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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敬龍繞到軍營後方,尋個無人防守之處,翻入圍欄,摸向就近一個帳蓬。到了帳後,側耳靜聽一聽,聽得裏麵說話走動聲頗為雜亂,至少有六七個人內,情知下不得手,隻好放棄,又摸向另一個帳蓬,不料裏麵人數依舊不少……


    直尋到第五個帳蓬,方聽得裏麵安靜,毫無聲息;陳敬龍輕輕掀起帳角窺視,見果然無人內,忙自帳下鑽入。


    帳內隻有幾床鋪蓋,以及些許日用之物,並無軍械衣甲;陳敬龍亂翻一氣,並無收獲,十分失望;正欲放棄尋,退出此帳時,忽聽帳前有腳步聲經過,不由大喜;忙躥到帳門處,微掀帳簾,探頭出去觀望。


    兩名軍士剛從帳前行過,走出不及五丈;陳敬龍見了,忙輕聲喚道:“喂,喂,兩位大哥”


    那兩名軍士聽見呼聲,駐足回望,見帳蓬口有人探頭,因看不見身上穿著,隻當是軍中同袍;其中一個應道:“什麽事?”


    陳敬龍賠笑說道:“兄弟有點小事,自己幹不來,想麻煩兩位大哥,來搭把手幫個小忙;過後兄弟請兩位大哥喝酒道謝,成不成?”


    兩名軍士對視一眼,都笑道:“自家兄弟,搭把手,又算得什麽?何必這樣客氣”一邊說著,一邊已走向陳敬龍所帳蓬。


    陳敬龍縮回頭,貼立門旁等候。第一個軍士掀簾入帳,抬眼便望見鋪蓋等物翻的亂七入糟,不由一愣,愕道:“怎麽亂成這樣?”話剛出口,第二名軍士已緊跟進入。


    便此時,陳敬龍猛躥至兩軍士身旁,雙拳齊出,“蓬”“蓬”兩聲,已兩軍士頭上各擊一拳。那兩名軍士雖有頭盔保護,卻也禁不起陳敬龍的一拳猛震;登時一齊昏厥,側翻摔倒。


    陳敬龍側耳傾聽,見周圍並無異響,知道未曾驚動旁人,這才放心;向兩名軍士略一打量,選其中一個身材較為高大的,把他衣甲皆扒下,套自己身上,又取過他頭盔戴了,將自己的鋼刀懸腰下,再扯過一床被單,將弓箭裹了,抱懷裏,然後出了帳蓬,大大方方往轅門方向行去。


    營中軍士來來往往,人數極多;陳敬龍已作無極軍打扮,便是對麵相遇、擦肩走過,也沒人留意他。及到了轅門處,卻有幾名守門軍士上前攔截,其中一個中年軍士問道:“這位兄弟,要出營做什麽?”


    陳敬龍支吾道:“我……到對麵營中探望朋友……”那中年軍士笑道:“什麽要緊事,非得這時候去?稍等等吧,等押解軍兵出了關,再去不遲;上頭有令,押解軍兵經過之前,不許軍士亂走,免得阻了道路”


    陳敬龍心中一動,情知所說的押解軍兵,所押之人必是慕容濱濱無疑;忙問道:“這位老哥,押解軍兵還沒出關?那咱們的簽約欽差也還沒有出關了?”


    那中年軍士笑道:“簽約欽差?哪來這拗口稱呼?還依尋常時候,稱王爺不就行了?”陳敬龍這才知道,原來軒轅族負責此次簽訂停戰書的使者,便是統領無極軍的那個狗屁“安南王爺”。


    那中年軍士笑問完,忽地愣了一愣,奇道:“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陳敬龍心中一凜,忙垂下頭,佯裝慚愧,歎道:“小弟脾氣不好,跟同帳兄弟都有嫌隙;這又病了幾天,隻帳內休息,外麵的事,居然沒人告訴我”


    那中年軍士釋然道:“原來如此”微一停頓,低聲講道:“王爺怕得罪血族使者,早早便出了關,去約定地點等候了。至於押解軍兵麽,是從無極城過來的,計算好了時間,隻要今日午時之前趕到約定地點便可,卻不咱們軍營停留。現離正午已經不遠,估計押解軍兵就快經過這裏了”


    陳敬龍大悔,心道:“早知如此,隻半路攔截搶人便是,豈不省了許多麻煩?”但事已至此,無可奈何;尋思一下,又問道:“老哥,你可知那約定地點,離咱們城關多遠?”那中年軍士應道:“離咱們這,是十裏,離血寇大營,也是十裏;正處咱們雙方正中間。”陳敬龍心中盤算,又問:“王爺這一去,帶了多少軍兵,可能保證安全?”那軍士應道:“王爺帶了兩千騎兵,等押送軍兵趕去,便是三千軍兵保護至於能不能保證安全,其實跟帶多少軍兵也沒多大關係……”


    他話還沒有說完,忽然營地後方有人叫喊吵嚷,亂了起來。幾個守營軍兵都是一愣,轉頭向營地後方觀望。陳敬龍情知是自己打暈的那兩名軍兵被別人發現了,不由心急;暗自咬牙,心道:“拖延不得了,隻好硬闖出去……”一邊想著,一邊已抬手握上刀柄。


    正要抽刀,卻又聽北麵營中有人大叫:“來了,來了”叫聲一起,隻見無數士兵爭先恐後擁向圍欄旁,從縫隙間向外觀望;有許多士兵,擁到轅門口,挨挨擠擠,向外探頭;那幾個守門軍士急的不行,隻顧呼喝推阻,不許軍士們踏出營地;此時,已無人顧得上去理會營後那一點小小騷亂。


    陳敬龍微鬆口氣,打消硬闖的念頭,也跟著眾人擠向轅門口。他用起蠻力,誰能擠得過他?幾名軍士被他雙臂一分,已跌跌撞撞退向兩側,陳敬龍大步上前,搶到了觀望者第一排的位置。


    稍過片刻,便見一長隊騎兵自北而來;個個頂盔貫甲,手執長槍;這隊騎兵的盔甲樣式,陳敬龍熟悉的很,正是曾圍剿過他的禦林軍。


    禦林軍四人一列,緩緩從轅門前經過;走過四五十列後,整齊隊伍中忽地夾雜了一輛門窗皆以布簾遮擋的嚴嚴實實的馬車,車旁有禦林軍依傍守衛而行。營中軍兵,便有許多隔著圍欄大叫“玉將軍”的,那馬車裏卻毫無聲息,並沒有人應聲。


    陳敬龍聽軍士呼喊,也省悟過來,知那馬車便是押送慕容濱濱的,不由熱血沸騰,恨不能立即衝上前去搶人;但隨即想到,此時周圍軍兵如山,若動手隻有死路一條,隻好強捺心緒,隱忍不動。


    那馬車經過後,又行過幾列禦林軍,隨即又出現一輛夾隊中的馬車,車輛模樣,與前一輛完全一樣,也同樣遮擋的嚴嚴實實;路兩旁營地中,“玉將軍”的呼聲越來越高,但那馬車內也如前一輛一樣,毫無聲息。


    陳敬龍見了第二輛馬車,登時愣住,尚未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卻見幾隊禦林軍之後,又有一輛馬車行來。


    陳敬龍見這輛車仍與前兩輛一模一樣,登時省悟:朝廷為防有人沿途搶奪解救慕容濱濱,故布迷陣,弄出許多相同的馬車來;慕容濱濱究竟哪輛車中,外人無從得知;重兵圍繞下搶人,除非出手便得手,得手便退走,豈能容得挨輛車慢慢尋找?因此不能確定慕容濱濱哪輛車上,便休想劫人成功。


    想通了這節,陳敬龍便知:途中,萬無得手可能,隻有到了兩族使者相會之處,要斬慕容濱濱之時,慕容濱濱露麵,方是唯一機會;於是急躁心情漸褪,凝神靜氣,思如何混入這禦林軍,好隨去簽約地點。


    隨著隊伍前行,陸陸續續,竟有十三輛馬車經過;到後一輛馬車經過時,陳敬龍踮腳眺望,見後麵的禦林軍已剩不多,很快便可過完,情知再拖不得;咬了咬牙,俯身腳邊撿起塊鴿卵大的石頭,暗道:“成與不成,看運氣吧”內力運起,手腕微抖,將那石塊往正經過轅門前的一匹馬的前腿上擲去。


    石塊一出,正中馬腿。陳敬龍運上內力這一擲,力道豈是尋常?那馬登時支持不住,驚嘶一聲,猛地斜跪倒地;馬匹摔倒,馬上騎者自然也再坐不住,跟著翻倒,滾落塵埃。


    異變陡生,場之人皆一愣。不等眾人反應,陳敬龍已一個箭步躥上前去,嚷道:“啊喲,不好,馬失前蹄;可別摔壞了人”一邊嚷著,一邊已將那摔倒的禦林軍腦袋抱懷裏,佯裝手忙腳亂,右手包裹垂那人口上壓住,讓他叫不出聲,左手運力捏住他後頸,微微一扳;“格”一聲輕響,那禦林軍頸骨立斷,頭顱軟軟垂下。


    陳敬龍這小動作不過是電光石火之間的事情,旁人隻當他是扶人,誰能料到他卻是殺人?與死者同列的三名禦林軍停馬觀望,見那同伴不起,便喝問:“怎麽?摔傷了麽?”他們這一停下,後麵的幾隊也隻得跟著停下。


    陳敬龍裝模做樣扶著那死者肩頭搖晃,喚道:“喂,喂,醒來”那死者頭顱隨他搖晃,左右搖擺。陳敬龍呆了一呆,大叫道:“不好了;他……他摔斷了脖子”


    這一聲大叫,把周圍眾人都嚇了一跳。幾名禦林軍匆忙下馬,奔過來看,見那死者果是頭顱軟垂,頸骨斷折,已是死得透了;不由都駭然失色,相顧無語。


    陳敬龍滿臉驚容,放脫那死者,站起身來;喃喃道:“我看著他摔下馬,頭先著地,便知道不好,卻沒想到,這樣嚴重,竟……竟一下摔死了”其實騎兵都懂得落馬時自我保護之法;那人落馬時,分明是用力扭身,以側後肩先著的地;但突生的異變、瞬間的動作,旁人卻哪曾看得清楚?聽陳敬龍這一說,倒也無人懷疑。


    幾名禦林軍呆立片刻,不知所措。後隊禦林軍中,有人叫道:“前麵走遠了不能耽擱,快繼續前行;這事等回來再做處理”那幾名禦林軍遲遲疑疑,要往回走。陳敬龍忙叫道:“喂,喂,你們就這樣走了?別人都是四人一列,你們卻少了一個,隻剩三人,成什麽樣子?讓血族人見了,豈不笑話咱們軒轅族軍紀散亂,隊伍不整?”


    那幾名禦林軍對視一眼,都麵現為難之色。其中一個尋思一下,衝陳敬龍問道:“小兄弟,你能不能幫個忙,先頂一頂?”陳敬龍怔道:“頂什麽?”那人指指死者,道:“你換上他的衣甲,先跟我們走這一次,頂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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