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裏的廳裏放著各式各樣的花圈紙鶴的,大廳正中還有白天別人辦追悼會時貼的音容宛在四個紙字。


    穿過大廳就是後麵的儀容整理間,再往裏就是停屍間。這兩處是分開的,整理間一般都是壽終正寢的,停屍間就什麽都有了。車禍的,火災的,都有。


    穿過幽暗走廊時,算破天不經意地說道:“既然發現了屍體。你們不應該弄回去嗎?不是說法醫檢查過了,他們是怎麽知道是僵屍的。”


    算破天雖然看似不經意地詢問,其實劉隊長也不傻。自然知道算破天又要像之前那樣說教自己,不為民辦事,明知道有問題還將人停在這人來人往的殯儀館。


    知道算破天話裏有話,劉隊長也不好意思直說。隻是含含糊糊地說道:“法醫的老師傅說是僵屍,因為她男人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塊好肉,渾身上下都是牙洞,都成了馬蜂窩了。你說如果要是遭人害了,那得是什麽人才會這麽變態,而且即使這樣了,還是有生命體征。你說邪門不邪門。”


    “至於你說為什麽不停在單位,那不是怕萬一有什麽事,說出去不好聽嘛。畢竟那是公家的地方,形象問題還是很重要的。”劉隊長說話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小,後麵的話他自己說紅臉了。


    算破天冷哼一聲不再多言,劉隊長這嘴臉也是看多了。女人唯唯諾諾地跟在兩人身後,顯然是第一次踏進這種地方,心理壓力很大。


    “到了嗎?他到底怎麽樣了?”女人剛剛在車上的時候聲嘶力竭地把嗓子都哭啞了。


    “到了,進來吧。”劉隊長推開麵前的鋼門,門發出的咿呀聲在寧靜的地方格外刺耳。


    見劉隊長帶人進來,一直在琢磨“男屍”的法醫迎了過來。


    “四舅,這是我同事顧夢凡。”劉隊長介紹道。


    早就聽劉隊長嘴裏念叨算破天,說這事除了算破天別人都搞不定。現在見了麵,看著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留著山羊胡子,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顧夢凡眼神中略顯失望。真是見麵不如聞名。


    “四舅,你好。”顧夢凡伸手跟算破天握手道。


    剛剛他的神情都被算破天看在眼裏,已經將他內心的想法猜了個七七八八。


    “你好,是有點失望對吧。我看著也就是個農民,不是你印象中的高人形象。”算破天自嘲道。


    被人一句話猜中心思,顧夢凡顯得有些驚訝。畢竟自己幹這一行也不短了,活人死人都打過交道,還沒人第一次見麵就猜中自己心裏想的呢。


    愣了片刻,顧夢凡微笑著說道:“四舅太客氣了,聽劉隊長說了,您是世外高人。高人就有高人的原因,我怎麽能以貌取人呢。”嘴上說著,還看了看身旁的劉隊長,這話說的劉隊長臉上都倍有光。


    知道他是恭維的假話,算破天也不放在心上。“先看看屍首吧。”算破天笑著說道:“對了,這是家屬。”


    經算破天介紹,顧夢凡才發現還有一人。簡單地打了聲招呼,便領著眾人走到屍首身邊。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光聽劉隊長說,或許隻是覺得不適,沒有現在真的看到以後覺得恐怖。


    麵前的鐵架子活動床上躺著一具懷疑的男屍,之所以還能看出是男的,隻因屍首一絲不掛地躺著,有明顯的特征。


    渾身上下密密麻麻的有上百個窟窿,窟窿有大有小。稍微大點的窟窿還在往外滲著黑色的淤血。屍首的嘴唇跟喉結還在微微顫抖著,仿佛想要說話一般,眼睛睜著,直勾勾生硬地盯著頭頂的白色低配無影燈。


    劉隊長這是第二次看到,還是忍不住地想吐。閉著氣,使勁讓自己不去想那屍首,這才好了一點。


    “四舅,你看這還是人嗎?”顧夢凡有心考驗算破天,看看是不是有真本事。


    算破天自從看到屍首的樣子,心裏遍布疑問。僵屍並非沒有,但是也不至於是這樣咬人吧,連臉上跟小腿這樣兩個分開的地方都能被咬,甚至窟窿都有大有小。


    “確定是牙洞嗎?”算破天板著臉反問道。


    見狀顧夢凡心裏反而小瞧了算破天幾分,如果這都看不出來,也太遜色了,明顯處還有牙印,一看就知道是咬的,這還明知故問。


    “是,想必四舅看這些窟窿有大有小對吧,大的是反複咬在同一個地方造成的,小的隻被咬了一次。”顧夢凡看在劉隊長的麵子上還給算破天找了台階。


    見她這麽說,算破天也回答道:“是不是僵屍我不能肯定,但是我應該有辦法。他身體裏的血沒被放幹吧?”


    “沒有。”這不就是明知故問,故作高深嘛。看不到牙洞處還隱約滲血嘛。顧夢凡臉上顯露出不開心道。


    “那就行,我有辦法,你給簡單上藥包紮一下,不要在這停著了。人還有救,換個地方,轉到醫院或者先弄家裏去。明天我自然有辦法讓他開口說話。”見劉隊長二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算破天也不以為然,轉身對旁邊木訥的女人道:“你沒事吧?”


    打女人跟著進來看到自己丈夫的慘狀,已經嚇得魂不附體,僵硬地現在原地,連說話都說不出來了。


    看著算破天的嘴巴動,卻壓根聽不見說的是啥,隻是茫然地看著。


    “莫驚莫怕,莫怕莫驚。一時半刻,萬事順平。”算破天一邊施法一邊以手掐法訣在女人額頭重重一點。


    “啊,我怎麽了?我男人怎麽回事啊?你剛剛說什麽了!”女人剛剛回過神來,便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


    “你剛剛驚著了,現在沒事了。你男人也沒事,明天我給他弄一下,剛剛我在問你有沒有事,你失魂了所以聽不到。”算破天說完也不管是不是在殯儀館,問劉隊長要了支煙點燃後淡淡地吐了個煙圈。


    劉隊長衝顧夢凡一個眼神,仿佛是在說:看到了沒?這就是高人?真以為人家吹牛逼呢?


    顧夢凡身為法醫,還是第一次見到科學以外的東西。愣了一會才說道:“剛剛你念的是什麽啊,四舅。”


    見她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算破天微微一笑:“沒什麽,消驚咒而已。好了,走吧。”接著一指劉隊長道:“你給安排一下,要是還在這地方,有救也凍死了。”說完便讓女人跟自己先去車裏等。


    走到外麵,算破天拿出手機一看,已經十點開外了。“你是哪的人?”算破天沒話找話地說道。


    “我跟我那口子都是大飲馬村的。”女人聽算破天說可以讓自己男人活下來,加上剛剛自己失魂也是這人給弄得,對算破天的印象也不像剛剛在車上那樣覺得他在威脅自己了。


    “哦,別怕,明天我能有辦法讓你男人說話。”算破天第一次安慰女生道。


    女人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正在此時劉隊長也出來了。


    “四舅安頓好了。”


    “你同事呢?”


    “他有點不信你能弄好那男人,要留下來看著,順帶著把報告寫寫。由他去吧,幹他們這個的,都一根筋,沒見過的就說啥也不信。”劉隊長對於顧夢凡的做法不理解,哪有正常人願意在殯儀館過夜的。


    “嗬嗬,他常年跟屍體打交道。已經習慣了,我看他麵相挺好的,吃這口飯也是命中注定。”算破天笑著說道。


    劉隊長不置可否。“四舅,真是僵屍嗎?”


    “嗯。”算破天輕描淡寫地說道。


    “真有僵屍啊?我草,我以為電影瞎演的呢。”劉隊長一吃驚,髒話都出來了。


    看他那副大驚小怪的樣子,算破天就覺得好笑,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道:“你不知道的多著呢。今天我還去東關那給人看事,前一陣那還挖出來一口黑棺,裏麵的東西我雖然沒看到,但是應該也是僵屍。隻是不知道跟這個有沒有關係。”


    “什麽?東關?我們就是在東關附近發現的他!難道說?”劉隊長之前對於楊威的猜想就猜對了,這讓他歸功於自己身為公職人員的第六感,現在聽算破天說起東關,又自然聯想到了一起。


    “她們不是大飲馬村的嗎?”算破天知道,大飲馬離東關遠著呢,壓根不太能聯係到一起。


    “哎呀,你不知道四舅,原來的大飲馬因為過度采礦,煤礦把老百姓房子下麵挖空了。房子倒的裂的,早沒法住人了。大飲馬現在就新搬遷到東關旁邊,不信你問她?”說完一指旁邊的女人。


    女人點頭表示劉隊長說的確實如此。算破天心裏升起一股寒意,看來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有定數。事情果然還是向自己最不願意想的方向發展了。


    “四舅,是不是東關的僵屍咬了人,那她丈夫不也是僵屍了?”劉隊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按理說被僵屍咬了,怎麽還能活著呢。不變僵屍就燒高香了。


    見他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算破天也不解釋,直接坐在車上。“找個地方住下吧,明天再說。今天跑了一天了,我老了,身體吃不消。”說完便靠在座位上不再說話。


    “那我呢?”女人悻悻地問道。


    “你也別回了,給你單獨開一間房。”說完劉隊長一掏錢包,翻找了一陣後:“算求,找個便宜的旅館就行…”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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