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回房間把包帶上,又從車上翻出一把匕首,我有種預感今天晚上說不定會用到它,等一切準備妥當我打著手電再次踏上了那條青石小路。


    一到大廟村我直奔村裏僅有的幾家賓館,詢問趙秉德那幾位手下的下落。


    這是途中我確定好的思路,畢竟他們那麽多人總要找個住的地方,應該不難找,而她本人行蹤不定,萬一她的目標並非趙秉德,我的貿然打聽隻會給她帶來麻煩。


    然而我問了一圈,都說沒有接待過這些人,直到走進靠近村尾的一家,值班的大姐終於有了印象:“你說的那些人我過來上班的時候見過,他們沒有找住的地方,而是直接上山去啦!”


    上山?


    一聽到這個消息我就意識到不對,趙秉德的一舉一動確實是在針對她甚至是整個防盜辦,但和我之前設想的不一樣,他這分明是在用自己做幌子以瞞天過海暗中實施盜掘計劃!


    得阻止他們。


    出了賓館,我用手機打開地圖一搜小廟村閻王廟的位置,按照之前的想法很快標注出了幾個點,雞公廟所在的小山坡應該就在這幾個點中。


    不過這依舊是個大工程,等我排除掉其中三個天已經蒙蒙亮,我隻能祈禱趙秉德的人也在尋找它還沒來得及行動。


    當我趕到第四個點,我感覺我要找的雞公廟應該就在附近,因為坡下是片岩石隻能生長一些灌木,剛好形成一個可以遠眺的缺口,我一下就看到了鄒友青說的那四座山。


    而山坡上的樹木明顯比周圍的要小一圈,也非常符合他後麵的講述。


    果然,我在林中尋找了片刻,終於在一片枯枝殘葉之下找到一塊磚——雞公廟的地上建築拆得非常徹底,偌大一座山神廟隻剩下這一塊磚,底下應該就是那個山洞的入口。


    我猜當年的村民應該也發現了它,隻是不知道牆後另有乾坤,因為怕路過的人不小心掉進去,也就留下了這塊磚。


    一看周圍的痕跡我鬆了口氣,那幫人應該還沒有找到這裏,奈何趙秉德已經開始行動,他們最後會不會找到這裏不過是時間問題。


    我在猶豫要不要報警,主要是擔心兩點,一是小廟村警力薄弱,肯定需要從源城抽調人手,時間上不一定來得及。


    還有一個就是保密問題,防盜辦會接手小廟村的案子肯定有它的特殊性,無論是與案子有關的趙秉德,還是與唐仿古玉瑗有關的遊家故居都可能牽涉其中,這樣做隻會擾亂他們的計劃。


    所以眼下我隻能聯係防盜辦,問題是鍾巒他們之前把號碼全都注銷了,我根本找不到人,最後我隻能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撥打了她的手機號,可惜傳來的仍舊是空號提示。


    我有點不知所措,也就是這時候我想起了一個手機號——對,就是章辛成名片上的那個號碼,他的身份得到過鍾巒的默認,應該沒有問題,我完全可以通過他聯係上防盜辦。


    我連忙輸入他的號碼撥了出去,這個手機號倒是能打通可對麵始終無人接聽,我試了幾次都是一樣的結果,這下我徹底沒了主意。


    思考再三我決定下去看看,因為我有種預感,如果隻是一般意義上的文物,像趙秉德這個身份地位的人是絕對不會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去盜掘它的,換句話說他一定有某個特定的目標。


    如果這片遺址注定無法得到安寧,那我隻能退而求其次先他們一步找到東西並將它送出去。


    我用匕首插入地磚邊緣蓄力一撬,一個洞口露了出來,下麵的確是道樓梯,等裏麵的空氣稍稍流通一會兒,我鑽進去將地磚複原然後才順著樓梯一直走到盡頭。


    山洞裏的情況和鄒友青的描述一模一樣,我的目光一下就放在了那副對聯上,事實上它根本不是刻在石壁上的,而是用細碎的玉片以彌霞玉鉤法鑲嵌出了那一筆一筆渾然天成的字跡。


    “緣機藏民不藏君,天下為公不為私。”我一時失笑,原來這座廟叫“機公”廟,而不是我之前以為的“雞公”廟。


    我走過去朝它拜了拜,伸手在“公”字上敲了三下,然而意料之中的動靜並沒有如約而至,我試了試其他字也一樣毫無反應,看來鄒友青有意留了一手免得我我撇開他單獨行動。


    我將手電對著供桌照了照,很快發現了端倪。


    桌子的正中間黏著一片蠟燭燃燒時滴落的油漬,奇怪的是旁邊就有兩個石製燭台上麵卻非常幹淨,後者與供桌連成一體應該不能轉動,不過頂端各有一條深不見底的細縫,如果不注意還真發現不了。


    我忍不住感慨,遊家人抄倉古人的作業抄得實在太敬業了,一下給我省了多少事,而我今天晚上的預感也是準到了極點,不然想打開兩邊的入口還不知道得費多少勁。


    我抽出匕首順著左邊燭台的細縫一用力,牆上一陣悶響果然打開了,後麵是一條狹長的通道,應該從機公廟所在的山坡延伸到了附近的山頭。


    我走到對麵拿著手電一掃,一彎彎簷角出現在不遠處明暗交界之處。


    我進村裏搜尋了一圈,發現鄒友青並沒有說謊,不管是屋裏還是屋外都非常的空。


    而在眾多房屋之間,一座和它們差不多高的玉骨神木顯得有點不起眼,它本身也確實沒有什麽值得研究的地方,最後我被旁邊一塊石碑吸引了注意力,因為我在石碑背麵看到了一幅熟悉的字符玉鉤圖。


    除去乾坤塚那一次“集體亮相”,這樣的玉鉤圖目前已先後出現三幅,可我仍舊無法推斷它們到底有著怎樣的含義。


    這三個地方所對應的守幡人家族倒是有個明顯的特點,那就是他們都曾經麵臨過龍脊鳳心盤崩毀的困境,而且都對龍脊鳳心盤進行過重鑄,難道三者之間還有什麽隱藏的聯係?


    我一邊沉思一邊繞到石碑前瞄了一眼,發現上麵居然少有地對玉骨神木本身進行了說明,原來裏麵的圓形石柱叫“鳳棲柱”,代表太陽也就是天,方形巨石則是寓意為地的“九州壘”。


    如此明顯的“地繞天行”結構,說明設計它的人認同的是類似於“日心說”的觀點。


    這就有意思了,如果遊家人的祭祀文化與倉古人一脈相承,那豈不是意味著在連文字都還沒有真正形成的倉古時期類似的宇宙觀就已經開始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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