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


    很快就到了去褚家的前一天。


    裴姣了解婆婆習性,說什麽也要跟著一道去,說要給宋與幼撐腰。


    對此,褚成明深感無奈。


    自打公司交給褚宴之後,褚成明的日子就閑了下來。成天不是陪妻子逛街美容,就是跟著四處吃瓜。


    他清楚,自家這麽大的事就算他再反對,妻子也會想方設法地參與,便任由著她性子去了。


    相反,宋與幼倒是沒覺得什麽,對她來說,褚家本就是利益上的關係,老太太認不認可並不會影響到她的生活。


    但裴姣卻不顧褚成明這個親兒子在場,拉著宋與幼的手便說起老太太壞話,“我那婆婆,固執的很。但凡她鐵了心反對,不把褚家鬧個底朝天不會罷休。”


    最初她與褚成明交往時,就因為身價不對等,惹得老太太百般阻撓。


    不僅親登裴家大門立下馬威,還以絕食住院的方式逼褚成明就範。


    若不是褚成明堅持,再加上裴皎恰逢此時懷孕,替褚家生了個極優秀的男丁,兩人也不會到現在。


    所以麵對宋與幼的時候,裴皎盡可能把自己變成一個省心不多事的好婆婆。


    同樣的經曆,她不想兒媳婦也嚐試一次。


    “沒事的,您放心。”宋與幼笑著安慰裴皎。


    有希望才會怕失望。


    她是真不在意。


    再說,哪個豪門裏沒點家務事,如今木已成舟,也該讓對方知道,成年人的生活,並不是事事都能如意的。


    然而話雖如此,次日醒來時,宋與幼麵對鏡中眼下沉著淡青色黑眼圈的自己,還是不可避免的緊張起來。


    有些話說的輕鬆,但這件事終究涉及她與褚宴的約定。


    自己理應處理好。


    打定好主意,宋與幼精心化了個妝,從衣櫃裏選出一件旗袍。


    麵料選用的是雪白的錦緞,質感柔滑,穿上身宛若清雪覆蓋,襯得人純潔高雅。


    安靜站在一旁,一臉驚豔的看著自家二小姐,“您真的好漂亮啊!”


    宋與幼笑了笑,正欲開口,就見褚宴斜倚在門邊,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有些深。


    “我們走吧?”宋與幼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輕聲道。


    褚宴笑著勾了勾唇,伸出手接過她的包。


    宋與幼這才留意到,男人冷白手腕上,戴著的正是前幾天自己送他的表。


    一種異樣的情緒傾瀉而出,隻是速度快的讓人捕捉不到,就消散而去。


    宋與幼摸著胸口,暗自壓下來不及深想的情緒。


    安慰自己:這種感覺應該相當於看到好朋友用了自己推薦產品後的愉悅吧。


    宋與幼垂著頭一路沉思,沒留意前麵的人走到樓梯拐角處驀然停下的身子。


    一不小心,


    ‘咚’地一聲,腦袋撞在溫熱堅實的肉牆上。


    頭頂是男人鬆散閑適的低笑,緊接著,修長白皙的指節微蜷,敲在宋與幼光潔的額頭上。


    “在想什麽,看路。”


    宋與幼仰起臉,男人近在咫尺,俯身凝望著她。嘴裏說著關心的話,但表情卻透著隱隱的揶揄和笑意,讓人不由得紅了臉。


    “……沒什麽,在想到你家後怎麽應對。”


    褚宴眼神深了幾分,很快,視線挪向別處。


    “不用怕,”他說,“一切有我。”


    ……


    褚家。


    一眼望見的是極盡奢華的大廳,繁複的燈飾散發著冷冽的亮光。


    主位上,身穿深色古典卦袍的褚老太太雙目微閉,蒼老幹枯的手摩挲著佛珠,對身旁的保鏢林平說道:“他們還有多久能到?”


    林平看了眼時間,恭敬道:“二十分鍾前出發的,應該再有半小時就到了。”


    “嗯。”褚老太太應了一聲,“等人來了,先讓她在院子裏跪一小時。”


    這麽多年來,處心積慮想進褚家大門的女人數不勝數,但除了鞠然,其餘的她一個都看不上。


    一個個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地位,這樣的人怎麽能放心將褚家這麽大的產業交出去?


    林平小心睨了眼老太太的表情,躊躇一番還是將話說了出來,“要不要先看看人再說?既然是大公子選的人,想必自身條件不會太差。”


    “你在教我?”褚老太太睜開眼,冷冷地瞥了眼林平,眼底警告的意思很明顯。


    林平感受到威壓,嚇得臉色瞬間一白,快速低頭認錯,“不敢,是我逾距了。”


    “哼,知道就好。”褚老太太端起茶抿了一口,渾濁的眼底望著室外晴朗的天空。


    “這麽好的天氣,真適合出去走走啊。”


    林平一聽,瞬間理解了意思,將紫檀木拐杖遞到褚老太太麵前,“要不您先到花園轉轉,等大公子來了,讓他過去找您。”


    褚老太太嗯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瞧了眼林平,“記住我剛剛說的話。”


    ——


    車子緩緩停在褚氏莊園門口。


    不同於宋家山水縱情的逸致,褚家從雕花鐵門到內部裝飾,無不彰顯著百年世家的莊嚴。


    宋與幼透過窗戶望著庭院裏種滿的各種稀世名貴藥草,不由在心底感歎起褚宴的生長環境。


    難怪從初次見到褚宴開始,就覺得對方身上有種極低的氣壓,仿佛身後背負著許多使命。


    這和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環境有著極大關係。


    褚宴鬆開安全帶,見身邊的宋與幼又在發呆,不由拍了拍她的手,“緊張了?”


    宋與幼回神,搖著頭朝他打趣:“沒有,隻是有種見到古代學堂的感覺。”到處都充斥著一板一眼的嚴肅感。


    褚老太太就是嚴厲的教書先生。


    褚宴微微擰眉,“為什麽這麽說?”


    宋與幼透過反光鏡看到從遠處走來一群身穿製服的男人,沒再繼續說下去。


    “下車吧。”


    褚宴道:“好。”


    很快,林平便帶領著一群保鏢走到兩人麵前。


    “大公子。”


    褚宴繞到副駕駛護著宋與幼下車後,才淡淡瞥了林平一眼,冷聲開口:“奶奶在哪?”


    “老太太在花園等您。”林平道。


    見褚宴拉著宋與幼往前走,他眼神一凜,悄無聲息遞給屬下一個眼神。


    對方會意,齊刷刷攔在前麵。


    “不好意思,宋小姐,您不能進去,老太太吩咐,讓您在外麵跪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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