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女墓開始,這已經是我第三次聽到這兩個字了,如果薛守垣之前沒有主動提及,或許我還可以自欺欺人地認為是我出現了幻聽,然而我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背後會有什麽深意。


    見我愣在那裏,餘寒衝我吼了一嗓子:“你還傻站著幹嘛,機關已經激活,逆時針轉是打開,順時針轉是鎖死,千萬別弄錯了!”


    我趕忙回過神,那莫名的不適感終於消失,我按照他的指示將石盤一點一點往左邊推,小馮目光一厲攥住天幹刃就要出手,餘寒一個箭步直接擋在了我和他之間,我徹底放下顧慮心無旁騖地推動石盤。


    可不知道為什麽,我內心深處再次翻湧而上一股危機感,總感覺會發生點什麽,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也隻能將它推到無法推動為止。


    突然,底下傳來哢噠一聲輕響,它在巨大的轟鳴聲中並不明顯,不過他們離得近估計都聽到了,小馮盯著我眼中仿佛要迸出火花,餘寒在一邊幸災樂禍:“成了,看來你們這一趟注定要白忙活一場,這‘刹梭海’今天誰也別想打開!”


    隨著機關徹底卡死,地底的轟鳴也瞬間消散,偌大的岩洞又隻剩下幾人的打鬥聲,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襯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越發急促,餘寒凝神傾聽了片刻冷不丁對我說道:“三點鍾方向那條路沒有人,你先撤。”


    “你們呢?”我無法忽略這個問題。


    雙方勢均力敵,既然他們能攔住小馮三人為我操作機關創造機會,後者自然也能攔住他們不讓他們脫身,一旦那個雲小姐帶著大部隊趕過來,他們就是拚個魚死網破估計也沒命活著出去。


    “讓你走就走,哪來那麽多廢話。”他有些不耐煩,“我們又不是你,碰著誰都能受製於人。”


    我這個人沒別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對於他言語間的嘲諷內心可以說是毫無波動,我正盤算怎麽才能度過這個難關,腳下毫無預兆地顫動了一下,我都還沒反應過來,一陣與剛剛截然不同但意外耳熟的巨響自頭頂轟然而至。


    我是真沒料到那噩夢般的場景會再次降臨,一時間頭皮發麻、喉嚨發幹直接僵在了那裏,好不容易回魂我澀聲朝他們喊道:“別打了,等湖水倒灌下來大家都是死路一條,趕緊跑吧!”


    作為曾經的始作俑者,小馮和小褚比我更清楚它的威力,剛聽到動靜就已經朝最近的洞口衝去,然而還是晚了,滔天水流傾瀉而下瞬間將他們卷走,我們幾個也好不到哪裏去,被洶湧的湖水一撞很快就被衝散。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我僥幸保持著清醒,奈何這個岩洞比那片遺址小多了,湖水很快就漫過了頭頂,漸漸將四周的通道淹沒,好在餘寒說的洞口位置比較高,給我們留了一道救命的出口。


    我奮力朝那邊遊去,眼睛的餘光卻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我一陣緊張哪還有心思想別的,徑直遊到從慧身邊,我將她托出水麵幫她查看了一下傷勢,幸運女神終於眷顧了我一回,謝天謝地她隻是暈了過去。


    我托著她繼續往前遊,好不容易趕到洞口邊,湖水已經漫到了裏麵,她卻始終沒有清醒的跡象,我心裏一下涼了半截,以目前湖水上漲的速度我們怕是很難逃出去。


    有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我正琢磨怎麽才能帶著她離開這裏,洞內一陣悶響儼然也有機關被牽動,我心裏咯噔就是一下,搞不好設計這套機關的人還留了趕盡殺絕的後招。


    想著我趕緊爬進洞裏,背起她就往通道深處跑,結果沒跑幾步湖水一股腦湧了進來,更要命的是不遠處一道石門正飛快降下,就算她沒有暈過去我們兩個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都穿過去。


    不是自誇,其實除了有自知之明,別的優點我還是有的,至少在這種時候勉強也能冷靜下來,我當機立斷衝到石門前將她奮力往對麵一推,下一秒它就徹底落了下來,我差點沒來得及縮回手。


    唯一值得慶幸是這條通道是傾斜著往上走的,在石門封閉之前湖水尚未湧到另一邊,即便她仍處於昏迷之中也不會受到任何威脅。


    我絲毫不敢停留趕緊蹚著水退出去,現在我隻能祈禱每一條通道中的機關並不是同步擊發。


    等我衝出洞口湖水已經將它淹了大半,看著眼前深不見底的幽暗,我有些望而卻步,以我眼下的狀態就算別的通道沒被封死估計也遊不出去,還不如寄希望於上麵的入水口。


    想著我遊到外麵緊貼牆壁保持平穩,隨著湖水一點一點往上漂浮。


    等它差不多到頂,我怕上麵也有會封閉的機關,頂著激流提前一步鑽進入水口,裏麵直上直下如同一口井,我本想一鼓作氣爬上去,卻被倒灌而下的水流撞得暈頭轉向,嚐試了幾次均以失敗告終。


    那一刻我身心俱疲,絕望也跟著湧上心頭,我知道我可能出不去了,這一切都是計算好的,設計機關的人絕不會允許我故技重施,等湖水漫上去再從上麵的入口離開。


    果然,沒多久水流漸漸小了,我仰頭看了看,上麵照舊連著一條甬道,而最終停止上漲的水麵離出口尚有四五米的高度,這樣的距離似乎還不至於讓人直接放棄嚐試,我拚著最後一點力氣撐著牆壁往上爬,剛到一半頭頂轟隆作響,一道和之前一模一樣的石門正迅速合攏。


    它如同死神的吟唱擂動著我的耳膜,我心髒一抽整個人就像突然脫了力一樣倒摔了下去,一頭栽進冰冷的湖水裏。


    我感覺自己被某個或者一群未曾謀麵的對手耍了,然而除了心如死灰我連一絲憤怒都沒有,他或者他們絕對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我輸得心服口服。


    紛亂的思緒隨著身體的下沉漸漸消弭,在我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我看到一個人影從上麵僅剩的一道缺口一躍而下。


    手電光劃過,她熟悉的眸子裏倒映著我狼狽的身影,還有那抹我永遠無法忘卻的赤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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