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璁昂首闊步來到樹下,把個柑橘放在頭頂,還笑嘻嘻道:“江姑娘是這麽放麽?”麵上無絲毫懼色,卻歡快無比,似乎在做一件世上最偉大的事。


    江可欣含笑道:“就是這樣了,好好站著別動!”


    彭璁聞言,果然站得筆挺,神態肅然,令人忍俊不禁。


    江可欣從背上取下長弓,搭著箭,對準彭璁,拉滿弓,道:“小心,箭來了!”


    彭璁見箭對準自己,心中發毛,但臉上卻勉強露出笑容,顫聲道:“射吧!”心向天祈禱著,望上天憐憫渡過此劫。


    江可欣拉滿弓,神色嚴肅。


    眾人都屏息而視,一陣寒風刮來,眾人不禁哆嗦,不知是風刮得冷還是江可欣所造的氛圍令人顫栗。


    江可欣忽地大喝一聲,箭“嗖”的射出來直向彭璁。


    彭璁在箭出弦時把眼一閉,就當自己已經死去了。


    哪知不知是江可欣力氣不足還是箭法不熟,箭在半途中悠悠晃下到地上。


    眾人一陣驚呼,有的歎惜,有的鄙夷。


    江可欣麵上掛不住了,把弓往上一摜,用左足在弓上踏上一踏,怒道:“都是這爛弓害得人家出醜。”


    她技術不好,居然還怪弓不好。


    眾人不禁莞爾一笑。


    彭璁死裏逃生,雙腿已無力一股坐下,感謝上天對己的眷顧。


    王淑秋走來,安慰江可欣,不過是個失誤沒什麽大不了的。


    江可欣可不依,道:“不算,重來!”


    彭璁一聽要重來,心又跳到嗓子來。


    王淑秋笑道:“這裏的弓恐怕都不適合二姐姐,不如改天再比。到那時,二姐姐換了一張稱手的弓不一定會輸給崔大哥。”


    江可欣點頭道:“也好!”


    彭璁又長長籲了一口氣。


    江可欣道:“喂!崔兄,改天咱們比過。”


    崔武源見江可欣的箭法如此爛,知其要個台階下來,遂笑道:“隨時奉陪!”


    彭璁生怕江可欣又會變卦,連忙跑過來,邊跑邊豎起大拇指,滿臉堆笑道:“江大姑娘真是個神箭手!”


    江可欣怒火衝天正沒處發泄,見彭璁傻裏傻氣的笑,明明沒射好卻硬要說她是什麽神箭手,這不是嘲笑她嗎?


    江可欣一時無名火提起,隨手向彭璁狠狠刮了幾個耳光,打得彭璁臉頰登時通紅。


    彭璁摸著火辣辣的臉龐,不知什麽地方得罪了這位江大小姐,一副無辜的樣子。


    老安笑嘻嘻過來,拍拍彭璁的肩膀,道:“彭兄,說話過頭啦!”


    彭璁兀自沒醒悟過來,捂著臉道:“我說了什麽話?”


    老安搖搖頭,依然笑哈哈,卻不答他的話。


    彭璁拉著崔武源,問道:“崔兄,可否告知小弟說了什麽話得罪江姑娘。”


    崔武源在他耳邊輕聲道:“你說江姑娘是神射手。”


    彭璁搔搔頭,道:“這錯在哪?”


    崔武源笑道:“彭兄,何其聰明,今日卻蠢笨如豬。”


    彭璁聽得崔武源罵他豬也不介意,卻急得想知道江可欣為何生氣打他。


    崔武源道:“彭兄,說實話,江姑娘箭法如何?”


    彭璁回頭望了望不遠處還在發怒的江可欣,一副欲說不說的樣子。


    崔武源低聲道:“是不是不好!”


    彭璁點點頭,輕聲道:“這可是崔兄說的,江姑娘可不能怪我啦!”


    崔武源道:“這就是了,人家明明不好你非說好,你說是不是挨揍。”


    彭璁一拍額頭,如夢初醒,道:“原來這樣,難怪難怪!”


    崔武源又湊過來,低聲道:“彭兄,你是不是對江姑娘有意思呀!”


    彭璁被他說中心思,隻好傻傻地一笑。


    崔武源用手肘輕輕碰碰彭璁的身子,笑道:“江姑娘家財萬貫,人又美,彭兄可不能錯過!”


    彭璁又笑了笑,也用手肘去碰碰崔武源,道:“崔兄,楊姑娘也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兒,可也別錯過!”


    兩人會意一笑。


    崔武源與彭璁哈哈大笑。


    江可欣冷冷地道:“不知那兩個活寶在笑什麽?”


    楊淚笑道:“當然是為了你二妹呀!”


    江可欣道:“為我?為我什麽?”


    楊淚道:“二妹敢愛敢恨這一點做姐姐的望塵莫及。”


    江可欣問道:“什麽敢愛敢恨?”


    楊淚悄聲道:“二妹妹幾時愛上彭公子的,我們竟然不知。”


    江可欣幾乎跳起來,大聲道:“我會愛上······”


    楊淚忙“噓”了幾聲,江可欣才把話吞下去。


    楊淚道:“你不愛他為何要親他。”


    江可欣道:“親他就表示愛他麽?我平時親了狗難道就說我愛上了狗,要嫁給狗麽?”


    楊淚與王淑秋一聽此言登時目瞪口呆,隻覺江可欣說的話匪夷所思,根本不符儀禮。要反駁也不好說,免得又惹得這位大小姐怒發衝冠。


    王淑秋暗道:二姐視禮數於無物,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不像我那樣縛手縛腳,生怕走錯一步,說錯一句,可是越是循規蹈矩所遭受的打擊越大。唉!難道我的命運卻如此不好麽!


    她在一旁暗歎自己的命運,這兒崔武源已提著一隻野兔回來,道:“今晚有兔肉吃囉!”


    江可欣又來了勁,吵著崔武源帶她去打野兔。


    崔武源無奈,隻得帶上她去打野兔。


    彭璁也厚著臉皮跟著去。


    楊淚問道:“三妹,去不去?”


    王淑秋笑道:“你去吧!我略坐坐。”


    楊淚少年心性也跟著去打野兔。


    崔武源留下老安等幾名錦衣衛保護王淑秋,帶著三人深入林子打獵。


    不久,一隻野兔“嗖”地一聲從他們身邊衝過去。


    江可欣尖叫:“兔子,快追!”拔腿就去追。


    崔武源向彭璁輕踢一腳,努了努嘴。


    彭璁會意向他眨眨眼隨後跟著江可欣追去。


    楊淚不解道:“你倆幹什麽?鬼鬼祟祟的。”


    崔武源咧嘴一笑,道:“沒什麽,淚兒,咱們去那瞧瞧,或許能打個獐子之類的。”


    楊淚輕輕啐道:“有什麽事不能對我說麽?枉我一直把你當最好的朋友。”


    崔武源嘻嘻一笑,道:“也沒什麽,不過是想撮合他倆。”說著一指遠處在追奔野兔的彭璁和江可欣。


    楊淚道:“想不到我認識的崔大哥居然還是一流的紅娘,到處牽紅線。”


    崔武源雙手亂搖,道:“淚兒別亂說,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不知麽?”


    楊淚冷笑道:“連崔大哥你也欺負我,活著真的沒意思。”


    崔武源大吃一驚,忙道:“淚兒,崔大哥從沒欺負你。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一定沒有。”


    楊淚隻覺鼻子一酸,這些日子所受的苦惱鬱積在心中,現在一股腦發泄出來,不由得“哇”的哭了出來。


    崔武源一見楊淚啼哭不止,雙手互搓不知該如何勸說她,隻是在一旁“你”呀“我”的不知該怎麽說才好。


    楊淚突然把頭埋進崔武源懷中,哭得更加大聲。


    崔武源大窘,雙手擺在外麵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久,眾人聞聲過來,見楊淚撲在崔武源懷中大哭,不知發生什麽事,見他倆無恙才放心。


    彭璁忙“噓噓”不停,又使眼色,雙手作環抱之勢。


    江可欣踢他一腳,道:“你噓什麽,幹嘛教別人幹壞事。”


    彭璁道:“這不是幹壞事,是成全一段美事。你懂啥?真是的。”


    江可欣道:“人家在哭,你還教唆崔兄趁機揩油,這不是幹壞事是什麽?”


    彭璁道:“這不是揩油,這是愛情。愛情!你聽說過嗎?”


    江可欣瞪大雙眼道:“聽過!”猛地在彭璁臉頰又親一下,道:“這難道也表示愛情嗎?”


    彭璁頓感被耍,含怒道:“你這算什麽,有種再親一下。”


    江可欣馬上又親他一下,冷笑道:“親了又怎樣。”


    彭璁雙臂張開就去抱江可欣,口中卻嚷道:“輪到我發飆了。”


    江可欣見彭璁凶狠狠撲過來,雖說並不怕他,但畢竟男女有別。


    她再膽大,如被一個臭男子光天化日又摟又抱,以後怎能在揚州城混。


    她沒等彭璁撲來,立刻跑開。


    彭璁可不容江可欣逃跑飛快追過去。


    江可欣尖叫連連,足下可跑得比誰快,彭璁也不是省油的燈,如影隨形跟著。


    片刻,兩人已跑得遠了。


    崔武源得了彭璁的提示,鼓起勇氣輕輕摟著楊淚。


    自從識得楊淚以來,他從沒像今日這般接近。


    楊淚身上散發著體香幽幽飄進他的鼻子,令其如癡如醉,仿佛在夢境,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他隻希望永遠這般摟著楊淚,此生便足矣。


    王淑秋等人聽得楊淚的哭聲也一起而來,看到崔武源摟抱著,雖不知發生何事,但卻知楊淚沒事,因有崔武源的安慰。幾名錦衣衛見崔武源摟著楊淚,麵上露出笑容,生怕打擾崔武源的好事連忙走開。


    王淑秋見楊淚雖是哭泣,但終於找到可以依靠的臂膀,也不禁暗暗為她高興。為別人欣慰時暗歎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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