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唯從地上坐起身來，竟然趔趄了一下，險些用身體和地板來上一個親密接觸。
那一刻，他一直在心裏吐槽著自己看過的修煉、修真、異能之類的網文小說。
原來有些小說裏的邏輯太過片段化，而且前期都忽略了屬於“凡人”範疇的身體極限。
“為什麽那麽多網文小說裏的主角都可以打坐、冥想一整天？有的甚至動不動就是幾月幾年……”
“不說那些修仙小說的築基期以上修煉者，他們寫的主角練氣期的時候就可以打坐幾天幾夜；還有很多異能小說裏主角前期竟然可以冥想幾個月，這不純純瞎扯……”
“我沒有在說自己，絕對沒有。我可以用心之力修複身體損傷，還可以將其轉換為能量態為身體補充營養。”
“心道本身就是心與念的力量，會隨著使用者的心境高度而改變。”
“難道是因為主角修煉全程都會用‘真氣護體’，所以沒有痛覺嗎？”
“這不是本末倒置，耗盡了能量反而會縮短修煉時間麽……”
郭唯一直想吐槽這些，如今終於讓他抓住了機會。
剛一蘇醒，郭唯就發現自己的四肢和肌肉大部分都已經僵化。長期吸收天地自然中的異能能量，雖然可以為軀體補充最低限度的需求，但是軀體也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傷。
聯盟的異能者們發現，隻有突破到第二生命層次後，異能者才不用依靠進食來滿足日常生活必要的能量，或是服用天材地寶來支持冥想修煉。
而科學界對此發表了一項定論，即異能者突破到第二生命層次後，自身與自然已經形成了流動的能量鏈，而且異能者對天地自然中的能量吸收與自身活動所需能量比例至少為1：1。
也就是說異能者突破到第七階後，類似於修煉界的辟穀，可以完全不用進食了。這個階段的大多數異能者都偏愛吸收自然能量。
郭唯沒有天材地寶，但他有萬能的心之力作為補充能量的方法之一，自然不用為長時間冥想，需要準備恢複身體的昂貴的天材地寶而發愁。
肌肉略微有些萎縮，筋骨僵硬，但這些對心道修煉者來說都不是問題。
郭唯用心之力恢複完成之後，又將自己清潔了一遍，這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來到陽台上散散心，順便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還是很不錯的。”
郭唯盡可能地放鬆全身心，試圖讓自己緊繃的精神變得舒緩。
溫暖舒適且清新的空氣包裹著他的身體，意識逐漸朦朧，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熟睡的郭唯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附近，同班的學員正越聚越多。
“唉，你們看那兒，那個躺在觀景區陽台椅子上的人，好像郭唯大佬啊。”
一個身穿綠色短襯衫的少年拉了幾下身旁穿藍色短襯衫的同伴，指著陽台示意他看過去。
“你看錯了吧，都已經一個月沒有人見到過他了。據說郭唯在自己的房間裏陷入了冥想狀態，很有可能出不來了。”
藍衫少年搖了搖頭，默默歎氣，擔心同伴最近可能是焦慮第七次蟲潮壓力過大導致的。
“不是，你先別說話。你看看那個人，好像就是郭唯啊！”
“你不要再異想天開了，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出現幻覺了，郭唯怎麽可能……我去，真是他啊？！”
藍衫少年剛要發作，順著同伴指的地方望去，卻真的看見了一個人，正躺在陽台陰涼處的椅子上睡覺。
那個人，好像就是郭唯……
藍衫少年感覺有些尷尬，偷偷地瞥了同伴一眼。
原來他不是壓力大而胡言亂語啊？！
藍衫少年緩過神來，邁開步子朝著基地深處跑去。
“你去幹嘛？”
綠衫少年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撓撓頭。
“你傻啊——趕緊去告訴那些隊長啊！”
“哦哦！”
綠衫少年一拍腦袋，趕忙跟了上去。
——————————————
流觴曲水之地，高山仰止，仙霧繚繞，好似那人間多聞而不常見的仙神降福之居所。
渺渺仙境之中，有一極為崇高的山峰，峰頂有一株雪白色的梅樹，又置一古木茶桌。其間有三人同坐桌前，細細品茗茶味異香，探討著彼此感興趣的見聞和知識。
“天地自是浩瀚，寰宇永恒無垠。”
“天衍四九，數何其甚；人遁其一，數何其微。欲以人之軀對抗天地，逆天而行道，何其可笑。”
灰白道袍男子端起古木茶杯，此時一葉梅花恰好落於杯中，清苦的梅香與古樸醇厚的木香混合在一起，竟讓那杯中的茶水更添幾分神韻。
“非也，世人常說天意不可違，而世人卻皆行逆天之道，隻因逆天者所為修得長生不老不死之法，欲與天地同壽。”
“凡人渺小，但亦可心衍萬物。殊不知順為凡，逆則仙，順逆之道皆是人心所選。心定則道成，心亂則道潰。”
“你可衍化萬道，雖非無上之境，已是此間寰宇至高存在，卻不知凡塵萬物皆可由渺小升華為至高。”
“凡雖弱小，但衍萬物；萬物化道，向死而生。死路之中亦有生路，絕望之中亦有希望，此非亦‘人遁其一’之‘一’乎？”
灰白道袍男子身側的少年微微一笑，也端起茶杯品茗起來。
那少年麵相與常人無異，隻是看起來有些許英秀的帥氣。
若是有人久視其容貌，將目光移至別處後，才會發覺自己記不得少年的麵容。
他有時似英氣勃發的少年人，有時似沉穩如山的中年人，有時又似垂落夕陽的老年人。至於相貌，靠近看去，竟然讓人分不清男女。
更加令人驚異的是，那少年與男子皆是如此。
“唉……皆言逆天成仙步至大道繁榮之途，卻不知成仙者幾許人也？”
“步至終途，隻不過徒留一人心空神傷，獨自悲愴罷了。”
灰白道袍男子長歎一聲，便不再言語，眼中流露出傷春悲秋的涼意，滿是憶與愁。
“那個……我說二位大佬……”
這時，道袍男子與神異少年身側的另一少年開口，致使畫風突變。
“雖然你們這樣說話我聽得懂，而且聽起來是文鄒鄒的挺典雅，但是咱們能用白話還是盡量用白話吧。”
“孩子我有些愚笨，聽多了就聽不懂了……”
郭唯雙手攥在一起不斷摩挲著食指，他現在心裏十分無奈。
為什麽睡個覺都能給我送到這裏來？這是什麽古人遊山玩水、作詩聊生的特殊場景嗎？
還有，你們兩個是住在我的意識空間裏了嗎？我失憶後重塑意識體就算了，你們倆聊個天都要拉上我啊？
神異少年淡然一笑，攤手說道：“莫要在意那麽多，隻是拉你進來聽聽心道事理。如果你能在心境上有所長進，那自然是極好的。”
“待你成長至一定高度，我相信你也會喜歡來這種地方跟我們聊生的。”
“畢竟這裏可是神明賜福的地方。”
郭唯努嘴，不再言語。
此地確實對心道修煉者好處極多，不論是修煉速度，還是天地自然之中所含能量的數量、質量，亦或是對於精神、意識、靈魂、軀體都有修煉狀態的加持。
能夠加成心道修煉者的賜福寶地，對於任何異能者的修煉都會成倍地增幅，因此這個神賜之地的價值幾乎可以算是“人間稀有”。
從體感上來說很舒適，熱時會感覺到涼爽，冷時會感覺到溫暖，這裏的氣溫似乎是會隨著人的體感而自主調節，很是神奇。
“你說得對，這裏確實很不錯，我很喜歡這裏的一切。”
郭唯見少年與男子都溫和地笑著，讀出了他們的笑容中除了安心以外，似乎另有深意。但郭唯不得而知，且再多問就不太禮貌，所以他沒有開口。
“聽我們說了這麽久，你有什麽感悟想說的沒？就當是做讀後感了。”
少年用期待的目光看著郭唯，男子雖然略微仰頭注視著樹上的梅花，但是郭唯能感覺到有神識在觀察自己。他大抵也是對此上心的。
郭唯思考片刻，給出了他的觀念。
“我覺得凡人既是渺小如同寰宇中的沙粒塵埃，又可以偉大如同那傳說中無所不能的【仙】一般的存在。”
“謔，你有何見識，快說與我們聽聽～”
少年眼前一亮，語氣稍微激動了些許，就連一直在看梅花的道袍男子此時也不禁看向郭唯，等待著他的下文。
“凡人渺小，是因為他們先天相較於其他物種體質羸弱。既不及食物鏈較為頂層野獸的力量與速度，又沒有海洋生靈的迅捷與靈活。凡人的位置似乎非常尷尬，所有的屬性都在中遊徘徊。”
“但事實並非如此。目前的人類已經站在了已知食物鏈的頂端，這是凡人並非渺小的事實之一。”
“凡人先祖混沌愚笨，但其智慧已是已知當時所有生物的頂端。”
“後來大地裂變，先祖應隨環境變化而進化出了更高級的智慧，並一步步撤去了蒙蔽凡人靈智的迷霧。”
“從最初的徒手，到後來的機器，工具的迭代正是無數代凡人智慧的結晶。”
“從最開始的幾人相居，再到部落部族，然後發展為封建王朝，最後經曆一係列苦難磨礪走到如今的地步。如此悠長久遠的曆史的沉澱，不也說明了凡人並非渺小麽？”
少年聽到這裏，禁不住連連點頭，讚許之意溢於言表。
“你雖是【另我】，但終歸是我。大師兄他大概早就知道了真相，我說與你聽也無妨。”
郭唯淡笑一聲，就聽那少年頗為驚訝地說道：“此子好生聰慧，竟從我倆上次閑談聊生的話語之間猜測出了我的身份！大師兄，他可真是聰明絕倫啊！”
道袍男子訕訕一笑，手中變化出一把折扇，敲了一下少年的腦袋。
“你這小輩，也頗為有趣，豈能不知道你是在變著法子誇耀自己啊？”
郭唯表麵神情不變，但心裏早已十分不平靜。
真的讓自己猜中了！
那神異少年是自己，但不是“完全”意義上的自己。
他有可能是分身、化身、第二人格、第二身亦或是其他。
雖然不知道那少年到底是哪一種自己，但是總歸知道了最基本的，這就已經夠了。
但他心裏並沒有繼續想下去，畢竟大師兄塵心肚子裏可是有些壞水的……
剛想到這裏，郭唯就偷偷瞥了一眼道袍男子，卻發現了塵心正在盯著自己，露出了溫和儒雅的笑容。
郭唯趕忙將話題重新引向“凡人”上，甚至帶了一點古人的說話方式，以此躲避塵心的目光。
“此間天地比之前世更甚，這兒有異能、異能者、成神者，甚至神明。”
“老話說是‘順為凡，逆則仙’，其實從根本上來說就沒有凡與仙這一說。”
聽到這裏，塵心放下手中的茶杯，目視著郭唯，笑容溫和更甚之前幾分。
“哦～師弟有何高見？”
郭唯的手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凡人修煉，皆可蛻凡成仙，世人傳唱如此。”
“世人皆以為凡軀身負【道種】。踏上修行路，其實就是蘊育道種，使其發芽開花結果，最終成就仙神之位。”
“世間人都言天地自然有靈氣、能量作為道種的養分，需要開辟異能的源頭後才可以吸收。”
“殊不知凡軀就是【道種】，道種的發芽、開花、結果，其實是一種升華自身的過程。升華至最終，凡人就能夠成仙。”
“這才是我所言【凡人既是渺小，也是偉大】的核心觀念所在。”
郭唯剛說完就即刻入定，開始調整自身氣息。他感覺到自己剛剛所說的一番話似乎在自己的心中撼動了什麽東西，讓自己的身軀和心靈猛地震了一下。
一時間場麵寂靜，並非三人無言以對，而是他們都在吸收、消化著郭唯剛才的話所蘊含的心道力量。
心道修煉者所言即是他們各自對於萬事萬物的認知，而世間也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之說。
因此，他們的言語之中都有心之力的存在。
那一刻，他一直在心裏吐槽著自己看過的修煉、修真、異能之類的網文小說。
原來有些小說裏的邏輯太過片段化，而且前期都忽略了屬於“凡人”範疇的身體極限。
“為什麽那麽多網文小說裏的主角都可以打坐、冥想一整天？有的甚至動不動就是幾月幾年……”
“不說那些修仙小說的築基期以上修煉者，他們寫的主角練氣期的時候就可以打坐幾天幾夜；還有很多異能小說裏主角前期竟然可以冥想幾個月，這不純純瞎扯……”
“我沒有在說自己，絕對沒有。我可以用心之力修複身體損傷，還可以將其轉換為能量態為身體補充營養。”
“心道本身就是心與念的力量，會隨著使用者的心境高度而改變。”
“難道是因為主角修煉全程都會用‘真氣護體’，所以沒有痛覺嗎？”
“這不是本末倒置，耗盡了能量反而會縮短修煉時間麽……”
郭唯一直想吐槽這些，如今終於讓他抓住了機會。
剛一蘇醒，郭唯就發現自己的四肢和肌肉大部分都已經僵化。長期吸收天地自然中的異能能量，雖然可以為軀體補充最低限度的需求，但是軀體也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傷。
聯盟的異能者們發現，隻有突破到第二生命層次後，異能者才不用依靠進食來滿足日常生活必要的能量，或是服用天材地寶來支持冥想修煉。
而科學界對此發表了一項定論，即異能者突破到第二生命層次後，自身與自然已經形成了流動的能量鏈，而且異能者對天地自然中的能量吸收與自身活動所需能量比例至少為1：1。
也就是說異能者突破到第七階後，類似於修煉界的辟穀，可以完全不用進食了。這個階段的大多數異能者都偏愛吸收自然能量。
郭唯沒有天材地寶，但他有萬能的心之力作為補充能量的方法之一，自然不用為長時間冥想，需要準備恢複身體的昂貴的天材地寶而發愁。
肌肉略微有些萎縮，筋骨僵硬，但這些對心道修煉者來說都不是問題。
郭唯用心之力恢複完成之後，又將自己清潔了一遍，這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來到陽台上散散心，順便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還是很不錯的。”
郭唯盡可能地放鬆全身心，試圖讓自己緊繃的精神變得舒緩。
溫暖舒適且清新的空氣包裹著他的身體，意識逐漸朦朧，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熟睡的郭唯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附近，同班的學員正越聚越多。
“唉，你們看那兒，那個躺在觀景區陽台椅子上的人，好像郭唯大佬啊。”
一個身穿綠色短襯衫的少年拉了幾下身旁穿藍色短襯衫的同伴，指著陽台示意他看過去。
“你看錯了吧，都已經一個月沒有人見到過他了。據說郭唯在自己的房間裏陷入了冥想狀態，很有可能出不來了。”
藍衫少年搖了搖頭，默默歎氣，擔心同伴最近可能是焦慮第七次蟲潮壓力過大導致的。
“不是，你先別說話。你看看那個人，好像就是郭唯啊！”
“你不要再異想天開了，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出現幻覺了，郭唯怎麽可能……我去，真是他啊？！”
藍衫少年剛要發作，順著同伴指的地方望去，卻真的看見了一個人，正躺在陽台陰涼處的椅子上睡覺。
那個人，好像就是郭唯……
藍衫少年感覺有些尷尬，偷偷地瞥了同伴一眼。
原來他不是壓力大而胡言亂語啊？！
藍衫少年緩過神來，邁開步子朝著基地深處跑去。
“你去幹嘛？”
綠衫少年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撓撓頭。
“你傻啊——趕緊去告訴那些隊長啊！”
“哦哦！”
綠衫少年一拍腦袋，趕忙跟了上去。
——————————————
流觴曲水之地，高山仰止，仙霧繚繞，好似那人間多聞而不常見的仙神降福之居所。
渺渺仙境之中，有一極為崇高的山峰，峰頂有一株雪白色的梅樹，又置一古木茶桌。其間有三人同坐桌前，細細品茗茶味異香，探討著彼此感興趣的見聞和知識。
“天地自是浩瀚，寰宇永恒無垠。”
“天衍四九，數何其甚；人遁其一，數何其微。欲以人之軀對抗天地，逆天而行道，何其可笑。”
灰白道袍男子端起古木茶杯，此時一葉梅花恰好落於杯中，清苦的梅香與古樸醇厚的木香混合在一起，竟讓那杯中的茶水更添幾分神韻。
“非也，世人常說天意不可違，而世人卻皆行逆天之道，隻因逆天者所為修得長生不老不死之法，欲與天地同壽。”
“凡人渺小，但亦可心衍萬物。殊不知順為凡，逆則仙，順逆之道皆是人心所選。心定則道成，心亂則道潰。”
“你可衍化萬道，雖非無上之境，已是此間寰宇至高存在，卻不知凡塵萬物皆可由渺小升華為至高。”
“凡雖弱小，但衍萬物；萬物化道，向死而生。死路之中亦有生路，絕望之中亦有希望，此非亦‘人遁其一’之‘一’乎？”
灰白道袍男子身側的少年微微一笑，也端起茶杯品茗起來。
那少年麵相與常人無異，隻是看起來有些許英秀的帥氣。
若是有人久視其容貌，將目光移至別處後，才會發覺自己記不得少年的麵容。
他有時似英氣勃發的少年人，有時似沉穩如山的中年人，有時又似垂落夕陽的老年人。至於相貌，靠近看去，竟然讓人分不清男女。
更加令人驚異的是，那少年與男子皆是如此。
“唉……皆言逆天成仙步至大道繁榮之途，卻不知成仙者幾許人也？”
“步至終途，隻不過徒留一人心空神傷，獨自悲愴罷了。”
灰白道袍男子長歎一聲，便不再言語，眼中流露出傷春悲秋的涼意，滿是憶與愁。
“那個……我說二位大佬……”
這時，道袍男子與神異少年身側的另一少年開口，致使畫風突變。
“雖然你們這樣說話我聽得懂，而且聽起來是文鄒鄒的挺典雅，但是咱們能用白話還是盡量用白話吧。”
“孩子我有些愚笨，聽多了就聽不懂了……”
郭唯雙手攥在一起不斷摩挲著食指，他現在心裏十分無奈。
為什麽睡個覺都能給我送到這裏來？這是什麽古人遊山玩水、作詩聊生的特殊場景嗎？
還有，你們兩個是住在我的意識空間裏了嗎？我失憶後重塑意識體就算了，你們倆聊個天都要拉上我啊？
神異少年淡然一笑，攤手說道：“莫要在意那麽多，隻是拉你進來聽聽心道事理。如果你能在心境上有所長進，那自然是極好的。”
“待你成長至一定高度，我相信你也會喜歡來這種地方跟我們聊生的。”
“畢竟這裏可是神明賜福的地方。”
郭唯努嘴，不再言語。
此地確實對心道修煉者好處極多，不論是修煉速度，還是天地自然之中所含能量的數量、質量，亦或是對於精神、意識、靈魂、軀體都有修煉狀態的加持。
能夠加成心道修煉者的賜福寶地，對於任何異能者的修煉都會成倍地增幅，因此這個神賜之地的價值幾乎可以算是“人間稀有”。
從體感上來說很舒適，熱時會感覺到涼爽，冷時會感覺到溫暖，這裏的氣溫似乎是會隨著人的體感而自主調節，很是神奇。
“你說得對，這裏確實很不錯，我很喜歡這裏的一切。”
郭唯見少年與男子都溫和地笑著，讀出了他們的笑容中除了安心以外，似乎另有深意。但郭唯不得而知，且再多問就不太禮貌，所以他沒有開口。
“聽我們說了這麽久，你有什麽感悟想說的沒？就當是做讀後感了。”
少年用期待的目光看著郭唯，男子雖然略微仰頭注視著樹上的梅花，但是郭唯能感覺到有神識在觀察自己。他大抵也是對此上心的。
郭唯思考片刻，給出了他的觀念。
“我覺得凡人既是渺小如同寰宇中的沙粒塵埃，又可以偉大如同那傳說中無所不能的【仙】一般的存在。”
“謔，你有何見識，快說與我們聽聽～”
少年眼前一亮，語氣稍微激動了些許，就連一直在看梅花的道袍男子此時也不禁看向郭唯，等待著他的下文。
“凡人渺小，是因為他們先天相較於其他物種體質羸弱。既不及食物鏈較為頂層野獸的力量與速度，又沒有海洋生靈的迅捷與靈活。凡人的位置似乎非常尷尬，所有的屬性都在中遊徘徊。”
“但事實並非如此。目前的人類已經站在了已知食物鏈的頂端，這是凡人並非渺小的事實之一。”
“凡人先祖混沌愚笨，但其智慧已是已知當時所有生物的頂端。”
“後來大地裂變，先祖應隨環境變化而進化出了更高級的智慧，並一步步撤去了蒙蔽凡人靈智的迷霧。”
“從最初的徒手，到後來的機器，工具的迭代正是無數代凡人智慧的結晶。”
“從最開始的幾人相居，再到部落部族，然後發展為封建王朝，最後經曆一係列苦難磨礪走到如今的地步。如此悠長久遠的曆史的沉澱，不也說明了凡人並非渺小麽？”
少年聽到這裏，禁不住連連點頭，讚許之意溢於言表。
“你雖是【另我】，但終歸是我。大師兄他大概早就知道了真相，我說與你聽也無妨。”
郭唯淡笑一聲，就聽那少年頗為驚訝地說道：“此子好生聰慧，竟從我倆上次閑談聊生的話語之間猜測出了我的身份！大師兄，他可真是聰明絕倫啊！”
道袍男子訕訕一笑，手中變化出一把折扇，敲了一下少年的腦袋。
“你這小輩，也頗為有趣，豈能不知道你是在變著法子誇耀自己啊？”
郭唯表麵神情不變，但心裏早已十分不平靜。
真的讓自己猜中了！
那神異少年是自己，但不是“完全”意義上的自己。
他有可能是分身、化身、第二人格、第二身亦或是其他。
雖然不知道那少年到底是哪一種自己，但是總歸知道了最基本的，這就已經夠了。
但他心裏並沒有繼續想下去，畢竟大師兄塵心肚子裏可是有些壞水的……
剛想到這裏，郭唯就偷偷瞥了一眼道袍男子，卻發現了塵心正在盯著自己，露出了溫和儒雅的笑容。
郭唯趕忙將話題重新引向“凡人”上，甚至帶了一點古人的說話方式，以此躲避塵心的目光。
“此間天地比之前世更甚，這兒有異能、異能者、成神者，甚至神明。”
“老話說是‘順為凡，逆則仙’，其實從根本上來說就沒有凡與仙這一說。”
聽到這裏，塵心放下手中的茶杯，目視著郭唯，笑容溫和更甚之前幾分。
“哦～師弟有何高見？”
郭唯的手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凡人修煉，皆可蛻凡成仙，世人傳唱如此。”
“世人皆以為凡軀身負【道種】。踏上修行路，其實就是蘊育道種，使其發芽開花結果，最終成就仙神之位。”
“世間人都言天地自然有靈氣、能量作為道種的養分，需要開辟異能的源頭後才可以吸收。”
“殊不知凡軀就是【道種】，道種的發芽、開花、結果，其實是一種升華自身的過程。升華至最終，凡人就能夠成仙。”
“這才是我所言【凡人既是渺小，也是偉大】的核心觀念所在。”
郭唯剛說完就即刻入定，開始調整自身氣息。他感覺到自己剛剛所說的一番話似乎在自己的心中撼動了什麽東西，讓自己的身軀和心靈猛地震了一下。
一時間場麵寂靜，並非三人無言以對，而是他們都在吸收、消化著郭唯剛才的話所蘊含的心道力量。
心道修煉者所言即是他們各自對於萬事萬物的認知，而世間也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之說。
因此，他們的言語之中都有心之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