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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得林正陽問話,陳敬龍臉色霎時一沉;尋思一下,怒道:“你又想拿些無稽傳言做文章麽?隻會使用這等捕風捉影、造謠汙蔑的下流伎倆,豈對得起你前輩高手身份?”


    林正陽神色自若,大聲笑道:“林某不過是不知傳言真假,有些好奇,欲待考證一番,卻與下流伎倆何幹?聽說……嘿嘿,陳少俠從我神木教拐走的侍女,身份非同小可,卻竟是原白虎城主的親侄女。那侍女與原白虎城主相認,極得寵愛,受封為姽嫿郡主,而後不久,陳少俠便得入白虎軍中,執掌兵權。更有流言,說陳少俠為搏郡主喜歡,竟拋卻未婚妻,幹出負情毀約的無義之事來!……這些傳言屬實與否,林某一直不能確定,趁著今天與陳少俠相見,索性便拿出來問問,以解疑惑;哈哈,若有得罪,還請見諒!”


    這些傳言,早就傳遍江湖,無人不知。如今林正陽當眾提起,眾豪傑不由也都生起好奇之心,對傳言真實性大感興趣;齊齊望著陳敬龍,等他回應。


    陳敬龍深吸口氣,揚聲喝道:“陳某縱橫沙場,屢克強敵,是不是全沒本領、隻憑裙帶關係平步青雲的假好漢,有識者自然明白……”他話未說完,商容兒已忍耐不住,躍去台邊,揚聲斥道:“陳敬龍的未婚妻就在這裏!林正陽,你是認得我的,既看到我在龍哥哥身邊,當知那負情毀約的傳言是假。明知是假,卻又要問。你究竟是何居心?”


    林正陽大笑道:“林某不過多嘴一問罷了,哪有什麽居心?其實林某早就懷疑傳言不實。試想:陳少俠在神木教養傷時。便由那侍女貼身服侍;而後二人又同離神木教,一路相扶相依,最後更聚於白虎城主府,朝夕相伴;有這許多淵源,二人定然親近,非常人可比,陳少俠若有所求。姽嫿郡主自無不允之理,又何至於要陳少俠悔婚背義去討好巴結?哈哈,現得陳少俠、商姑娘親口證實,傳言果是假的,林某所料不錯,當真好極!”


    商容兒聽他胡言亂語。盡說些無關緊要的“廢話”。不由納悶;退回椅中坐了,低聲問道:“龍哥哥,這老賊莫非傻了不成?當著這許多江湖人物,隻說些全沒用處的無聊言語,不是耽誤時間、自找討厭麽?”


    陳敬龍臉色陰沉,緩緩搖頭,歎道:“他這些話。看似在針對我,其實卻是說給歐陽幹將聽的;並非無聊!”商容兒愕道:“歐陽幹將?”陳敬龍稍一遲疑,苦笑解釋道:“原本的姽嫿郡主,便是現在的承命王妃;在場眾人,焉能不知?老賊當眾講述我與楚楚之間淵源,暗示我二人關係不純,卻讓幹將如何能承受得起?方才幹將與濱濱一齊發作,老賊應付不來。所以便動起心思,要激幹將仇視於我。使我等不能合力與他為敵!……嘿,此老賊手段之下流齷齪。遠非我等所能想象,著實難以應付!”


    商容兒聽了這話,恍然大悟;轉頭觀望,隻見場內眾人均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時有人偷瞟鑄劍山莊看台,神色古怪,竟無人認真關注陳敬龍;再看鑄劍山莊看台上,歐陽幹將扶膝僵坐,臉色鐵青,目光在林正陽與陳敬龍二人身上轉來轉去;眼神冰冷陰森,滿懷恨意。


    這一看,商容兒不由擔心,低聲催道:“龍哥哥,先向幹將解釋清楚為好,免得他不分輕重,來與咱們為難;等合力鬥倒了林正陽……”


    不等她說完,陳敬龍搖頭歎道:“無法解釋的!林正陽並未直言我與楚楚有私,若我等著意糾結於此事,隻能讓人覺得做賊心虛,隻能越描越黑!”言畢,稍一尋思,又低聲催促洪斷山:“洪大俠,快以監會身份說話,把話頭轉開!”


    洪斷山微一凝神,揚聲喝道:“林教主,這次大會是要選出江湖領袖,須不是供你聊天解悶的!你在這裏胡言亂語,隻說些無關緊要的江湖傳聞來耽擱時間,究竟什麽意思?莫以為你是大會召集者,便可以亂來;若再影響大會進行,可別怪洪某不留情麵,要動用監會身份,將你趕出會場去了!”


    林正陽負手立在場中,掃視群豪私語,洋洋自得;聽得洪斷山喝斥,方緩緩開口,笑道:“林某揭破虛假傳言,使陳少俠免受非議,正是俠心善舉,怎能說是胡言亂語?至於競選江湖領袖麽……哈哈,歐陽少莊主此來,想必是得過夫人叮囑,要相助陳少俠的;他二人合力聯手,林某可萬萬爭不過……”


    不等他說完,歐陽幹將自椅中猛然立起,瞠目斥道:“自大會開始至今,幹將何曾有隻言片語相助過陳敬龍?林教主,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二人合力聯手了?”


    林正陽佯作詫異,怔道:“怎麽?歐陽少莊主無意相助陳少俠麽?你二人同在白虎城區,往來方便;若陳少俠得做江湖領袖,實力大壯,定能對歐陽少莊主多照看一些,又有什麽不好?隻要助上一臂之力,便能得個堅實靠山,如此大有賺頭的好事,歐陽少莊主怎會……”


    他剛說到這裏,歐陽幹將已是臉色大變,厲聲打斷道:“幹將堂堂丈夫,隻憑自己本領立於世間,何需靠山?我與陳敬龍並無交情,絕無助他之理!”言畢,轉目向陳敬龍望去,眼中滿是敵意。


    陳敬龍心中一沉,低聲歎道:“好一個林正陽,當真好手段!……幹將到底還是中他計了!”慕容濱濱苦笑道:“談不上中計。鐵盔山與白虎城相距咫尺,咱們本就是幹將最大的威脅;他寧可讓林正陽做江湖領袖,也萬不能容你去做的!林正陽言語相激,不過是讓他更早一些下定與咱們為敵的決心罷了!”陳敬龍深以為然,緩緩點頭。


    歐陽幹將冷冷注視陳敬龍片刻。猛一咬牙,大聲說道:“諸位。並非幹將詆毀爭競對手——江湖領袖,別人皆可做得,唯陳敬龍不可!”


    場中群雄見他突然發難,表明與陳敬龍敵對之意,不禁都覺錯愕;霎時議論紛起。


    陳敬龍略一凝神,起身走去台邊,沉聲道:“幹將兄。你當真要與敬龍為難麽?會前你我所議之事,可還記得?”


    歐陽幹將微一冷笑,並不回應;自顧掃視群雄,朗聲說道:“諸位,幹將說陳敬龍做不得江湖領袖,自有根據。絕不是無憑之語!想必大家都知道。陳敬龍曾與江湖第一大惡人紂老怪結為兄弟……”


    他剛說到這裏,洪斷山急急揚聲,打斷道:“紂老怪是紂老怪,陳敬龍是陳敬龍;他二人雖結為兄弟,但陳敬龍並未幫紂老怪做過什麽惡事,須不影響他俠義聲名……”


    他話未說完,林正陽又打斷道:“洪大俠。你做了監會,便不能偏袒任何人;如今公然替陳敬龍說話,這算什麽?”


    洪斷山怒道:“洪某不偏不向,隻不過說句公道話罷了!怎麽,難道洪某說的不對麽?莫非隻因陳敬龍結識了一個惡人,他喋血苦戰、九死一生,為軒轅族立下的赫赫功勞,便都要被抹煞不成?”


    以前江湖人物因紂老怪而為難陳敬龍。不過是想從陳敬龍口裏逼問紂老怪下落罷了。如今陳敬龍手握雄兵、威名赫赫,哪個江湖人物膽邊生毛。敢再動向他逼問的心思?既明知逼問無望,卻又何苦因紂老怪一事與他為難?


    眾江湖漢子聽了洪斷山說話。均覺有理,登時亂紛紛嚷道:“洪大俠所言不錯;陳少俠沒幫紂老怪做過惡事,便無損俠名!”“結識惡人,不過小節有失罷了,算不得什麽大事;陳少俠保族抗敵,立下赫赫功勞,值得我先等欽敬!”“推選江湖領袖,看的是胸懷能力、名望擔當,實不必計較結識惡人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


    林正陽見眾人都讚成洪斷山說話,隻得閉上口,不再指責他。


    等呼嚷聲稍一低落,歐陽幹將冷笑道:“洪大俠,幹將須不是林教主,不會隻拿些陳年話柄來責難陳敬龍,盡管放心!請莫再打斷,容幹將把話說完!”微一停頓,又揚聲繼續說道:“結交惡人,小節有虧,無關大體;但陳少俠學他義兄模樣,狠毒暴戾,甚至青出於藍,比紂老怪更要凶殘三分,這才是真正糟糕!


    眾所周知,陳敬龍行走江湖時,曾殺過不少人,凡死在他手裏的,大多屍體不全、慘不堪言;隻憑他這殺人手段,便可看出他心性何其殘忍。


    還有一件事,或許有人聽聞:陳敬龍做了將軍後,曾有些江湖漢子找上門去,欲報舊仇;陳敬龍大開殺戒,方將那些江湖漢子驚退。當時被陳敬龍殺掉的人中,有一個是被生生撕掉雙腳,活活失血而亡;還有一個,竟被一拳打爛麵孔,整張臉都不見了。試問,陳敬龍殺人手段竟凶狠殘酷到這等地步,心性又該是何等歹毒?


    前不久,幹將麾下哨探在去敵營附近探查時,無意聽到幾個暗族軍兵說話,從而得到一個消息,想必在場諸位盡皆不曾聽聞!……嘿,陳敬龍因相安城大敗,曾流落暗族;在此期間,他血洗了一座城堡,將堡中九十六人,無分男女老幼,一鼓腦殺個幹幹淨淨,便連小孩子也不曾放過一個。試問,能對無力反抗的老弱婦孺痛下毒手,心腸與蛇蠍又有何異?


    諸位,我等江湖中人,重的是仁心,講的是俠氣;豈能推舉一個凶殘暴虐、全無人性的殺人惡魔來做江湖領袖?我等若肯追隨這樣一個領袖,聽他命令行事,豈不早晚也要造出無數殺孽,變成與他一樣的冷血惡魔嗎?”


    他一口氣說出這許多話來,終於停口略歇。


    場中眾豪傑個個張大個口,茫然靜坐,盡如泥雕木塑一般,並無一個說話;卻是乍聞陳敬龍痛殺九十六人、對婦孺孩童亦無手軟,都被驚的呆了。


    洪家看台上,商容兒、慕容濱濱等原本不知陳敬龍血洗城堡之事的,盡皆驚駭莫名;愣愣望著陳敬龍背影,眼中滿是驚疑不信。


    陳敬龍仰天輕歎一聲,失神喃喃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做過惡事,早晚遮藏不住,會被翻出!這可不是翻出來了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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