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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陳敬龍起身,白虎城主忙喝道:“不關你事,不許胡鬧”又衝慕容濱濱使個眼色,要她阻攔;慕容濱濱無奈,隻好去安撫勸道:“敬龍,他說的斬草除根,不是說你,你別多心”


    陳敬龍怔怔問道:“當真?”慕容濱濱微一點頭。陳敬龍醺醺笑道:“原來不是說我,嗬嗬,那就……那就算了”話尚未完,“撲通”一聲又重重坐倒。


    “陳將軍”早被陳敬龍暴雷也似的一聲怒喝嚇的麵無人色、兩股戰戰;見他重又坐下,這才輕輕籲了口氣,抬起手,哆哆嗦嗦抹去額上冷汗。


    白虎城主斜瞥他一眼,揶揄笑問:“怎麽?肢體健全的‘陳將軍’,莫非對這個殘手殘腳的陳敬龍有些畏懼?”


    “陳將軍”訕訕一笑,尷尬道:“這個……末將並不怕他,末將是怕……是怕動起手來,驚了王爺”


    白虎城主含笑點頭,沉吟片刻,溫聲說道:“既然你不甘放棄這將軍之位,本王也不好勉強;你便繼續做你的‘陳將軍’吧”


    “陳將軍”驚喜莫名,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遲疑問道:“王爺,您……您是認真的?”白虎城主笑道:“本王何等身份?難道會跟你開玩笑麽?”


    “陳將軍”大喜若狂,“撲通”一聲跪倒,連叩幾個響頭,叫道:“王爺英明”白虎城主含笑命道:“如何安置陳敬龍,本王尚需斟酌;你先退出,靜候本王吩咐”“陳將軍”連忙應“是”,又磕兩個響頭,方爬起身來,退出帳外。


    待他一出,白虎城主笑容頓失,麵色陰沉,如罩寒霜。慕容濱濱到他身邊,皺著眉頭,輕聲問道:“王爺,您究竟什麽打算?要罷免這西貝貨,隻需您下令便可,誰敢不服?何苦跟他囉嗦?”


    白虎城主淡淡說道:“如果隻是罷免,當然不用囉嗦;老夫是要試試他心性如何,才好決定,究竟留他不留”


    慕容濱濱微愣,詫異道:“王爺要殺他?”


    白虎城主森冷一笑,眼中閃露濃濃殺機,語氣卻依然平淡,緩緩說道:“貪婪而不知進退、狠毒而不分輕重;似他這般人物,既冒充過陳敬龍,做過將軍,便絕不會再甘於平庸;留他世,早晚惹出麻煩他方才說過:斬草除根,永絕後患。這句話用他自己身上,倒正合適”


    慕容濱濱思片刻,歎道:“王爺說的不錯如此小人,被驅離高位,必定懷恨心;萬一將來他叛逃投敵,冒充敬龍幹出什麽事來,後果著實不堪設想”稍一停頓,又遲疑道:“可是,剛用過他,便即殺他,未免有過橋抽板之嫌;此事傳揚出去,恐對王爺名聲有礙再說,他現並未做出什麽惡事,就此無故誅殺,似乎有些於情不通、於理不合,隻怕難以服眾”


    白虎城主淡淡笑道:“欲成大事,忌婦人之仁;防患於未然,總好過亡羊補牢他硬要做這將軍,取死有道,沒人能救得了他;至於殺他麽,自有可借之刀,那也不必玷汙老夫名聲”稍一停頓,轉頭看看陳敬龍,又低聲笑道:“若無‘陳將軍’作藥引,給敬龍配製這付救心之藥,則未免效力不足;不怕明對你講,老夫倒當真擔心那‘陳將軍’知道好歹,不惹老夫討厭,讓老夫下不定狠心;如今他拚命糾纏、貪婪無度,倒正合老夫之意;把他送上死路,老夫可以心安理得,絲毫不用覺得抱歉了”


    慕容濱濱定定望著白虎城主,臉現驚異之色。白虎城主瞥她一眼,問道:“怎麽?你覺得老夫太過陰毒?”慕容濱濱搖頭笑道:“陰毒倒談不上,隻是濱濱沒有想到,向來溫和寬厚的王爺,竟會有此果決狠辣的一麵”


    白虎城主微微一笑,淡然說道:“老夫何等身世、何等身份?若隻憑溫和寬厚,焉能活到今天?”慕容濱濱尋思片刻,笑道:“幸好王爺狠辣時少,寬厚時多,不然,世上可要多出許多枉死之人了”


    白虎城主緩緩搖頭,苦笑歎道:“老夫若能再狠辣一些,狠到可以割舍親情,則軒轅族早已天翻地覆,絕不是如今模樣;當真那樣,雖然會死很多人,但對多的百姓來講,卻是一件大好事;正是這過多的寬厚,讓老夫遲疑自誤,蹉跎至今,亦誤了蔣室朝廷、軒轅百姓……”


    他感歎未完,忽聽遠處隱約傳來呼喊聲,喊的是:“陳敬龍,出來;你這縮頭烏龜,想做到什麽時候?”白虎城主眼睛一亮,喜道:“果然來了”話剛出口,隻見帳簾一掀,“陳將軍”臉色煞白,匆匆奔入,急道:“王爺,那些江湖匪類又來了;這裏不安全,咱們還是退入營中吧”


    白虎城主立起身來,冷冷言道:“隻想躲藏退避,何時方是了局?本王今日此等候,便是要會會這些江湖漢子,了結此事;你隨本王出來”說著向外便走。


    帳角處的陳敬龍怔怔問道:“外麵什麽人罵我?”白虎城主腳步微停,頭也不回,冷笑道:“你已不是陳敬龍了,人家罵與不罵,都與你無幹”言未畢,人已掀簾而出。慕容濱濱也向外走;那“陳將軍”遲遲疑疑,不想出去,被慕容濱濱按劍怒瞪一眼,嚇得打個寒戰,隻得硬起頭皮,跟隨走出。


    帳內隻餘陳敬龍一人,愕然呆坐;醉成漿糊的腦子,糊裏糊塗,怎麽也想不清楚:究竟外麵怎麽回事、自己是不是應該出去。


    帳篷外,接“陳將軍”回營的千名騎兵未得命令,尚且不曾離去。白虎城主帶領慕容濱濱與那“陳將軍”走出帳篷,揮手命道:“都退到帳後,不得本王命令,不許上前”眾軍兵得令,忙移往帳後,列隊佇立。


    軍兵移開,顯出遠處情景。隻見陳家老營外,相距轅門三十餘丈處,立著二三百名衣著各異、攜刀帶劍的江湖漢子;其中小半人默然而立,大部分人卻都呼喝叫罵,隻是許多人同時張口,聲音紛雜,卻聽不清他們究竟喊叫些什麽。


    白虎城主打量幾眼,沉聲問道:“他們日日來此聒噪,持續將近兩個月了吧?”慕容濱濱應道:“正是”白虎城主又問:“什麽深仇大恨,能讓他們堅持這麽久,仍然不肯放棄?”慕容濱濱應道:“聽說是敬龍殺了他們當中一人的兄弟,所以他們要敬龍償命,否則絕不甘休”白虎城主冷笑道:“好,好,絕不甘休才好”微一沉吟,命道:“叫他們過來了結恩怨吧”


    此言一出,“陳將軍”登時麵如土色,呆呆望著白虎城主,驚疑不定。慕容濱濱卻毫不遲疑,揚聲便叫:“陳敬龍此誰要尋仇,隻管過來”


    她這叫聲一出,那些江湖漢子登時安靜,齊齊轉頭觀望;隨即有人指指點點,呼喝議論,跟著眾人紛紛移步,快速奔來。


    那“陳將軍”見此情景,渾身皆顫,轉身便要逃回帳篷;慕容濱濱上前一步,抬手抓住他後頸,冷冷說道:“你再動一動,我便擰斷你的脖子”“陳將軍”全身僵住,果然不敢再動,隻是兩條腿抖個不停,卻是控製不住,無可奈何了。


    到了離白虎城主十餘丈外,眾江湖漢子停下腳步;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粗眉細眼、身穿鬆花長袍、手提連鞘長劍的漢子越眾而出,拱手問道:“眼前這位長者,莫非便是白虎城主、鎮西王爺麽?”


    白虎城主微一頜首,朗聲應道:“不錯,正是老夫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那漢子應道:“下姓孔,名瑞東;江湖人稱……我兄弟未死時,江湖上將我二人合稱‘梨山雙傑’”


    原來這人正是當初陳敬龍欲歸軒轅族時,於途中所遭遇的“梨山雙傑”之一;他兄弟為陳敬龍所殺,他得陳敬龍饒過性命,臨別時,曾留下話語“定會遍邀朋友,再尋陳敬龍報仇”。


    白虎各城鎮張貼告示,以陳敬龍名義招收軍兵,陳敬龍的下落自然不是秘密;於是,這孔瑞東果然遵照前言,邀集許多“朋友”,來尋陳敬龍報仇了。


    白虎城主對他姓名其實不感興趣,聽他報完之後,隻微一點頭,冷冷問道:“你是江湖人,卻終日來我軍營吵鬧,是何道理?”


    孔瑞東應道:“王爺,我們來此,並沒有尋事生非與您過不去的意思;隻是陳敬龍殺我兄弟,此仇不共戴天,不可不報;待尋到陳敬龍,了結了舊仇,我們立即便走,絕不繼續此吵鬧”


    白虎城主冷笑道:“陳敬龍現是我軍中將領,你們知不知道?”


    孔瑞東微一遲疑,朗聲應道:“我們江湖人的仇怨,與白虎城主無幹,亦與白虎軍無幹,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互無關聯;陳敬龍既然曾是江湖人,便須為其江湖恩怨給出交待,我們來此尋仇,可不違江湖規矩;我們始終不曾闖入軍中胡鬧,便是表明不願與白虎軍為敵……”


    白虎城主冷笑喝道:“未必是不願,隻怕是不敢吧?你們若敢闖我軍營,便早已被亂刃分屍,哪還有命鬧到今天?”


    此言一出,眾江湖漢子齊齊變色。


    孔瑞東臉上血色褪,躊躇片刻,咬了咬牙,說道:“不願也好,不敢也罷,總之,我們隻找陳敬龍,並沒招惹白虎軍;王爺若想憑著大軍驅逐、屠滅我等,隻怕要激起江湖公憤,到那時,王爺就算雄兵握,也休想安寧”


    白虎城主緩緩點頭,沉聲說道:“你說的不錯;若不是怕激起江湖公憤,老夫早就下令圍剿爾等,豈容得你們天天來此吵鬧?”


    孔瑞東見白虎城主坦然承認有所顧忌,登時精神一振,朗聲笑道:“王爺果然是個明白道理的人,這樣就好辦了咱們都不敢輕舉妄動,如此僵持下去,終究不是辦法;依下來看,王爺又不是江湖人,何必淌這渾水?倒不如交出陳敬龍,讓我們辦了江湖事;然後我們離開此處,軍營重歸安寧;雙方都順了心意,兩全其美,有何不可?”


    白虎城主點頭笑道:“你這提議,再妙不過好,陳敬龍就眼前,你們想要怎樣,隻管衝他招呼便是,老夫定不插手”


    他這話一出口,慕容濱濱不用吩咐,已手上加力,將“陳將軍”身形扭轉過來,與眾江湖漢子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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