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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節、包子心病


    那鮑茲本是個爽直之人,沒有太多心機,又方經大變,由高峰驟然跌入低穀,纏綿病榻、潦倒淒涼,心隱己對暗族貴族之虛偽涼薄生出反感,況且他又是虛弱至極,正值心神不穩、易浮動之時;是以這關頭被陳敬龍一番言語打動,立時便心態變化,對往昔暗族人自命高貴、蔑視別族人一事大起質疑。


    陳敬龍聽他感歎,喜不自勝,追問道:“承認人便是人,沒有高低之分了?半獸族人、軒轅族人,與暗族人的性命都是一樣的,並沒有誰貴誰賤之,對不對?”


    鮑茲沉吟片刻,輕輕歎息一聲,沮喪應道:“貴族的高貴,是自命的,並不真實;以此看來,暗族人的高貴,似乎也是自命的,並沒有確實的根據!的話,也許……也許是對的!……唉,我現心裏亂的很,需要靜靜的想一想才行……”


    陳敬龍好不容易才打動其心,又豈能容得他再有浮動改變?當即不容他多想,臉色一沉,厲聲問道:“既然人命相同,無非貴賤,各種族便都有生存之權,暗族又憑什麽不容別族,妄圖獨霸大陸?無理殺伐、草菅人命,與禽獸何異?暗族輕啟戰事,欺淩虐殺別族姓,所作所為,可有道理?”


    鮑茲心亂如麻之際,又被他聲色俱厲的一通追問,本已薄弱的心理防線其強勢壓迫之下霎時崩潰,想法不由自主便跟著陳敬龍意思而行;怔怔應道:“沒道理!……不容別族、輕啟戰事,這……這……沒有道理……”


    陳敬龍絲毫不肯放鬆,厲聲喝道:“既然輕啟戰事是沒道理的,為此無理戰事出力,又有何道理?不辨是非、為虎作倀,我保家衛國、護我姓;我為敵,究竟誰對誰錯、孰是孰非?”


    鮑茲茫然失神,怔怔念叨:“我不辯是非、為虎作倀?……我……我……為無理戰事出力,有何道理?……”怔了片刻,霍地身心俱震、幡然醒悟,閉目長歎一聲,幽幽道:“是我錯了!……我為虎作倀,為全沒道理的戰事出力,落到如此下場,不值的……太不值得……”歎息未絕,聲已哽咽,顯然心潮激蕩、悔愧無及。


    陳敬龍見終於將他服,不禁長籲口氣,含笑問道:“既認識到錯處,想必以後不會再為入侵別族之事出力了?”


    鮑茲緩緩點頭,淒然歎道:“當然不會了!無理殺伐、草菅人命,與禽獸何異?我何苦放著好端端的人不做,偏要去做禽獸?我……我為無理戰事落到如今地步,真是後悔的很……唉,悔之晚矣……”歎到這裏,忽地一頓,隨即又苦笑一聲,歎道:“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永無康複之期;擔心我以後再為入侵軒轅之事出力,可著實多餘!”


    陳敬龍笑道:“我這擔心,並非多餘!我總要確定是否有會害於我軒轅族,才好決定是不是要拉一把!”


    鮑茲睜目愕道:“拉我一把?……什麽意思?”


    陳敬龍笑道:“我們軒轅族有句老話,叫做:心病還需心藥醫。還有句老話,叫做:解鈴還需係鈴人。這心病,是因我而起,別人無法醫治,但我若想想辦法,未必便沒有解心結、去病根的希望,是麽?我雖不知是否真能幫得了,但有心嚐試一下,所以要先行確定,不會再與我軒轅族為敵才行!”


    鮑茲愣了片刻,皺眉問道:“陳敬龍,我是敵非友,不害我也就罷了,有什麽理由幫我?”


    陳敬龍笑道:“不為入侵軒轅之事出力,便不是我的敵人;既然不是敵人,我又為何不能幫?況且是個忠厚爽直的漢子,沒什麽壞心,雖然以前因種族之爭,我為敵,但我並不真正恨;我曾使用詭計,讓吃了不少苦頭,心也著實覺得有些不忍;若真能幫到一些,我心裏便能舒服一些;這理由夠用了麽?”


    鮑茲疑道:“可到底,我們種族敵對,終該彼此仇視才是……”


    陳敬龍打斷道:“我做事,講的是良心道理,並非隻計較種族之分。軒轅族多行惡事的壞人,被我撞上,我亦必殺之,絕不會因同族之情便心慈手軟;半獸族遭受欺淩,我亦不忿,定要拔刀相助,並不因其非我種族而稍有遲疑!句到家的話,如果是暗族被人欺壓,姓陷身水火,我也不會坐視不理、幸災樂禍,定要我所能、仗義相助。我恨的,是侵我軒轅、害我姓之人,並非整個暗族,並非所有暗族人,懂了麽?”


    鮑茲愕然半晌,愣愣言道:“不顧種族仇恨,那……那不就是叛族狗賊麽?”


    陳敬龍怒道:“怎麽還不懂我意思?這脖子上長的究竟是腦袋不是?”


    米娜見陳敬龍火,忙溫聲勸道:“您別著急,讓我幾句!”微一沉吟,輕聲道:“鮑茲騎士,我們普通姓,隻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並不想打仗,沒把軒轅族人看成敵人;與軒轅族敵對的,是奧馬大帝及支持他的那些貴族爵爺;他們隻是暗族的一部分而已,並不能代表整個暗族。我與多爾,幫助陳敬龍勇士,確實是背叛了奧馬大帝,但我並不認為我們是背叛了整個種族;您罵我們是叛族狗賊,是很沒道理的,您覺得呢?”


    鮑茲怔怔思半晌,緩緩點頭,沉吟道:“我有些明白了!……大帝,不是暗族……暗族,不隻大帝而已……嗯,不錯,確是這樣!……陳敬龍是與欺他軒轅之人為難,不是與整個暗族為難;我們背叛大帝,也並不是叛族狗賊!……這道理似乎的通……不,不,是確實的通、很的通!”終於想通了這節,不由精神一振,興奮笑道:“陳敬龍,我們可以不用彼此仇視,確實可以!或許……我們可以做個朋友,也不定!”


    陳敬龍喜道:“不乎背叛大帝麽?”


    鮑茲笑容一僵,隨即眼露出濃濃恨意,緩緩道:“他知我成了廢人,便將我一腳踢開、再不理會,全不顧念我過去為他所出之力、所流之血;是他負我先,我又何必對他死忠?哼,什麽狗屁大帝,不過是個冷血寡情的混蛋罷了;我……我恨不能殺了他,以泄胸這口悶氣!”


    陳敬龍見他如此憤恨,確定他不可能再為入侵軒轅之事出力,是歡喜;又問道:“可以跟我做個朋友;難道不再記恨過去我傷之仇了麽?”


    鮑茲微微苦笑,歎道:“記恨什麽?我不辯是非,為虎作倀,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傷過我,也饒過我,恩怨抵消幹淨,不必再提!我半獸族相鬥,軒轅戰場相鬥,如今又暗族相逢;如此緣分,可算不淺,既不為敵,便已算是朋友,是麽?”


    陳敬龍含笑點頭,道:“既然當我是朋友,便可與我心平氣和的話,不會再對我有所抵觸;看來解心病之事,大有希望!”


    鮑茲搖頭歎道:“沒用的!我太過無能,以至殆笑軍前,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事實既不能改,我心結便永難去除;就算開解,也沒有用處!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卻不必再為這無望之事白白浪費心力!”


    陳敬龍恍然笑道:“我懂了。這病,不過是因為鏞城之戰時我詭計,丟了臉麵,所以自羞自愧、心鬱結而至,是麽?”


    鮑茲遲疑片刻,淒然歎道:“兩軍陣前、眾目睽睽之下丟臉,我怎能不愧?我淪為眾軍笑柄,又豈能不羞?”


    陳敬龍不以為然道:“這羞愧,其實很沒必要!我手底吃虧的暗族將領,很是不少,可不隻一個。與地位相等的金宮騎士,如克羅斯、霍裏弗曼、林克西亞等人,不都折我手裏麽?至於比地位高的人物,如洛林侯爵,也折我手裏,暗軍統帥,同樣屢屢遭我重挫;而比地位低的普通將領,折我手裏的是數不勝數了。不是我自己吹噓,提起陳敬龍三字,哪個暗族將領膽敢覷?又有哪個將領不是深懷畏忌?我手底略受挫折,又有什麽了不起了?哪個暗族人敢因此恥笑於?”


    鮑茲聽他這一番話,眼漸漸泛起些神采,沉吟問道:“依,暗族將士,是不會恥笑我的?”


    陳敬龍傲然笑道:“他們有誰敢保沙場爭鋒,穩能敵得過我陳敬龍?若不敢保敵得過我,又有什麽姿格恥笑於?”


    鮑茲緩緩點頭,沉吟道:“的有道理……”忽地一愣,又頹然歎道:“就算我暗族將士不笑話,可……可軒轅軍兵把我看成白癡,必然笑我;我終究還是一個笑柄而己!”


    陳敬龍笑歎道:“這顧慮,可是多餘了!其實當時我手下軍兵嘲諷的那些言語,都是我為了氣,故意教的;他們並沒有真的瞧不起。講老實話,我對武力之強,頗存忌憚,不敢讓軍兵與相對,所以當時才想方設法調奔走,使不至傷我將士。我避免與正麵交手之意,眾將士都看的明明白白;而能讓我深懷忌憚、量趨避者,又豈是尋常人物?我軒轅軍兵都料知本領定然不凡,又有誰敢看了?”


    鮑茲聽他話,眼神采漸盛,喃喃笑道:“並沒人恥笑我,是我多慮了!嘿,好極了,當真好極……”剛到這裏,忽地笑容僵住,怔怔出神;過了良久,方長歎口氣,精神又複萎靡,淒然苦笑道:“雖然沒有旁人笑話,但我無能至此,自己也要笑話自己的!唉……陳敬龍,多謝為我開解,可這終究沒用……”


    嗚嗚,刀兄那裏已恢複正常了,我這裏為什麽還不行?什麽時候才讓我正常登錄?難道非要逼的我背井離鄉、移居別地才行麽?神,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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