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家隨從擔心提到突厥人,宋督察再給自己罪加一等,想了想,補充道:“此事確實為真,那人與郝爺有關係,我隻是聽命行事……”


    “你馬上將你知道的事全部說出來,否則就通敵叛國一條罪,就能馬上把你拖出去砍了。”宋靈淑有些不耐煩了。


    郝家隨從神色焦急,“那人扮成涼州當地牧民,幾次來東城坊找郝爺,那時謝當家還未來涼州城,我們也不知突厥商人在涼州城帶走了什麽東西。”


    “後來,我順著東城坊的商戶,一直查找到康國。那個突厥商人在康國停留了幾年,等我找過去時,他又離開了……據說,他曾找人對典籍進行注解,還留下了部分抄寫的殘頁……”


    “你們將那些殘頁送給了謝愕?”宋靈淑突然問道。


    郝家隨從如實點頭,“隻送了部分……郝爺故意不將典籍在突厥商人手上的事告知謝當家,隻是讓我每隔幾個月,編一出消息送到青河幫,再送上一張抄寫的殘頁,好讓謝當家能安心與東城坊合作……”


    宋靈淑捶著手心,低聲罵了一句謝愕。自己誠意十足,他倒是將這麽重要的消息隱瞞不說,就讓自己蒙頭去找。難怪謝愕要召集人趁突厥來襲之際,帶人闖入東城坊和郝府搜查,他分明就是認定典籍在郝大林的手上。


    “那個突厥商人此刻在何處?你可有什麽方式能傳信給他……”


    “我隻知那人是突厥二王子的門客,現在已經回了突厥,在上個月的信中,粟日河部族找郝爺收了一批藥材,接手人就是這個商人。”郝家隨從停頓了片刻,又道:“幾天前,突厥那邊的人來過郝府,信和……布防圖都是由他送過去的,我們隻能等那邊的人主動過來……”


    “就是說,你沒辦法主動聯係到那邊的人?”宋靈淑雙眼微眯。


    “也不是聯係不上,是需要幾日的時間……”郝家隨從抬頭認真道。


    “是聯係粟日河部族的人?”


    “是的。”


    她想起郝大林曾說過,他知道怎麽突破防守,剿滅粟日和駐守的突厥人。眼下這夥人肯定已經在趕來邊境的路上,如果能找到另外一條路,從他們後方突破,或許能緩解防衛所前方受到的衝擊。


    宋靈淑露出興奮的表情,“你們是不是知道從哪可以繞過山脈,悄悄前往突厥……”


    郝家隨從帶有一絲疑惑地點頭,“有人知道怎麽過去,但我們並未親自去過,部分消息和信件都是由這個人帶過去的。”


    宋靈淑高興地拍動巴掌,整個人往前探,“你帶我們去找這個人,就說我們是郝大林安排的,有重要的事情要找突厥二王子。此事若是順利,可以讓你將功折罪,免於受死。”


    “真的?”郝家隨從略有疑慮。


    “郝大林都在我手上……再有幾日,朝廷的詔書就要送到,他是肯定活不成了,至於你嘛……能不能活,就看你想怎麽選!”


    宋靈淑神色淡淡,雙手交叉於胸前,看著郝家隨從麵露掙紮,眼看很快就要答應下來。


    “我……我想問宋督察一件事……”


    “問吧。”


    郝家隨從咽了口唾沫,帶有一絲小心翼翼問道:“青河幫的謝當家是否已死……”


    宋靈淑突然笑出聲,他欺騙了青河幫的二當家,害得這麽多人中了圈套,死於司牧監的手上,若是謝愕和撒魯不死,肯定會回頭殺了他。


    “你放心,現在已經沒有青河幫,謝愕已經答應與我合作。”宋靈淑帶笑補充道:“你答應為我帶路,謝愕就不敢動你!”


    郝家隨從大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坐在地板上,神情變得茫然,重重地點頭應道:“我答應你。”


    ……


    郝家隨從被帶下去,陸元方將剛剛的話在紙上大致記了一遍,隨後詢問道:“現在是不是要去看孫升的屍體?”


    距離午時還有半個時辰,他們隻能先把眼下的事情處理完,再去防衛所。


    宋靈淑頷首,起身伸了個懶腰,邁步就往後院去。


    盧紹承已經去了馬場巡視,俞友仁安排完部分公務,就將涼州府記錄的卷宗捧了出來。


    孫升的屍體被放在後院的一間茅草屋,隔壁就是司牧監的馬圈,站在門口還能聽到馬的噴鼻聲。


    盛放屍體的棺木隻是普通的黑色薄棺,也幸好此時臨近冬季,涼州的夜晚氣溫極低,這才不至於散發出極大的屍臭味。


    陸元方將紙筆都已經帶來,兩個差役抬來桌椅,放置在門口。另外一人將棺蓋掀開,露出裏麵一具衣著髒黑,麵目泛青的屍體,走近了還能聞到一絲淺淺的腐臭。


    宋靈淑從衣服裏側掏出一塊帕子,蒙住了口鼻,俯下身檢查孫升的屍體。


    她最先掀開屍體胸口的衣服,裏麵十幾道深深的指甲劃痕極為顯眼,細看最深的幾道劃痕,還有一絲殷紅的血跡。


    再拿起屍體的手,湊近了細看,指甲裏麵還殘留著一些皮肉,兩隻手皆是如此。


    “他死前用雙手用力抓撓胸口,反複抓了至少五次,而且越來越用力。“


    陸元方如實記錄,隨後,不禁提出疑惑,“我見過心疾而死的人,不至於會痛苦抓撓如此用力……”


    宋靈淑專心致誌地檢查著屍體的手臂皮膚,頭也沒抬接話道:“確實不像,但具體還需要仔細檢查,看看是否有其他的致死因素。”


    陸元方頷首,埋頭接著寫。


    手臂皮膚裏側顯現出了細小的血管,宋靈淑將屍體的上衣全部扒開,檢查了腋下和腰側,上麵也顯現出了同樣的情況。


    她檢查耳後、後脖頸,也同樣如此。


    “奇怪,屍體這幾處的情況怎麽像喝過濃烈的酒,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宋靈淑皺眉思索,片刻後扒開屍體的眼珠,眼白裏的血絲更明顯。


    “屍體各處出現了皮下出血的情況,雙眼布滿血絲,耳後,後脖頸同樣如此,還泛起一層青黑之色……”


    宋靈淑扒開屍體的嘴巴,一股難以言喻的腐臭味蔓延開來,陸元方與旁邊的幾個差役都紛紛捂住了嘴,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怎麽這麽臭……就像已經死了好幾日……”陸元方不禁嘀咕出聲。


    宋靈淑眉頭皺得極深,強忍著嘔吐,細細查看了屍體的嘴巴裏側,裏麵已經泛起紫紅色,牙根已經腐爛。


    她拿起一根小樹枝,撥開屍體的舌頭,露出了深處的喉嚨,裏麵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紫紅的肉塊半掛在喉嚨壁,幾乎將喉嚨全部堵住。


    “口中腐爛異常,與涼州此地氣候不符……隻有一種可能,他死的時候,喉嚨就已經開始腐爛……”


    宋靈淑目光堅定地盯著屍體,“他死前吃過一種具有強烈刺激的東西,有可能是食物,有可能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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