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誰叫一聲“錦衣衛來啦!”大街上的小攤小販四處逃散。


    楊淚忙收拾餘下的小玩意兒,拉著王淑秋就要走。


    “站住!”隻見兩名緹騎握刀而至。


    凶神惡煞的樣子令人膽戰心驚。


    那緹騎道:“幹什麽的?”


    楊淚道:“稟官爺,奴家是賣東西的。”


    那緹騎道:“你不知道這條街是不許販賣東西的麽?”


    楊淚陪笑道:“官爺,奴家實在不知。下次一定不敢了。”


    另一名緹騎輕輕撞了那查問的緹騎,輕聲道:“這兩個妞長得不錯,尤其是那個高挑的更是漂亮。”


    盡管王淑秋穿得像個農婦,但是天生麗質難自掩,難免宵小打壞主意。


    兩名緹騎頓時會意,道:“現今流寇四起,看你們決非一般農婦。跟咱們回去嚴加查問查問,以免有漏網之魚。”


    楊淚一聽,嚇得雙腿發軟,哀求道:“官爺,我們是良民,決不是反賊。您看,我們像反賊麽?還望官爺高抬貴手放了我們。”


    王淑秋卻恨得咬牙,這群狗官,到處耀武揚威,搜刮民脂民膏,光天化日之下還打自己的主意,簡直無法無天。


    那緹騎見王淑秋有惱恨之色,便上前指著她,厲聲道:“你這刁婦,心懷怨恨,一定是反賊,還不束手就擒。”說著去擒拿王淑秋。


    王淑秋慌忙閃躲,那緹騎撲個空,登時惱羞成怒,一腳踹過來,把王淑秋踢翻在地,還惡狠狠道:“敢拒捕!”


    楊淚嚇傻了,不知所措,眼淚已流出來。


    那緹騎一把抓住王淑秋的發髻一扯,頭發頓時散落。


    那緹騎扯著王淑秋的長發拖了幾步之遙,痛得她連聲大叫。


    “住手!”崔武源奔過來照著那緹騎臉上就是一拳,把那緹騎打得麵上開花,身子向後跌倒。


    崔武源何等力氣,打得那緹騎嗷嗷直叫。


    另一名緹騎立刻放一個信號,抽出刀來去劈崔武源。


    崔武源對付這一個緹騎綽綽有餘,把手中的木棍一揮,就把那抽刀來劈的緹騎打翻在地。


    崔武源一把扶起王淑秋,道:“快走!”可是已經晚了,從大街四周奔來五十多名緹騎,個個如狼似虎,手握單刀。


    為首一名百戶厲聲道:“反賊還不速速受縛!”


    崔武源手握木棍,心中大駭。


    對付一兩個緹騎沒有問題,可是來了這麽多,自己能不能逃掉還是個問題,何況還帶著兩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幾無逃脫之理。


    那百戶見不過三人,其中兩個弱女子,另一個雖然看上去有些力氣,但如何敵得過這麽多人。


    他已勝券在握,大喝道:“還不放下武器,否則,格殺勿論。”


    楊淚喃喃道:“完了!完了!”雙腿不由軟綿綿。


    王淑秋披散著頭發,心裏倒還平靜。


    畢竟她是郡主,那些緹騎隻是奴才。


    崔武源深知如果自己反抗,隻會殃及兩位少女。


    他長歎一聲,把木棍丟下。


    瞬間就有數名緹騎把他掀翻在地,拳腳相加。


    那百戶色眯眯走來,伸手去摸王淑秋的臉蛋。


    王淑秋正色道:“狗官,你敢動我。”


    那百戶先是一驚訝,隨後哈哈大笑,道:“一個村姑竟然也如此囂張,難怪反賊會如此多。”


    他緩緩抽出佩刀,道:“這麽劈死你確實太可惜。給你兩個選擇,要麽跪下磕三個響頭,然後乖乖隨我回家做一個小妾。”


    王淑秋啐道:“休想!”


    那百戶麵帶怒色,叱道:“賤人,你以為我不敢殺你麽?”


    王淑秋怒叱道:“諒你也不敢!狗官,就是你們才惹得天怒人怨。你們不得好死!”


    那百戶怒不可遏,舉刀劈向王淑秋。


    說時遲那時快,那百戶的刀還沒劈下,他手中的刀已不翼而飛。


    而站在他麵前的是一位穿紫衣的小太監。


    隻見他手中拿的正是那百戶的刀。


    那百戶本來要發怒,但見是一位小太監,不敢言語衝突,遂抑住怒氣,道:“請教公公名號?”


    來的人正是沈希洛,隻見他並不理睬那百戶,把單刀拋在地上,轉身向王淑秋躬身道:“奴才讓主子受驚,望主子恕罪。”


    沈希洛這一舉動,令在場眾人震驚不已。


    眾緹騎見一位小太監對一位村姑畢恭畢敬,而那村姑坦然受之,猜不出王淑秋什麽來頭。


    最驚訝的人莫過於楊淚和躺在地上的崔武源兩人。


    他們想不到一位遭到屈辱的弱女子似乎有非常大的來頭。


    那百戶怒氣全無,小心翼翼道:“公公,如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他實在不敢冒然得罪宮中的人,尤其是能出來的太監。


    何況王淑秋究竟是什麽身份還不清楚。


    王淑秋看到沈希洛及時出手,這些天受到的重大屈辱,終於看到一位熟悉的人,盡管他是奴才。


    王淑秋忍不住鼻子一酸,頭側過一邊,道:“為何要找到我?就當我死了吧!”


    沈希洛跪下道:“都是奴才的錯,沒及時找到主子,讓主子受罪。”


    王淑秋道:“你先把他們打發走,我不想看到他們。”


    沈希洛道:“這個容易!”


    沈希洛站起身來,走到那百戶身旁,道:“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死,另一個是夾著尾巴,滾!”


    那百戶知道眼前的小太監武功高是不必說,更可怕的是自己不知得罪什麽人。


    萬一報複,自己豈不死得不明不白。


    既然對方讓自己滾,是個下台階,他為官多年,又如何不知,連忙手一揮,道:“兄弟們,咱們撤!”隨即陪笑道:“公公,下官告辭!”


    眾緹騎灰溜溜地走了。


    崔武源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向沈希洛道:“多謝公公出手相救。”


    沈希洛笑道:“好說!”


    王淑秋黯然道:“希洛,你走吧!就當從沒見過我。”


    沈希洛道:“主子,您怎麽說如此話?”


    王淑秋道:“我已不是你主子。你主子幾天前已經死了。”


    沈希洛道:“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主子不回,奴才也決不回。主子去什麽地方,哪怕是天涯海角,奴才誓要追隨。”


    王淑秋淡淡地道:“隨便你!”


    沈希洛便站在她一旁聽候差遣。


    王淑秋握住兀自發抖的楊淚的手,道:“楊姐姐,我曾經是郡主,但自從心死後,我已不把自己當郡主。我不是故意要隱瞞,望楊姐姐原諒。”


    楊淚唯有點頭。


    王淑秋微笑道:“楊姐姐,崔大哥咱們先去吃碗牛肉麵吧!”


    楊淚和崔武源唯有答應。


    他們萬萬沒想到王淑秋是堂堂大明郡主,之前還以為她最多是哪家富豪官宦人家的小姐。


    現在身份地位懸殊如此大,他們又怎麽敢再把王淑秋當成同伴了。


    來到一家酒家,王淑秋本想叫四碗牛肉麵。


    沈希洛在旁笑道:“主子結識了民間朋友,怎能請他們僅僅吃碗牛肉麵。”


    王淑秋道:“你拿主意吧!”


    沈希洛立刻叫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連鮑魚這般名貴的菜也上桌,這是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而沈希洛還笑著說,這家酒店的檔次太低,連鮑魚都是此等貨色,隻好將就湊合。


    王淑秋望著一桌菜,道:“也不必叫這麽多吧!”


    沈希洛笑道:“這最能顯現主子好客之心。”


    王淑秋覺得如果是以前這桌菜根本不在意,但她在普通老百姓家生活,雖然短短幾天,但已經知道生活的艱辛,這一桌菜簡直就是一種浪費。


    可是菜既然上桌,如果不吃便是一種浪費。


    王淑秋先給崔武源篩上一杯酒,又給自己篩滿一杯酒。


    她舉杯道:“崔大哥,感謝你的多次相助,小妹先敬你一杯。”


    她先幹為敬。


    崔武源也一飲而盡。


    王淑秋又夾一塊上好的扣肉放在楊淚碗中,道:“楊姐姐,謝謝你救了我,還收容我。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多吃點!”


    楊淚與崔武源生平哪吃過如此豐盛的菜,剛剛經過一場生死較量,很快有一桌好菜,兩人也不客氣,開始還裝斯文,後來就狼吞虎咽。


    王淑秋雖也肚子饑餓,但平時吃慣比這好上很多的飯菜,吃起來也就雍容多了。


    她不時還勸崔武源一杯。


    一陣風卷殘雲,崔武源起身施禮道:“謝郡主招待,我們告辭!”


    楊淚亦起身道:“郡主,以前有得罪之處請多多包涵。楊淚就此拜別。”


    王淑秋登時麵色蒼白,“哇”的一聲,嚎啕大哭,立刻引起眾人的觀望。


    王淑秋痛哭道:“你們都不把我當朋友,我沒了朋友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不如死了吧!”


    她猛地離席用頭去撞牆。


    沈希洛眼疾手快,連忙擋在王淑秋前麵。


    王淑秋偏過頭,沈希洛又擋著。


    王淑秋幹脆坐在地上哭。


    楊淚見王淑秋真情流露,終於忍不住抱住她,道:“我們永遠是好姐妹。”


    其實楊淚與崔武源深知,與達官貴人,尤其是皇家的人打交道是不可能,更何況交朋友。身份地位懸殊如此之大,又怎能成為平等的朋友。


    雖然王淑秋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皇家貴族,但她畢竟是郡主,是自己一輩子難以企及的大人物。


    更可怕的是聽人說那些皇家之人喜怒難測,萬一哪天言語衝突,性命豈不保。


    隻有遠離才是保身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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