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刹那間沉到了穀底,那一刻可以說是基本已經認命。


    沒想到就在這緊要關頭,屋頂毫無預兆地被人掀開了一個洞,緊接著我感覺自己就像穿越到了電影鏡頭裏一樣,眼瞅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躍而下,然後拽住幾根經幡輕輕一蕩便攔住了對方的攻勢。


    “鍾巒!”


    我心中的驚喜無以複加,忍不住叫出了她的名字,不過很快我又陷入了擔憂,鍾巒雖說是防盜辦骨幹成員,但她更擅長管理,隻怕不是那個女人的對手。


    我連忙裹住傷口想上去幫忙,結果就這一會兒功夫她們已經分出了勝負,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那人居然沒有占到便宜。


    鍾巒的身手有這麽好嗎?我回想了一下,發現我之前根本沒有見過她出手,看來她才是所謂的真人不露相。


    一看自己打不過,對方扭頭就跑,不到三秒鍾就躥出了祠堂,我連忙喊道:“別讓她跑了,我還有問題要問她……”


    可惜鍾巒並沒有聽別人發號施令的習慣,她沒好氣地將手中經幡一扔,先是擦了擦我臉上的血,然後一邊幫我包紮傷口一邊埋怨:“追什麽追,這裏她比我們熟悉得多,信不信我一追出去她就會繞回來讓你好看。”


    她的話不無道理,更何況我這條命還是她救的,根本沒有反駁的立場,隻好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當然要來了,不然你就死定了。”她瞪了我一眼,眼中猶有幾分後怕。


    不過很快她又歉意一笑:“對不起,快到渠城典寧才跟我坦白,等我回到鳳月嶺你已經不見了,我幾番尋找才發現你上了別人的車就追到了這裏,好在我沒有晚來一步。”


    見她隻穿著一件衝鋒衣,我一下就想到了那件外套,恍然道:“之前我昏迷的時候是你幫我蓋的外套?”


    “昏迷?”她的關注點和我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她仔細觀察了我片刻,“你之前是不是也受了傷,好好的怎麽會昏迷?”


    不是她?


    我怔了怔,但也沒有在意,順勢把分別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她一下就皺緊了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麽。


    我剛想問,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輕輕嗅了嗅,好一會兒才了然開口:“我明白了,剛剛那個妹子不是要殺你,而是在救你。”


    “救我?”我有點反應不過來,對方對我是又踹又拽,這救人的方式會不會太特別了點?


    見我不信,她問我:“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好多了,那種說不出來的乏力感也減輕了不少?”


    她這麽一提,我頓時愣住了。


    盡管這一路被折騰得夠嗆,來到這裏還見了血,不過的確和鍾巒說的一樣,自打那個女人給了我一刀我就好多了,我本來以為這是疼痛轉移了我的注意力,但依她所言似乎另有說法?


    “你有沒有聽過疒氣這種東西?”


    我連忙點頭,心裏隱隱有個念頭,忍不住問道:“這裏是不是真的有含疒量特別高的東西?”


    她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是反問了我一個問題:“如果有,你覺得會是什麽東西?”


    “我不清楚。”我如實答道,畢竟對於疒氣的存在我還是不久之前才聽魯師叔說起。


    她隨手指了指:“你說的疒氣源頭其實就是這個村子本身,它一開始是用來祭祀的,根本沒有按照住人的標準修建,因為空氣不流通、環境又潮濕,久而久之就會滋生出一股疒氣。”


    我恍然道:“難怪它總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原來是這麽回事。”


    “這就是陰宅、陽宅的講究各不相同的原因,服務的對象不同嘛。”鍾巒少有地說了句俏皮話,不過很快她又板著臉示意我不要打岔。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這裏含疒量比較高,但對一般人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因為人的身體對疒氣有種天然的抵禦力,隻有當周圍的含疒量超過一定的標準才會引起連鎖反應,不過也有例外。”


    看來後麵的話才是重中之重,我決定耐心地聽她說完。


    “這個世界不乏鑽研各種難題的人,自疒氣這個概念被人提出來後就不斷有人在探討這個問題,當然隻有很少一部分會在疒氣的研究上有所建樹,他們有個非常有趣的外號叫‘勘靈人’。


    據說最厲害的勘靈人不僅可以一眼看出疒氣對一個人的影響程度,還能對症下藥暫時性地提高或者降低某個人對疒氣的抵禦程度。”


    我有點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是說我之所以會受這裏疒氣的影響,是因為有人在我身上動了手腳?”


    她神情中浮動著些許不確定:“那件玉盤上塗抹的東西叫‘山魑血’,就是其中一種可以臨時降低人對疒氣抵禦能力的製劑,不過對方的配製水平有限,按理說不會有這麽明顯的效果。”


    她沉思了一會兒,問我:“你之前說還有個人也接觸過山魑血,他有沒有出現類似的狀況?”


    我搖了搖頭:“應該沒有,如果岱鼎也中了招,他肯定會和我一起留在那個房間。”


    她的目光漸漸變得古怪,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怎麽了?”


    “其實還有一種特殊的情況。”她眨了眨眼,“有的人或是因為天賦異稟、或是經過長期訓練,哪怕長時間處於高疒環境都能安然無恙,而相反的也有極少數一部分人天生對疒氣異乎尋常的敏感,你不會就是傳說中的敏疒體質吧?”


    我心想這怎麽可能,我要真這麽倒黴,早在鳳凰眼就已經讓鎮疒珠給弄死了,還能好端端地跟她來鳳月嶺?


    等一下,鎮疒珠?


    我問她:“如果一個正常人原本就長時間隨身攜帶過某種含疒量極高的東西,在未完全恢複之前又接觸了山魑血,是不是就會出現我這樣的情況?”


    她下意識點了點頭,我是既鬱悶又釋然,看來問題果然就出在我在鳳凰眼的那一段經曆上。


    鍾巒也回味了過來,忍不住一蹙眉:“你身上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她眼中的驚疑不像是裝出來的,看來她雖然早就到了研究中心,但那件工作服應該和她沒有關係。


    我將事情始末跟她這麽一說,她沉默了一會兒,驀地一陣冷笑:“我說他怎麽鐵了心要讓你去鳳凰眼,原來是想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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