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下去,開車的時候一定要留意一下後麵有沒有‘尾巴’。”臨出發張管事又交代了兩句,才示意我們上車。


    江碎玉徑直走向其中一輛,默不作聲地坐到了駕駛室,然後一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隻能硬著頭皮打開副駕駛的門。


    我本以為我、江碎玉還有張管事和許心楣會理所當然地坐同一輛車,結果我剛把安全帶係上,張管事直接拉著許心楣上了另一輛車,其他人也沒有坐這輛車的跡象。


    我有些無語,他們什麽意思我當然懂,江碎玉在想什麽我也知道,問題是感情的事根本沒法勉強,而我又不能直接把話說開,不然既掃了人家的麵子,又顯得自己自作多情,自討沒趣不是?


    “到了那裏我正好有點事要辦,還是開我自己的車去吧。”也不管江碎玉什麽反應,我果斷下車。


    我找到自己的車,他們一動,我也跟了上去。


    一路無話,等趕到舟城已是午夜,好在江家人早就安排妥當,我們直接住進了他們預定的酒店。


    我在地下車場泊好車正等電梯,江碎玉一聲不吭地走了過來,這碰上了總不能裝沒看見,我不尷不尬地衝她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本來我沒打算開口,然而她特別固執地看著我,盯得我感覺我臉上都要被她的目光戳出洞了,正好電梯下來,我決定好好和她談談:“聽說舟城的夜景也很不錯,要不要去樓頂看看?”


    估計她沒料到我會提出這樣的邀約,很明顯地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好。”


    我直接把電梯按到了頂樓,這家酒店離海不遠,也算是比較有名的海景酒店,觀光露台設計得相當不錯,不過此時是旅遊淡季,加之已經很晚了,上麵一個人也沒有,倒是清靜得很。


    我和她走到露台最外麵,如果是白天,從這裏舉目眺望應該就能看到大海,可惜晚上光線晦暗,被夜色浸染的海水完全融合在了夜色中,隻有岸邊通宵營業的露天營地還亮著燈,時不時傳來遊客的嬉鬧。


    溫暖的光點散布在沙灘上像是遊曳的螢火蟲,既浪漫又給人一種看盡人間煙火的安寧感。


    “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那個人是她,隻是我不敢和她說,我怕她還在記我的仇,也怕自己還在記她仇。但我不止一次地幻想過,在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後,我和她在一起的生活會是什麽樣的。


    也許我們會周遊世界,去那些小時候就約好了要去看一看的地方都住上一段時間,領略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也許我們會生兒育女,為了一些雞毛蒜皮,在家庭瑣事中嬉笑怒罵。


    我會想,我們早上起床會不會互道早安,會不會還是她做飯我洗碗,想我們多久去看一場電影、吃一次燭光晚餐——我總是會想。愛一個人,就連對未來的憧憬,都是那麽的具體,仿佛一切觸手可及。”


    我終於看向她:“你應該也有這樣的感受吧?真正地愛一個人,想讓她填滿你的生活、非她不可的感受。”


    她卻收回目光,緩緩低下了頭。


    “我明白了。”她重新抬起眸子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然後轉過身,朝樓下走去。


    等她身影漸漸消失在步梯口,她的聲音才像一陣風傳來:“除了你,我也不會再愛上其他人了。”


    我知道她會說到做到,因為我也會。


    此時此刻我和她才是真正的天涯淪落人,在我們意識到自己深愛著那個人的時候,卻早已失去和自己所愛之人相守一生的機會。


    我在露台吹了會兒風,估摸著其他人都已經上樓不會再撞上,我才按了下樓的電梯。


    很快它就到了,我進去按了樓層,一邊發呆一邊等著它再次停靠。


    眼見就要到,我都走到門口準備出去了,樓層顯示屏突然一閃,電梯竟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繼續往下降著。


    “故障了?”一瞬間我腦子裏閃過各種電梯事故的畫麵,說不慌那是假的,“我不會這麽倒黴吧?”


    好在它下降的速度非常正常,像是有人在樓下按了電梯,程序直接跳過我的停靠請求,執行起了下一條命令。


    “希望隻是出了bug。”我暗暗祈求,而老天爺像是聽到了我的心聲,電梯下行的速度漸漸放緩,最後停在了-1樓,也就是我們之前泊車的停車場。


    我迫不及待地想往外走,然而隨著電梯門緩緩打開,兩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電梯燈投射出去的光線中。


    當時我腦海裏一下冒出來兩個念頭,一個是“真他媽冤家路窄”,第二個是“他們來得好快”。


    “好久不見。”蘇河冉衝我一笑,“我說過我會來找你的,你看我還算守信吧?”


    說著他側了側身,然後示意丁有成也往旁邊讓一讓:“我可是在底下恭候已久,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們請你?”


    看來不是電梯出了bug,而是這本來就是他們搞的鬼,而他們之所以那麽清楚我會落單,估計一直在盯著電梯裏的監控,這意味著他們早就在這家酒店埋伏好了。


    如果他們是收到內應提供的信息才來的舟城,說明他們行動能力比江家還強,畢竟從巒城趕過來可比從曲城趕過來遠多了,他們卻能先江家一步安排好這一切。


    如果是他們自己獲取到線索事先到的舟城,也足以說明他們消息靈通,至少和許心楣不相上下。單單一個蘇家肯定不至於這麽厲害,看來這姐弟倆確實和破龍攪和上了,一直在為他們賣命。


    我十分後悔沒跟江碎玉一起下樓,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隻能識趣地走出電梯:“既然是敘舊,‘請’多見外,我自己走。”


    “那就走吧。”他朝丁有成使了個眼色,讓他在前麵帶路,自己則等我出了電梯緊跟在我身後。


    很快丁有成上了一輛車,駕駛室已經有人但副駕空著,可惜他沒去而是直接坐到了後座最裏麵,明顯怕我趁蘇河冉還未上車時從這邊跳車逃跑。


    這一上去估計就很難脫身了,我不由停下腳步,結果蘇河冉很不客氣地推了我一把,我隻能認命地被他倆一左一右夾著坐在中間。


    “阿元,開車。”蘇河冉朝司機示意,“注意監控。”


    諢名阿元的年輕人方向盤一打,非常利落地將車開出了停車場,卻不是走的停車場出入口,而是一條內部小路——他們果然早就踩好了點。


    我心裏一涼,這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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