開玩笑。算破天卻眼睛死死的盯著倒在地上的僵屍,神色嚴肅地說道:“小毅,交代你的事情你還記不記得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褲兜,又拍了拍胸脯,挺胸回答道:“都在心裏。”


    “那好,你現在就快去。”算破天催促道。


    看我捂著鼓鼓囊囊的褲兜,劉隊長好奇地問道:“是什麽寶貝,讓我看看。”


    “快去!”算破天不給我展示的機會,厲聲說道。


    “好。”


    說完我不再猶豫,拔起腳就走。不遠處的胖子侯用惡毒的目光看著我,可他不敢動,因為他知道劉隊長一定也注視著自己。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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