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位封老弟有個孫女叫封巧,我們過去地下湖的時候,她一個人偷偷脫離了隊伍,估計最後也是去了陪葬坑,這一路上你有沒有遇到她?”


    他將封巧的身形、容貌描述了一遍,我哪還有心思聽他說這些,心裏隻剩一個念頭——真正的危機要來了。


    剛剛許心楣拿我是天示之人的事發難,我之所以能糊弄過去,究其根本我和九鼎的人雖然立場相對,卻還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可現在封巧死了,更關鍵的是除去凶手隻有我去過陪葬坑。


    一開始我就留意過,江碎玉他們的隊伍中是一個人也沒少,對方早就若無其事地和其他人會合了,可以說是成功地隱匿到了隊伍裏,眼下我要是處理不好或者說錯了話,可能就會成為他們眼中唯一的嫌疑人。


    我甚至懷疑對方本來就打算栽贓我,哪怕不是,他也篤定我即便發現了封巧的屍體也不會說出來——隻要他沒暴露,我的嫌疑就永遠比他大。


    所以眼下我應該怎麽做?


    想辦法支開他們把事情隱瞞下來?我感覺這不現實,就算我暫時應付過去,將他們引去其他地方,他們沒有找到封巧,最後肯定還是會把目光放回到陪葬坑上,真到了那時候就算我迫於無奈把事情都說出來,估計也沒人會信。


    還是實話實說吧,我心裏有了決斷,不管凶手怎麽掩飾,肯定有一個時間段他是沒有不在場證明的,如果我不是唯一的嫌疑人,他們就不太可能真拿我怎麽樣。


    “我,見到了她,隻是……”我嚐試著斟酌詞語組織語言,然而話到嘴邊卻始終無法說出口,就像我已不隻一次經曆生死,但見到她屍體的那一瞬間還是本能地感到恐懼。


    “隻是什麽?”封拙都急了,“別賣關子了行不行!”


    “你們跟我來。”我默不作聲地往回走,他和封應風顯然有所預感,飛快跟了上來。


    等繞過五號機關,我指了指不遠處的地麵:“她……她在那裏。”


    他們起初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有人將手電光照了過去,這下所有人的神色都變了。


    “阿巧……”封拙瘋了一樣撲到人俑腳邊,盯著人頭看了許久也不敢去認。


    “不,這不是阿巧!”他求助地看向封應風,後者一言不發地在他身邊蹲下,取出人頭將封巧的眼睛輕輕合上。


    “二爺爺發誓,一定讓凶手血債血償,絕不讓你、絕不讓你白受這委屈。”他幾乎是咬著牙才把話說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看向我:“你是怎麽發現阿巧的,還請不吝相告。”


    我暗暗鬆了口氣,看來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懷疑到我身上,我將事情始末這麽一說,他的目光越發深沉。


    不僅是他,其他人的神色也漸漸地變得凝重。


    王容意將目光掃了一圈,見其他人都不吱聲,他歎了口氣:“還是我來做這個惡人吧,按照嶺飛提供的時間,凶手大概率就在我們這邊的隊伍裏,他知道我們暫時不會來陪葬坑,於是乘我們在底下分頭搜尋機關,悄悄回到上麵殺死了封巧。”


    他的結論和我之前的推測差不多,程巽卻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可他怎麽知道封巧會來這邊?”


    不僅王容意,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看了看蘇江冉,估計封巧暗戀他的事在九鼎也是人盡皆知。


    “其實我們這邊的人也一樣沒法排除嫌疑。”鍾巒突然開口,“我們剛到地下湖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機關已經打開,隻是看湖水下降了很多覺得有些蹊蹺,商議後決定分開行動,每人負責一片去附近尋找線索還有破龍的蹤跡。”


    她一邊思索,一邊繼續說道:“如果這個人對浮日宮了如指掌,他完全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從二號機關底下的暗口來到這裏殺死封巧,從底下穿過來再回去,隻要他動作足夠迅速,半個小時絕對夠。”


    她的話指向性很強,徐飛和她也不是一般的默契,她話音一落他的目光就開始有意無意往許心楣那兒飄。


    其他人哪不明白他們的意思,但許心楣畢竟是慧心道的門麵,又是這次行動的半個組織者,他們也不好說什麽。


    至於許心楣本人,倒是十分的磊落,他直言:“鍾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之前我判斷錯誤,以為機關還未打開,讓大家分頭去找,讓你對我產生了懷疑,但我以我的人格保證,在張老哥他們過來找咱們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機關附近還有暗口,就更別提從那裏抄近路過來這邊殺人了。”


    “許先生言重了,要怪就怪我疑心太重。”鍾巒捋了捋耳邊的發絲,毫不回避地看著他。


    見兩人針鋒相對,張管事趕忙打圓場:“咱們沒必要在這猜來猜去,還是先把封巧姑娘的遺體收殮了,說不定可以找到一些能夠指向凶手的蛛絲馬跡。”


    這個過程對封應風和封拙而言無疑是殘忍的,等將封巧所有屍骨都找出來擺放在他們特意為她鋪上的防水布上,封應風像是一下蒼老了下來。


    封拙的眼淚更是止都止不住。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他攥緊了拳頭,直到鮮血滑落和防水布上的血汙融為一體。


    “凶器是一件薄而窄的利刃,它從前而後穿胸而過將她一擊斃命。”這時蘇江冉也看出了端倪,指了指封巧心口處衣服上的一個破洞,它短而窄且異常的齊整,被血跡一蓋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鍾巒顯然也認同這一點,點點頭:“凶手絕對是個高手,而且就像我們猜測的,他是我們隊伍中的人,所以才能乘她不備痛下殺手,而不是從背後偷襲。”


    說著,她還是看向許心楣。


    這樣細微的缺口確實很像碎心錐造成的,但作為資深受害者,我一眼就分辨出它和碎心錐應該沒什麽關係,甚至也不是撒星錐那種細而圓的器形,它比較扁就像……


    我一個激靈,下意識按住袖口,這痕跡、這痕跡真的像極了謁靈符穿過留下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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