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遙說話的口吻依舊是平靜無波。


    但就是這種平靜,卻讓監獄長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看著藺遙的眼睛,仿佛從那漆黑的瞳孔裏看到了隱藏在平靜之後的風暴。


    像是從海麵上掀起的滔天巨浪,直直朝著他的麵門打來。


    監獄長有一種直覺,如果他承認了,麵前這個看著堅韌不羈的姑娘,會給他一個措手不及的打擊。


    他不知道是怎樣的打擊,但肯定不會讓人好受。


    於是他壓下抖動得厲害的心,強裝自若地反問:“什麽膈應人的東西?”


    他說不出來“惡心”二字,畢竟那東西是出自他手。


    “哈哈哈哈……”藺遙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般,徑直笑出了聲。


    這笑聲有點悅耳,但又隱隱透露出一股讓人毛骨悚然之感。


    監獄長忍不住皺了皺眉,在心裏問自己是不是對她們姐妹倆太好了。


    自己是整個風吹眼的統治者。


    在這座高聳的圍牆之中,所有人都要聽他的指示行事。


    他什麽樣的女人沒睡過?


    以前那麽多女囚犯中,也不乏漂亮的、難以征服的女人。


    最後的結果不還是全都乖乖地臣服在自己腳下嗎?


    倔強如周曼雲那般的,挨了一頓打之後不還是任他索取、不敢吱聲嗎?


    要不是看在她倆如此漂亮可人,要不是想打定主意用正當方式讓她倆心甘情願留在自己身旁。


    他何必費那個勁去和顏悅色討好她們,直接一碗藥下肚,什麽生米都煮成熟飯了。


    她現在竟然敢嘲笑自己?


    對,在監獄長眼中,藺遙現在的狀態就是對自己赤裸裸的嘲笑。


    笑自己不敢大方示愛,隻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做些醃臢事,做了還不敢承認。


    所以作為統治者的自己,到底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於是監獄長眯了眯眼睛,問道:“你笑什麽?”那語氣中隱隱夾雜著怒意。


    藺遙笑得眼睛都紅了。


    她擦了擦眼角,用水盈盈的雙眸覷了眼監獄長後又搖了搖頭。


    什麽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那轉身之前的表情仿佛在說:瞧,敢做不敢當的膽小鬼,就這樣還想當風吹眼的統治者?


    一股無名怒火從監獄長的心口冒出。


    “媽的……”他看著藺遙的背影道:“老子真的是給你臉了。”


    他聲音並不小,藺遙自然聽到了。


    但她恍若未聞,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監獄長握拳的雙手被捏得哢哢作響,他用極其陰鷙的眼神目送藺遙走出了監獄大門。


    站在原地喃喃道:“既然老子給你臉你不想要,那就別怪我對你們姐妹倆下手沒個輕重了。”說完也不再裝了,轉身就走。


    監獄大門並沒有守衛攔截,藺遙順利地出了門。


    她把監獄長那隻老狗從思緒中拋出,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來。


    外麵果然如那個大姐所說,遠處架起了高高的柵欄。


    柵欄是由石塊和木頭上下組成。


    下方的石塊看起來質地堅硬,形狀雖然不規則,但是用水泥密實地砌築在了一起。


    上麵的木頭底部同樣砌在水泥裏,被切割成了差不多的形狀和大小,再以簡單的方式相互連接。


    木頭的紋理粗糙而有力,每一根看起來都顯得十分結實,讓整個柵欄看起來既堅固又耐用。


    值得一提的是,柵欄外頭還朝前橫著尖尖的刺。


    有的是木頭削成的,有的是鐵刺。


    這樣一來,喪屍還沒靠近柵欄,就會被尖刺紮得透心涼。


    在石頭與木頭的交織中,整個柵欄往監獄兩旁延長而立,宛如一條沉默的巨龍,直接嵌到山體前麵,靜靜地守護著風吹眼監獄的安全。


    正中間留了兩個缺口,做了兩扇與木頭平齊的木門。


    一個門外麵有一條長長的隊伍,像是找過來的幸存者。


    另外一個門,正有一輛大卡車緩慢開進來。


    它開得很慢,像是被壓彎了腰的老年人,慢慢吞吞、搖搖晃晃。


    藺遙起初並沒有在意卡車,隻抬眼掃過上十個或持槍或持刀、穿軍大衣的守衛身上。


    果然把防禦重心放到外麵了。


    直到卡車越來越近,藺遙才在黃昏之中看到熟悉的車牌號。


    她特意記過了,那是她的家人們出去做任務坐的那輛車……


    車子經過藺遙拐彎的時候,副駕駛的李明第一時間就看到了等候在一邊的她。


    衛陽開的車,他並不認識藺遙,李明也沒有多嘴,所以車子毫不猶豫就徑直往後山的方向開去。


    後麵那輛也緊跟著,那粗壯的木頭上一圈圈年輪十分顯眼,車身隨著車輪的滾動在搖晃,也讓藺遙的心晃到了穀底。


    因為在兩輛車上,藺遙都沒看到自己期待的身影。


    足足六個人,竟然一個都沒有。


    於是他吃著卡車濃濃的尾氣就追了過去。


    第二輛車的守衛作為司機,從後視鏡裏看到有人追著車輛招手,緩緩降下了車速。


    “姑娘,你有什麽事嗎?”車停穩後,他朝著藺遙大喊。


    藺遙此時也跑到了駕駛座旁邊,她做了一個深呼吸,著急地問道:“守衛大哥,你有沒有見到一個很帥的女孩子,還有跟她一起的其他人,他們早上是坐前麵那輛大車出門的。”


    守衛聽罷恍然大悟道:“你是問阿七她們吧?”


    阿七這名字好記,在場所有幸存者都記下了這個名字,也記住了那個不輸給男人的女人。


    藺遙忙不迭點頭。


    守衛咧嘴一笑,“放心吧姑娘,他們沒事,車子坐不下了,幾個人都在後頭慢慢走著呢,你再等一會兒他們就到了。”


    藺遙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


    給守衛道完謝後又朝著大門那邊跑去,所以自然沒聽到守衛喃喃自語說:“這些人都是吃什麽長大的,怎麽一個比一個水靈。”


    其他幸存者們連連點頭,不僅水靈,還能以一當十殺怪物。


    就在夜幕降臨之時,藺遙終於看到了那悠哉踱著步子的幾個身影。


    就算看不清楚臉,隻看到隱約的輪廓,藺遙也十分確定是他們。


    因為與旁邊的幸存者們太不一樣了。


    他們每個人手裏都握著刀就算了。


    阿七那六親不認的囂張步伐太好辨識了,何況還有那兩個走路幾乎都是蹦蹦跳跳的小兔崽子……


    藺遙不再猶豫,朝著他們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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