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孤身飄零,飽嚐艱辛苦楚,商容兒已是身心交瘁、幾近崩潰邊緣,原本獨曆風雨的銳氣決心,也早都消磨殆盡;這時候,突然遇到離不凡這麽個曾有一麵之交的同族舊識,自不免悲喜欲狂,頓生親近之意。


    離不凡與其稍一交談,得知所遇這個蓬頭爛衫、狀若乞兒的魔法高手,原來就是曾在誓師大會上見過的那個美豔如花、嬌癡可愛的小商容兒,亦不免驚喜非常;於是誠懇挽留,要她隨幫行走,莫再獨自亂跑。商容兒當即應允,就此結束了獨行曆程。


    赤焰幫人多勢眾,往往突襲城鎮,從駐守的血寇手裏搶奪物資,衣食不至有缺。商容兒生活改善,憔悴漸消、美豔漸複,且容光風韻,更勝從前;到這時,她回想起祖母偌大年紀猶能豔冠當世,方才明白,原來祝家魔法對女人有駐顏增韻之效,魔力修為愈深,美豔愈盛。


    離不凡是個亡命之徒,最怕有家眷拖累,是以從未取妻;可年過半百,猶孑然一身,不免偶生膝下荒涼之歎;等身邊多了商容兒這麽個嬌美可愛的小姑娘時,不免要把從未示人的一點慈愛之心盡數放在她身上,對她嗬護有加。商容兒父母早亡,常以為恨;忽又得到長者真心關懷,亦不免大生孺慕依戀之情。於是乎,一個待之如若己出,一個尊之如若父叔,二人在一起時間不長,便已衍生出濃濃親情,當真比嫡親父女更要親上三分。


    二人相遇之後不久。血寇又集軍北上。戰線又往北移。那離不凡貌似粗俗。其實頗有見識;見血寇增兵,料定神木軍必然艱難,遂率幫隨血寇推進而北行,隻在離前線較近的區域活動,希望能牽扯前線血寇,對神木軍有所幫助。隻可惜,血寇勢大,赤焰幫所能造成的一點兒影響微不足道。最終神木軍還是未脫敗亡之禍。


    而後,血寇疾進,迅速打到飛鳳關下,整個朱雀地區都變成敵後區域。左右在哪裏都是抗敵,離不凡便又率幫重返朱雀腹地,到環境最為熟悉的地段落腳。


    為免被敵人發覺圍剿,赤焰幫不能有固定居所,隻能在深山之中輾轉躲藏。而這一晚,在一個山坳裏歇宿的時候,有去山頂放哨的幫眾突然發現。遠處一座山頭後麵,火光衝天。照的半天通亮。


    逢此異常,離不凡當然要派人打探;而一探之下,竟發覺那火光起處,有許多黑巾蒙麵、背負細刀的神秘人物聚坐歇宿。


    離不凡雖不知那些神秘人物為何要在山中停留,但憑其所攜兵刃可以斷定,必是血族狗賊無疑,遂傾幫而去,布置圍殺;就此,湊巧救了陳敬龍一行。……


    ……


    前情敘畢,言歸正傳。


    眾人到赤焰幫居處歇息休整一日;第二天,赤焰幫一千餘眾,舉幫而行,隨陳敬龍南下。


    兩支人數過千的隊伍,同在敵後行走、去向相同,彼此想不碰麵也難。赤焰幫人引導正路,南行兩天,抵達朱雀城下,卻見城門大開,城內一片火光、殺聲未息。原來正是張肖所率隊伍早到一步,已然突襲入城,正在趕殺血寇駐軍、焚燒囤積糧草。


    兩支隊伍會合,眾首腦人物相見,自都歡喜無限,不必細述。隻說那小六子,與師傅分離許久才又得見,歡喜之餘,不禁大生戒懼之心;自此,整日價隻在商容兒腳前腳後打轉,不肯稍離,唯恐一眼照顧不到,師傅又不告而別,將自己撇下走了。


    敵後險境,彼此福禍相依、休戚與共,已無法顧及什麽正邪之分;是以兩支隊伍,雖一支全是正道俠士,一支多是邪道惡徒,卻也能相安無事。


    兩隊聯合起來,人數將近四千,實力頗強,無懼小股血寇,且又有張肖之智相輔,避實就虛,無往不利;一路南下,始終走的順順當當。


    行進二十餘日後,進入血族領域,處境開始艱難起來。那血族地理氣候與半獸族相近,天氣炎熱、睛雨無常,到處是險山惡水、叢林密沼。眾軒轅族人地理不熟,難避險惡之地,多有感染瘴氣而病亡者;又無法預知敵人來路,難以提前躲避大隊敵軍的攻襲追剿,多有惡戰陣亡之人:病戰交伐,人員削減十分迅速。


    此時的陳敬龍,心魔愈深,惡念愈盛,暴戾凶殘更勝從前;見己方人員折損厲害,更增對血族的厭恨之情,每到一處,必要殺個痛快,遇村屠村、遇城屠城,凡見血族之人,無論男女老幼,必個殺個罄盡,絕無絲毫憐憫寬容。


    對他如此冷酷做法,以洪斷山為首的正道俠士多覺難以接受,對他大生抵觸之心;但洪斷山曾答應過秋長天,會追隨陳敬龍到底,因此雖對他做法反感,也隻能是置身事外、不去參與屠殺罷了,卻不能棄他而走。正道俠士多以洪斷山為榜樣,見他不棄陳敬龍,便也都下不定棄行決心,隻能繼續追隨;但也都如洪斷山yiyàng,不去參與屠殺。


    正道人士不殺,赤焰幫的那些凶棍惡徒可不客氣;凡聽陳敬龍下達屠殺命令,無不大殺特殺,殺的不亦樂乎。這一支軒轅隊伍所到之處,當真是屍橫遍野、血流泛舟。而屠殺之後,張肖又必要下令,一把火將所襲城村燒成白地。由陳敬龍引領掀起的這場血雨腥風,持續足有兩個多月;期間不知多少百姓慘遭屠戮,不知多少財物化為飛灰;血族人力、物力兩方麵,損失皆大到不可估量的地步。消息傳開,當真是震驚天下、轟動各族。


    在血族境內輾轉兩個多月後,終於來到京都附近。而此時這一支南下隊伍,人員已削減過半,剩餘人數不足兩千。……


    ……


    這一天,隊伍於叢林之中穿插潛行間,偶遇兩個血族獵戶;赤焰幫人將之擒獲,逼問地理所在,得知:距血族京都不過四十餘裏路程。


    陳敬龍興奮不已,當即派遣腿腳便利之人去探看敵都情形。所派之人探後回報:城池距叢林邊緣隻有五裏之遙,中間橫一小溪,但溪水不深,不成阻礙;城門緊閉,顯是為防範這一支潛入其族的軒轅隊伍,但城上所立兵丁不多,似乎城內沒有太多兵馬駐守。


    得知可借叢林遮掩逼近城池,陳敬龍更是欣喜,立即便要率眾疾行,去攻襲敵都。


    慕容濱濱知他意圖,極力反對,認為敵酋所居之處,防範必嚴,憑眼下這點人手去攻襲,實在太過冒險,凶多吉少。洪斷山、雨夢、李混等沉穩持重的,都讚成慕容濱濱說法,反對行險。


    離不凡則極力支持陳敬龍,聲稱赤焰幫此來,為的就是攻陷敵都,使兩族戰爭徹底分出勝負,既已臨近敵都,便決無不攻之理;況且,血族天皇是為入侵軒轅的罪魁禍首,不攻入敵都將其擒殺,實難消軒轅族多年被欺的這口惡氣!商容兒、六子等身負家仇、對血寇恨入骨髓的,亦都讚成離不凡說法。


    雙方爭執許久,相互不能說服,最後實在爭不出個結果,隻得去詢問張肖意見。


    此時的張肖,已病的瘦骨支離,需人攙扶方能行走,精神也已十分不濟,大半時候,都處於半昏半醒之間。強打精神,勉強聽完眾人爭執理由後,也無力多想,隻輕輕說了句:“此來本就行險,不妨行險到底吧!”言畢,便又閉目昏沉。


    有他支持,誰還能改變陳敬龍主意?慕容濱濱等情知阻攔不住,隻得作罷。當下,陳敬龍率眾疾行,直奔血族都城而去。


    到達叢林邊緣時,已近黃昏。那都城門外,聚集了好多百姓,在等著入城回家。陳敬龍等隱於林邊,向外觀望,見此情形,知過不多久城門必會開放,遂各出兵刃,靜候出手時機。


    昏沉中的張肖,被連續不斷的兵刃出鞘聲驚醒;強撐著向林外張望片刻,又沉吟囑道:“多加小心總是好的!動手時,留一半人手在外接應,以保退路吧!”


    那賀莽賀寨主一向唯張肖之命是從;此時聽得張肖之語,也不管是不是對自己說的,趕忙應道:“大哥說話,向來不會錯的!兄弟聽話,帶一半人手在外接應就是;大哥盡管放心!”


    李混深知賀莽心智不全,當真遇到意外情況時,未必能及時反應;忙道:“我也留下,跟賀老弟做個伴兒吧!”張肖點點頭,不再多說。


    又過小半個時辰,夜色漸垂。正如眾人所料一般,那京都大門忽地緩緩打開,兩隊兵丁奔出,不住的揮手呼喝,催百姓快些入城。


    眼見時機已到,陳敬龍哪肯遲疑?腳步疾起,已當先出林,直向城門衝去。商容兒、洪斷山、離不凡、慕容濱濱等高手,亦都反應不慢,接續追去。


    城上駐立兵丁,發覺有敵來襲,忙都大呼小叫,喝令關城;但門外那些百姓、兵丁,見勢不妙,都急於進城,你爭我搶,在城門口擠成一團,一時間,城門卻哪能頭閉得上?


    眾高手全力奔行,五裏路程轉眼便過;到了城門口,放手亂殺,頃刻將擁堵人眾驚散。此時大隊人手也已趕到,隨陳敬龍等湧入城中。等進去約有一半人手時,李混喝止入城,將剩下的一半留在門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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