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戰一起,李混率眾由外殺來;商容兒則鼓起魔法護罩,搶入敵叢核心,橫衝直撞,翻複亂攪。兩麵夾擊、內外交攻之下,那些黑袍武士窮於應付,頃刻間便被殺的慘叫連天,傷亡異常迅速。


    正當軒轅豪傑大占上風時,血寇大隊人馬趕到;約兩萬餘騎,排列齊整,沿街疾馳,直衝城內豪傑隊尾。


    街道之上,受兩旁民居夾製,眾豪傑分散不開,無法任意騰挪、靈活趨避,如何能抵擋密集騎兵衝擊?在長槍大戈排列戳刺、紛亂鐵蹄衝撞踐踏下,立時成片翻倒,死傷狼藉。


    雙方隊伍,分成四段,交攻混鬥,互有夾殺,場麵亂的一塌糊塗。


    ……


    處於城內的軒轅豪傑,後部被血寇騎兵節節吞滅,前部人眾無不驚急;越發拚命狠鬥,竭力外衝。尤其赤焰幫那些惡棍狂徒,被逼紅了眼,也不管會不會誤傷自己人,什麽暗弩飛針、投沙擲毒,各種陰損手段盡數施展出來,無所不用其極,著實防不勝防。


    隨著軒轅豪傑衝擊力度激增,黑袍武士更加支持不住,人數銳減,轉眼已傷亡大半。


    那柳生嚴義本領不弱,奮力揮“劍”抵擋離不凡雙刀,一時倒也不顯敗勢。但眼看黑袍武士漸顯稀薄、攔截隨時可能會被衝破,他卻不免驚急;於對戰百忙之際,忽地扯起嗓子大叫:“放閘!城上軍兵聽令:立即放閘!”


    隨著他呼聲出口,城門洞內“轟”地一聲大響,一道鐵閘疾垂而下。原來。這一族之京都。防守布置當真不同於尋常城池;城門口除有正常大門之外。另懸有一道沉厚堅實、重逾千斤的大鐵閘;需要時,千斤閘一放,立將內外通路切斷,就算千軍萬馬發起衝擊,一時也休想將其動搖分毫。


    鐵閘猛落,位於閘下的軒轅豪傑無不駭然,發聲喊,你推我擠。四散躲避;唯有一人駐立不動,不但不躲,反而大吼一聲,舉掌相迎。其人高壯異常,神情憨直,正是那位心智不全的莽漢,賀莽賀寨主。


    卻說這賀莽,因反應太過遲鈍,在李混率眾進擊時稍一怔神,未能及時跟上;等他反應過來。廝殺前沿早擠滿了人,連再插一隻腳的空隙也沒有;是以他隻能在城門洞內打轉。卻始終搶不到門洞裏側,參與廝殺。


    等鐵閘落時,賀莽恰在正下方。而這憨魯無畏的莽夫,本能反應與常人大不相同;眼見厚重鐵閘當頭壓落,不去閃躲自保,卻竟丟棄鐵棍,舉掌相迎,要來個硬頂硬扛。


    千斤閘,其實不止千斤;再加上下落衝力,更是沉重的難以估量。


    賀莽雙掌托上閘底,身軀猛地一震,雙臂疾彎,單膝跪倒。那鐵閘受他手掌一阻,落勢微頓,隨即又隨他手掌下移而向下,直壓上他肩背。隨著鐵閘觸身,賀莽“吭”一聲悶哼,鼻孔中噴出兩條血箭;全身“格格”亂響,好似骨骼要盡數斷折一般。


    到這時,這莽漢終於知道厲害;猛吸口氣,頭顱前探,便欲疾速撲出,脫離閘下。


    還不等他撲出,卻聽門洞外側,一人驚急大叫:“挺住!不能讓鐵閘落下;千萬挺住!”正是張肖在兩人攙扶下,立在門洞旁觀望;見賀騰頂住鐵閘,趕忙出聲指示。


    聽其一呼,賀莽身形一滯,不向前撲;橫扛著鐵閘,奮力支持,喘息嘶吼道:“大哥,這鬼東西……他奶奶的……好重!”


    他一句話剛剛說完,城頭上猛響起鐵器交撞的“咣咣”大響,接連不斷;卻是城上兵卒眼見鐵閘未能完全垂落,忙又以鐵錘砸擊閘頂,要把它夯落下去。再加上這夯擊之力,賀莽支持的越發艱難;一張臉直憋的發黑,額角頸間,血管高高鼓起,似會隨時暴裂一般;鼻孔中流血不止,連眼角也慢慢漲裂,滲出血來。


    張肖身軀亂顫,抖的如篩糠一般;定定望著賀莽,滿眼淚光,哽咽央告:“千萬挺住!……這一道鐵閘,關係著裏麵兄弟的生死,關係著陳總舵主生死……好兄弟,大哥知道你支持不易,但大哥求你,好歹支持下去,無論如何,不能讓鐵閘落地;萬萬不能……”


    賀莽微微點頭,勉強開口,含糊應道:“大哥說話,從來不會錯的……我知道……聽大哥話,不會錯的!”言畢,血紅雙眼瞪著渾圓,牙頭咬的“崩崩”亂響,拚命挺身,原本跪倒的一條腿慢慢伸直,竟扛著千斤鐵閘又站立起來。


    ……


    再說城內的軒轅豪傑,見鐵閘垂落,都是心中一沉,見鐵閘未落到底,又都一喜;而一喜過後,情知生機隨時可能消逝無蹤,複又都焦躁惶急,越發不顧性命的狠衝狠打。


    本已薄弱至極、將近崩潰的黑袍武士防線,在眾豪傑加力猛衝之下,轉眼支離破碎。城內豪傑驟然前湧,與李混所率人眾交匯。


    柳生嚴義與宮本文雄,見城內豪傑前湧,均知已陷四麵皆敵的處境,稍有耽擱,性命難保;當即不約而同放棄纏鬥,各自閃身插入人群,往門側衝去。


    陳敬龍與離不凡二人,於激鬥之間眼觀六路,皆知事態緊急;見對手遁逃,雖覺不舍,卻也顧不得追擊。離不凡轉身搶去慕容濱濱身邊,將重傷的洪斷山接過,打橫抱起。陳敬龍揚聲大叫:“兄弟們,速速出城,不可遲疑!”


    恰在此時,鐵閘隨著賀莽立起而上升一些,可容人直身迅速通過。眾豪傑蜂擁出城,急流洶湧。


    ……


    待到離不凡、陳敬龍、慕容濱濱三人並肩由閘下奔出時;賀莽瞥見陳敬龍身影,心中一鬆,再也支持不住,身軀一軟,頹然倒地。可憐這一條天生神力、憨直無畏的鐵漢,懵懂一世,有惠於人,最終竟魂斷異域,命喪千斤閘下,屍骨成泥,不得還鄉。


    隨著鐵閘落地,“轟”一聲悶響,張肖嘶聲悲叫:“好兄弟……”叫聲未息,兩眼一翻,向後便倒。陳敬龍轉身拔開人叢,撲去閘旁,跪地驚呼:“賀寨主,賀大哥!……”十指扣住閘底,竭力上提,卻哪提得起?那城上鐵閘兩側地麵,設有栓槽;鐵閘落底,兵丁立以鐵栓插入栓槽,別住閘頂;到此時,就算兩膀有萬斤之力,也休想將鐵閘抬起分毫了。


    正當陳敬龍奮力抬閘之際,城頭突聲鼓聲疾響,“咚咚”不絕;隨即,城池其它三麵,一齊響起馬匹奔騰的隆隆聲。


    商容兒搶到陳敬龍身邊,扶臂勸道:“龍哥哥,城內出兵追襲咱們了!此地不可久留,這就走吧!”


    陳敬龍急道:“不行!還有好多兄弟沒退出來;不能舍棄他們!”言畢,又轉頭催喚:“力氣大的,快來幫我抬閘;都愣著做什麽?”


    慕容濱濱近前勸道:“敬龍,不要白廢力氣了!你想想,若這鐵閘是人力能抬得起的,血寇設它豈不多餘?……沒退出來的兄弟,救不得了,無可奈何!”商容兒又接口勸道:“龍哥哥,現在這點人手,可無法抵抗大隊敵軍!再不快走,連眼下所剩這些人也要保不住了!”


    原本隨陳敬龍衝入城內的一千餘人,在亂箭紛射下死傷三成,在騎兵衝擊下又去三成,被鐵閘阻隔在內、未及逃出的,又有兩成;能得衝出城來的,隻有二百餘人而已。而城外人眾,趕來接應,靠近城門後,便需承受城上落箭打擊;雖說應付這單方向落箭,不像城內豪傑承受四麵八方箭雨齊至時yiyàng死傷迅速,但畢竟也免不了不斷傷亡,到此時,折損也足有三四百人。


    陳敬龍聽二女勸說,稍定定神,轉目四望,見所剩人手已不足千,且城上落箭不止,傷亡仍在增加,情知此地確是不可久停;隻得強忍悲痛,起身招呼:“立即起行,退入叢林中去!”


    眾豪傑哄然應諾,齊齊轉身狂奔,去往來時方向。


    ……


    待眾人奔到那橫在半路的小溪旁時,卻見原本水深不能沒腰、水麵寬不過兩丈的小溪,竟水勢暴漲,衝出原本水道;水麵漫延足有十餘丈寬,水勢洶湧湍急,不知多深。


    見此異變,眾人無不駭然失色;有的人忍不住大叫起來:“怎會這樣?當真活見鬼了!”


    張肖由兩人扶持而行,於昏昏沉沉中睜眼打量一下水勢,輕聲講道:“血寇早做準備,於上遊壘壩蓄水;得到城內訊號時,撤去封堵,水勢急下,所以如此!”言畢,雙目複又閉攏,幽幽歎道:“用老辦法,攀索而過!……唉,能逃多少算多少,聽天由命吧!”


    李混聽其所言,不敢遲疑,忙招呼人手,索要長索。眾人在敵族行走,物資補給沒有保障,一些時常用到的東西都隨身攜帶,不敢丟棄,長索很是不缺;但原本李混所率的五百寬江水賊,在經過許多戰事折損之後,如今已隻剩三個人了。


    李混帶領三人,各取一捆結實長索,尋大石將索頭綁縛固定之後,攜索入水,鳧往對岸。


    不久,四條長索扯緊,結成四條緊貼水麵的索道。與此同時,那城池兩側趕來的人馬,合計足有三四萬騎,已轉過城角,進入眾軒轅豪傑視野範圍。


    離不凡回頭望望浩浩蕩蕩的敵軍,忽地輕歎口氣,將洪斷山遞入陳敬龍懷裏,笑道:“陳總舵主,你帶洪大俠走吧!”


    陳敬龍覺出不對,疑道:“怎麽?你不走?”


    離不凡笑道:“都走是來不及了!我帶赤焰幫人阻擋敵軍,替你們爭出些時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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