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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玄無敵的發作,絲毫沒能讓總管事驚慌害怕,沉靜無比著又道“今日之言,不敢稱便是為帝者唯一正確之道,更不敢因己之念強要大帝從此理念天翻地覆。隻為責任所在,不可不言,至於正確與否,適用與否,日後大帝自有感受決斷。”


    末了,又道“即便大帝震怒,還是要說完的。觀玄門過往曆史,其中最長在任大帝為七百年,其次另有三者分別為期五,六百年不等。


    其中兩人,傳承帝位於後,自得安度至壽終時,享盡美名不提,一生愛妻伴隨左右不離,子女對其既愛又敬。道其中一人之事,大帝聽過自當有感受。


    其妻本心係一真尊,嫁之大帝,一則與那真尊之間陰差陽錯的不能相守,二則大帝自見過她後頻頻施壓,迫其不得不嫁。


    可想她內心對大帝的憎惡和怨恨如何了,整整四百餘年時光,她不曾對大帝真正假以顏色,卻也不得不作為稱職帝後一切職責,欲有別念而不能。至嫁於大帝近五百年時,終怨恨盡消,漸至傾心,甘願舍棄一身修為,生下子女。”


    天玄無敵耐著性子聽他說到這裏,幾乎忍不住要出言反駁,心想這些曆史事情,那時候兩人之間的事情哪裏是可記載在卷的?諸多細節都不過是個人憑空猜想,是否真實誰能知道,憑這些就能斷言的那些麽?


    總管事說完這些,話鋒突然一轉,又道“反觀曆來其它大帝,一生孤獨著屈指可數,不去言道評說。其它許多,如前帝般為情所傷,最後甚至放棄帝位退居幕後黯然而逝者比比皆是。


    又或失之所愛,半生荒淫無度,終致不得不卸任,餘生遭人唾罵鄙視更占最多。旁不多言,前帝昔年為其妻,為鎖妖塔裏頭那狐妖所做所行可謂幾近不顧一切地步,收場卻又如何?


    帝者,立於茫茫人海之上,立於漫漫歲月之後,其之根本在於一個威字,威存者實存,在時間麵前,為一渺茫,為一瞬間舍棄根本,必難有收場!”


    天玄無敵聽著心裏頭隻顧生氣,一時哪裏能聽得進去?想起叔父待他的諸多關愛用心,此刻聽這管事竟敢拿叔父一生說事評道,頓時怒喝道“放肆,前帝之事,也是你能言談評論?”


    那總管事便取出一冊薄卷遞上,同時道“這些話,當年曾對前帝同樣道過,前帝臨去時,曾留下書信,著務必要對大帝也說上一番。”


    天玄無敵聞言頓時怒氣消下大半,有些詫異的接過來,正要翻看時,那總管事又突然不談這些,請示道“敢問大帝,露水夫人倘若不肯歸來,當如何?”


    天玄無敵便停下翻開遺卷動作,又自猶豫片刻,答他道“若她萬一不肯,便先著它們回來吧,容些時日再說,待本帝得以抽身時,親自過去一趟,她必不會拒絕。”


    那管事聽罷,便再無異議的應著走開去傳達命令了。心裏頭卻在想,看來他將很快再服侍一任新帝了。帝道無情,以有情之心,處處為區區一者思量考慮,怎換的來理想完美結果?


    又何來時間精力將那無數不斷變化的人心都照顧過來啊。


    這新帝目光仍舊如此短淺局限,哪裏有來日可待指望。


    那管事這般想,卻沒有因此私自修改天玄無敵的命令,影子團隨後就領著密令,離開玄門仙境朝那懲處禁地出發了。


    忘情山,霏霏細雨。


    小木屋裏頭,天玄韻終於看完秘卷冊子裏頭的內容。沉思片刻後,抬起臉,神色份外嚴肅著道“如此你更要小心才是。


    天玄無敵此人當真陰險,父帝也絕非與善之人,若不是他臨去之際突然心軟,借你口告知我天玄無敵真實身世。我決計想不到他父帝內心真實思慮,他其實一直恨著忘情門的存在,過去曾聽人說道,當初那狐妖所以被囚禁後再不放出,皆因太尊師傅之故。


    可想,父帝內心多少有著怨恨,覺得他堂堂一個大帝,竟連這事都作不得主,自然會遷怒到忘情門存在體製上,遷怒到忘情門對大帝的製衡監管作用上。父帝旁的不說,最後卻說出來天玄無敵身世,你知是何故?”


    蘭帝在心裏想了想,雖有猜測,卻不敢肯定,自討對前帝不甚了解,二則他本沒有這等揣測旁人心思能準確無誤的本事。就搖頭表示並不知道。


    天玄韻便沉下來聲音,緩緩道“今日我才想明白。父帝那等撒手離世法子,原本用心是在提示天玄無敵時刻不要忘記設法除去你,除去忘情門的存在。


    他本來立意要由他完成此心願,但最後又想起來我,又深感這般做日後必害我後半生淒苦,心覺不忍,才道出此事以做對我的提醒。


    一則不希望我茫然不知的知道步入不可挽回的不幸,二則也覺得這般才算公平了。既已提醒過,日後無論任何結果,也不算是他過分偏袒的緣故,這般,他才能走的心安。”


    蘭帝便露出一臉恍然大悟模樣。還問道“你是說,天玄無敵所以尋我,隻因目前形勢需要,隻因目前他無法除我,因他需我幫助他重新奪回天玄大帝劍與魂?”


    天玄韻便點頭道“是啊。正是這意思。更可能,此次所謂借忘情劍破中立真尊一事,最後會是那妖精拿著忘情劍突然在這裏,用那劍朝你刺來。


    那妖精既然精通本門法術,從世俗過來,可不需要多少時候,就是陳留察覺不妥,也來不及更快的報信回來。


    再退一步說,毀滅中立真尊夫妻意識之後,陳留還能不能重新將劍奪回手中?他又會不會另外尋著一個能動用忘情劍的人,緊接著對付你?”


    蘭帝原本倒還真不曾想到這些,但聽天玄韻說完後又覺得,這當真挺理所當然且又並不是很曲折至難以想到的問題。


    忘情劍一直在他手中,搶奪他們幾乎沒有可能,但接若有此用心,就勢騙過去實在容易不過。


    天玄韻見他思索的模樣,禁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心裏就覺得,他怎麽似乎變的笨了,又或者說,是他本來就這般,隻是過去一直誤會以為他心裏什麽都想到了。


    笑罷一陣,才又道“這可能是很大的。你想,徐離焰雨所說的那妖魔,在鎖妖塔裏關禁這麽多年都不曾被放出,何以肯答應此事?單純為自由之故?


    很難讓人相信,這樣一個妖魔,其心性自非常人,若隻為自由,早當有許多機會可離開鎖妖塔。


    它當年本可繼任真尊,向來他內心最大的渴望仍舊是此事,若說放他離開的條件是執劍殺你,隻要他能承受住反噬厲害,就容他接任真尊之位的話,我倒認為它一定肯答應!”


    蘭帝見天玄韻越說一張俏臉繃的越緊,模樣兒越擔憂,語氣越凝重嚴肅,終於忍不住打斷道“不必這般緊張,到底你推測是否屬實,等忘情劍借出去後自然就能知道。天玄劍一事我且不理會,推遲些時日就是。”


    天玄韻一聽卻急跳起來道“等把劍借出去就來不及了!到時候就有人拿著忘情劍來殺你,依我說,或者不需動忘情劍,你親自過去趟阻止中立真尊複生,或者見到那妖魔後做出一副什麽都知道猜到的模樣,如果能迫它跟你動手,那最好不過,真相自明。


    再者,著花自在到時候陪陳留走一趟,可讓它無法臨時抽身退回來,又能在它阻止中立真尊複生後不致使劍落到天玄無敵手裏。”


    蘭帝便曬然笑道“這多麻煩,它若別有用心就隨他們去。倘若真拿著忘情劍來殺我,算計自然就暴露出來了。忘情劍,雖然可怕,但你認為,堂堂忘情真尊豈會被旁人使它殺死?不必擔心。”


    天玄韻哪裏能放心?當下又勸他道人自信雖好,但過度自信卻未必好,除非他當真有秘法能控製住忘情劍,否則這般行險絕對不明智。


    蘭帝道沒有,但卻仍舊不同意采用她的法子,就道一則太過麻煩,二來目前終究隻是她猜測而已,事實如何哪裏能肯定。


    天玄韻便一陣氣急敗壞,幾乎就想發作,卻想到他這莫明其妙的性子脾氣任她發火也沒用。


    便壓著性子道“罷了,隨你吧。反正啊,過些年你也是要休了我,若你這次死忘情劍下,全當我提前被遺棄好了。比起被你休,還能落個好名聲呢。”


    這自是氣話,不料蘭帝聞言一本正經的衝她道“有道理。你能這般想開,最好不過。”


    天玄韻頓時氣結。蘭帝又自閉目凝神修煉起來。場麵冷下來一陣,天玄韻看著他那模樣就來氣,便有意要幹擾他修煉,走到他身後一側坐下,動作自然的端起茶杯做飲狀,另一手,無聲無息的快速抽出腰間佩劍,急速刺出。


    過往這種事情她也不是沒做過,但每每都能被蘭帝及時接下或避開。


    不想今日一見刺出,瞬間竟已指到他後背要害,他偏竟似毫無知覺。天玄韻吃驚之下就要回手撤劍時,就覺手中仙劍被一股巨力震偏開一旁,同時額頭處一閃劃過道黑色劍氣光亮。


    不禁一陣後怕。


    便才看到蘭帝麵前那張沉靜的臉,心裏覺得不解,不帶整定思緒,便脫口問道“今日你反應怎這般怪異遲鈍?”


    蘭帝收起雙手凝聚著的劍氣,突露微笑道“並非遲鈍。近日新有感悟的劍路,敵以為必然得手那刻,若遭遇反擊也是必死無疑一刻。看剛才倘若刺你結實,你連發生什麽事情都不知道吧。”


    天玄韻方才心裏頭生氣的事頓時忘完,微歪著頭思量片刻,點頭承認確實如此。接著便追問起詳細來,兩人話題便轉入修煉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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