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帶著張雋和吳主任回到現實的時候,三個人齊齊打了個冷顫。


    藺遙見幾人一副短袖加人字拖的模樣,沒好氣地召喚出他們丟在角落的迷彩服和軍大衣。


    舅舅嗬嗬一笑,不好意思地說:“這一覺睡得太好了,有點得意忘形。”


    張雋和吳主任更是不必說,恨不得在空間待到地老天荒。


    現在正是淩晨十二點,藺遙直接將男士們全轟到了隔壁屋子。


    然後躺在臥室的床上百無聊賴複盤今天的情況。


    越想越睡不著,於是拿出手機想聯係劉雲啟問問大院怎麽樣了。


    沒成想卻看到了季升尤的八個未接來電。


    回到蕉下鎮的時候每個人都在超市薅了幾個充電寶,所以藺遙一直都不擔心聯係不到他們。


    季升尤平時大多會發信息給藺遙報平安,一連打這麽多電話的情況從來沒發生過。


    隻能是出了什麽事!


    於是藺遙立馬起身,到隔壁阿七和劉嬌嬌的房間,三人盤腿坐在床上給季升尤撥了回去。


    “嘟……嘟……嘟……”


    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起。


    裏麵傳來季升尤略顯沙啞的聲音:“喂……阿遙嗎?”


    藺遙心下一個“咯噔”,與阿七和劉嬌嬌互看一眼,屏住心神,冷靜地問:“出什麽事了?”


    那邊一陣沉默……


    阿七露出焦急的神色,忍不住地問:“你倒是說呀。”


    那邊依舊隻有沉默,但三人聽到季升尤的呼吸聲明顯加重了。


    藺遙深吸一口氣,語氣十分輕柔地說:“你別急,慢慢想,想好了再說。”


    說著還輕拍了一下阿七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劉嬌嬌更是一句話都不說,就坐在一旁靜靜等待著。


    季升尤又沉默了將近兩分鍾後,這邊才聽到他略顯哽咽的聲音傳來——


    “今天下午,鍾洋死了。”


    藺遙手一抖,手機跌落床上。


    阿七似不信般連忙撿起手機,厲聲質問:“季升尤,造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季升尤“嗬嗬”一笑,回答:“都末世了哪來的法律?”


    阿七頓時火冒三丈,不管身上的傷直接從床上躍起,抱著手機就開始狂轟亂炸——


    “季升尤我告訴你,雖然鍾洋之前犯了點小錯,但是絕對沒到你能咒她去死的程度。法律製裁不了你是吧?那你等著哈,等我回去看我怎麽收拾你!看我怎麽收拾你這個信口雌黃、口無遮攔的小人!”


    說著說著眼淚“啪嗒”一下砸在手機屏幕上。


    季升尤像是被阿七這一通輸出打懵了,好半天都沒有聲音響起。


    劉嬌嬌顫抖著一手拉過阿七,一手搶過手機,直接對著手機開口問:“到底怎麽回事,你能不能說清楚。”


    劉嬌嬌這話一出,阿七也努力控製著安靜了下來。


    三人圍著手機等季升尤那邊回話。


    季升尤像是鼓足了勇氣才將事情娓娓道來。


    而從他悲傷的語氣中,藺遙她們終於知道了鍾洋之死的全過程。


    分開那天,季升尤先把聶雨欣和程敏敏相繼送回了家中。


    因著鍾洋的姑姑家跟季升尤家是挨著的,所以兩人一同下車,都安全的進了屋。


    後來大家一直都是電話聯係。


    直到一周前,鍾洋給季升尤打電話,滿是哭腔的告訴季升尤,說她姑姑家裏沒有食物了。


    鍾洋去姑姑家,雖然帶了一背包食物,但是她姑姑原本就是個隻顧當下的人,再加上失去了老公和兒子,心裏一直積攢了滿滿的悲憤。


    所謂化悲憤為食量,家裏儲存的年貨和鍾洋帶的一包物資很快就見了底。


    姑姑就把主意打到了鍾洋頭上,說不能無條件收留她,想繼續留下來就要想辦法找吃的。


    還慫恿她找隔壁的季升尤,說既然他們是發小就肯定不會見死不救。


    鍾洋受著寄人籬下的罪,沒辦法隻能哭著向季升尤求助。


    可季升尤家裏除了他自己,還有父母、老婆、孩子,攏共六七口人。


    從陽台給鍾洋扔過幾次食物後,季升尤的父母和老婆就堅決不同意再給了。


    幾人開始指責他。


    認為都末世了,不應該再管別人的死活。


    可季升尤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餓死!


    沒辦法,他隻得省下自己吃的那份給鍾洋。


    這直接觸犯了他老婆的逆鱗,認為季升尤肯定和鍾洋有一腿,不然為什麽寧願自己餓著也要喂飽她。


    這種無端的猜疑讓夫妻倆的關係變得緊張起來。


    季升尤的內心充滿了掙紮和痛苦。


    他不想放棄鍾洋,但也不想寒了父母和老婆的心。


    隻能盡力平衡著兩邊的需求,一邊表麵安撫家人,一邊偷摸給鍾洋進行投喂。


    然而,事情並沒有如他所願發展下去。


    昨晚淩晨,季升尤看老婆已經睡著,便偷偷去了陽台。


    沒想到他老婆是故意裝睡,東西還沒來得及扔,就當場被抓個正著。


    季升尤的老婆哭著威脅他,說如果他再繼續給鍾洋吃的,她就馬上出門讓喪屍咬死。


    這種威脅讓季升尤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無奈。


    兩人爆發的爭吵聲驚動了季升尤的父母和孩子。


    一時間的謾罵聲和哭喊聲讓季升尤頭都要炸了,隻得當場被逼發誓再也不會給鍾洋食物了。


    然後頭也不回地進了屋,都沒敢看一眼隔壁陽台早已淚流滿麵的鍾洋。


    時間推到今天下午,鍾洋姑姑的尖叫聲傳入季升尤一家的耳朵裏。


    季升尤當即就心一慌,連忙跑到陽台上,卻隻看到……


    “我眼睜睜看著鍾洋被喪屍包圍,她學著阿遙那會兒殺喪屍的模樣揮刀,可她那點花拳繡腿連一個腦袋都砍不下來。”


    季升尤的嗓子已經沙啞得厲害,但他沒有停下,繼續說道:“我在陽台拚命喊她快回家,可是她沒有搭理我哈哈哈哈……”


    季升尤突然笑起來,這笑聲在黑夜中顯得十分詭異。


    “最後,我眼睜睜看著她被喪屍撲倒……”


    “她到死,都沒有抬頭看我一眼。”


    “阿遙……”季升尤的喊聲,讓藺遙一頓,連忙回道:“我在。”


    季升尤哽咽出聲:“阿遙,你說鍾洋為什麽不看我啊……她是不是在怪我昨天晚上也沒有回頭看她?她肯定是怪我為什麽不管她了!可是我也不想的……阿遙,我不想她死啊……”


    說完整個人已經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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