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剛說完這句話,郭唯與男子就齊齊看向了他所在的位置,像是能看見他一般。少年心中大驚,似乎有些懼怕發生什麽變故。


    意外的是,二人都對自己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你們……能看見我?”


    少年有些膽怯地詢問著,聲音都比之前低了不少。


    然而,二人都沒有回應他的話。


    正當少年內心疑惑時,卻聽男子說道:


    “知心為根源,成萬般大道。於你而言,當下已是不錯的心道境界了。”


    “你……在裝作失憶,裝作不知道這一切……對吧?”


    道袍男子見少年臉色逐漸有些蒼白,表情有些許戲謔地緩緩說道:


    “其實你早就知道李道、梅曉生以及周清的身份了吧?”


    “你是我見過最為聰慧的,但也是最懦弱的。剛開始見到他們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因果始終,對吧?”


    “你是想醒來的。隻不過當你看見了一個陌生人出現在你的核心記憶裏的時候,你突然有些畏懼了。”


    “畏懼有夢瑤這個記憶裏從未出現過的人;害怕外界的情況真如最壞的結局一般;恐懼一番努力拚上所有之後仍然不能離開這片時空。”


    “我說的,都對嗎?”


    少年臉上再無一絲血色,他感覺身體似乎有些冰冷,感覺自己像是在南北極久久接觸不到火源而被凍僵的科考人員一樣。


    “既然你已經理解了【自我】,為何遲遲不醒呢?”


    “你還在猶豫什麽?你在恐懼,對醒來之後將要麵對的一切感到迷茫?”


    少年身體開始顫抖,卻不知原因。他心想可能就如那道袍男子說的一般,自己確實對“未知”的未來有著莫名的恐懼。


    “你不必害怕,我會和你一同麵對。不論是什麽未知,還是那勞什子強大的敵人,我都會與你並肩同行。”


    少年又看向剛剛說話的郭唯,開口的一瞬間將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為什麽……那麽篤定……你能和我一同麵對?!你又不是我!”


    少年的聲音顫抖,略帶有哭腔和憤怒之意。


    “不。”


    郭唯看著少年,眼中盡是溫柔和包容。


    “我就是你,但你還不是我。”


    “但我保證,你終會是我。”


    “不要害怕未來。也許未知的確會帶來恐懼,但那不確定的特性才更加令人向往,不是嗎?”


    見少年微微有些怔神,郭唯微笑著告訴他,要給他講一個故事。


    一個勇氣與飛鳥的故事。


    “高聳的山崖之上,有一群鳥兒正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平常有趣的事情。”


    “今日他們看見了一隻雄鷹在天際翱翔,鳥兒們都十分向往著自己能夠在天空中飛翔,可他們總是覺得自己與雄鷹有著本質上的區別,自己是飛不起來的。”


    “‘我們不比雄鷹,它的身軀和翅膀能夠適應狂風,我們天生就不適合在天空中飛行!’、‘不要想著跳下去,狂風會將你撕成碎片的!’幾隻鳥兒嘶叫著向周圍的同伴傳遞自己的觀點,隨後有不少鳥兒都認同了它們所說的話。”


    “鳥兒們討論許久,最終稀稀拉拉地離開了山崖,隻剩一隻鳥兒站在原地,仍然凝望著天空與雄鷹,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它沒有聽信同伴們的話語,依舊認為自己可以像雄鷹一樣在天空中飛行。”


    “一位吟遊詩人因欣賞天空與大地的美景而路過此地,恰好看見了那隻鳥兒停留在山崖上的一幕。”


    “於是詩人走過去,坐在飛鳥身旁問道:‘你在看雄鷹飛翔,你也想像它一樣翱翔天際嗎’。”


    “飛鳥告訴詩人自己非常想在天空自由地飛翔,可是自己做不到像雄鷹一樣有勇氣從山崖躍下,也沒有與它一樣粗壯的翅膀。”


    “因此自己害怕一躍而下之後隻會從山崖高高墜下,迎來名為死亡的結局。”


    “詩人聽到這,爽朗而釋懷地大笑了幾聲,隨後拿出了一麵鏡子。”


    “鏡子照映出飛鳥的身形相貌:雖然不及雄鷹的翅膀,但是不輸其粗壯而有力;優美的流線型身軀仿佛是為翱翔天際而生,不輸雄鷹的野蠻凶猛。”


    “飛鳥見此十分驚訝,自己竟然擁有這副天作一般的身軀?這是我嗎?”


    “詩人笑容不改,語氣嚴肅而眼神堅定地告訴飛鳥,它與雄鷹都能翱翔天際,隻不過缺少了一樣東西。”


    “在飛鳥的催促下,詩人說出了它心心念念的答案,能讓它在天空中自由飛翔的答案。”


    “勇氣。”


    “不懼死亡,從山崖上一躍而下是勇氣;不聽流言蜚語,堅信自己能夠飛行亦是勇氣;不對未來的事感到迷茫,堅定地走向未來仍是勇氣。”


    “‘可我還是有些害怕。’飛鳥搖頭晃腦地對詩人說道。”


    “‘不要畏懼,孩子,讓我來為你奏響勇氣與飛翔的高天之歌吧!’詩人看向飛鳥,拿起了他所珍愛的琴,開始撥弄琴弦。”


    “飛鳥聽著音樂,它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暖流充斥心房,自己在這一刻似乎不再害怕死亡。它隨即快速奔跑起來,從山崖上猛地躍下!”


    “它並沒有摔落山底迎來死亡,而是隨著一陣呼嘯的狂風,這隻勇敢的鳥兒高高地飛起,飛向了它心馳神往的天空。”


    “當它躍下山崖的那一刻,它就明白了所有。”


    “自己的名字就是飛鳥,自己原本就能飛,天生就是在天空中飛行的好手,隻不過是之前缺少了一點勇氣!”


    “最後,飛鳥回到了山崖之上,激動地感謝了詩人給它帶來的勇氣之詩,讓自己學會了飛行。”


    “可詩人卻笑著告訴飛鳥自己並沒有給予它什麽‘勇氣之詩’,一切都是飛鳥自己的功勞,是它心中充滿堅定飛翔的勇氣、不再膽怯,才能有如今飛上高天的成就。”


    “飛鳥聽見詩人說的話,不禁大為震驚,同時它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不要畏懼於麵對未來,有時候自己隻需要像隻飛鳥一樣,堅定地從山崖上一躍而下,自然就能學會如何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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