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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四十八節、塞特孩童


    陳敬龍安排人手,命將多爾、米娜二人先送回古利部去,又著意叮囑,不得為難他二人,要好好相待。【%網%】幾名押送者均都答應,抬了多爾,扯著米娜,出寨自去。


    迪蒙等人又尋好一會兒,確定營寨裏再沒有活著的暗族人,方向陳敬龍報告。陳敬龍便命迪蒙親赴塞特部,說明情況,請兀喇忽酋長來會;又派人去喚莫普、商、雨等人入寨;接著又安排人手,準備稀粥、清水。


    營寨裏柴米鍋灶都是現成,幾名古利部人自去忙碌生火,熬製稀飯。


    不一刻,商、雨二女入寨。見了陳敬龍,雨夢歎道:“先後有十餘人從正門出逃,都被我二人殺了!”陳敬龍見二女神態消沉,知是心懷不忍,忙溫聲寬慰。


    隨後莫普率領五十名艾得喬獵手到來;離得老遠,莫普便大聲笑道:“陳敬龍勇士,我們沒有丟臉!有人爬上圍欄,我們就放箭,全都射死了;統共十六個人,沒有一個逃脫的!”陳敬龍連道辛苦。


    此時夜色漸暗,眾古利部人尋來火把,先後燃起照明。陳敬龍又命人查看所有木屋內的物品。眾人查看後回報,除有兩間堆放雜物以外,其它木屋中是糧米,合計約有十餘萬擔;陳敬龍大喜。


    稀飯熟時,兀喇忽率領百餘名衛士,隨迪蒙到來。一見陳敬龍,兀喇忽便憤怒大叫:“你搞什麽鬼?為什麽要害我們塞特部?”


    陳敬龍迎上前,笑道:“我們幫你奪回海灣,你謝也不謝一聲,反來質問,未免太不講道理了吧?”


    兀喇忽急怒j加,什麽也顧不得了,上前揪住陳敬龍胸襟,厲聲喝道:“暗族人會來報複,塞特部完了!你……你這惡賊,我跟你拚了……”


    迪蒙見他對陳敬龍不客氣,登時大怒,上前便要動手。陳敬龍忙擺手製止迪蒙,冷笑道:“兀喇忽酋長,我自行事我自當,不會讓塞特部受連累,你管放心!但你視族人in命如草芥,我陳敬龍卻著實看不下去;今天我要替孩子們討個公道,就算你不跟我拚命,我也要跟你沒完!”


    兀喇忽微微一呆,愕道:“孩子們,怎麽了?討什麽……什麽公道?”


    陳敬龍翻臂格開他揪著自己胸襟的手掌,冷笑道:“孩子們怎麽了,你自己來看!”引他到那囚禁孩童的木屋前,指門喝道:“我們並未打開此門,門上鐵鎖仍,可以證明。點裏麵景象如何,都是原本麵目,並非我偽裝造假,你須明白!”


    兀喇忽不知他什麽意思,愣愣點頭。


    陳敬龍伸手扭斷鐵鎖,打開屋門,一股惡臭氣味迎麵撲出,衝的兀喇忽急忙掩鼻。屋內漆黑一團。旁邊一名古利部人急舉火把上前,往屋裏照去。


    火光照耀下,隻是屋內正中地上擺著一個糞桶,不知多少天沒有清理過,已裝的滿滿,桶旁亦有不少溢出的屎n;除此以外,空空,再無一件家具器皿;屋子一角,二三十個赤身1體、瘦骨嶙峋的半獸族孩童相互摟抱,擠成一團,都盯著屋門處觀望,眼中全都顯出驚駭畏懼之色。


    兀喇忽呆了半晌,喃喃問道:“你們……你們是我塞特部的孩子?”眾孩童木然無覺,依舊是呆呆觀望,沒一個出聲應答的。


    雨夢見此情景,早忍耐不住,流下淚來;上前哽咽說道:“孩子們,不要怕;是你們的族人來救你們了,你們不記得這個人麽?他是……他是你們的兀喇忽酋長啊!”


    眾孩童終於有了反應,慢慢轉頭,相互對視,有幾個喃喃念叨著:“……兀喇忽……兀喇忽……”聲音細若蚊蚋,幾不可聞。


    忽然一個孩童尖聲大叫起來,聲音淒厲酸楚,直如杜鵑啼血一般,令人聞之心悸;他叫的不是“兀喇忽”,不是“兀喇忽酋長”,卻是兩個字:“我餓――”


    兀喇忽聞此叫聲,身形猛地一晃,頹然坐倒;眼中淚如雨下,手指屋內,嘶聲道:“救孩子――”


    隨他前來的那些塞特部人,登時你推我擠,往屋內湧去;屋內大人哭喊聲,孩童哀嚎聲,響成一片,1n成一團……


    屋外火把較多,為明亮;等孩子逐一被抱出木屋,眾人方才看清:這些孩子大的不過**歲,小的隻有六七歲;每一個都是皮包骨頭、瘦弱不堪,顯是長期饑餓所至;每一個身上都有舊鞭痕,血跡斑斑,顯是常常挨打;有幾個,奄奄一息,連眼睛都睜不開,已是死了大半,比活人不過隻多一口氣罷了。(看小說就到%網%


    見此情景,塞特部人無不痛哭失聲;就連古利部和艾得喬眾人,都不禁唏噓歎息,淚光瑩然;至於商、雨二女,是早撐不住,退到遠處抱頭啜泣去了。


    陳敬龍強忍心中酸痛,呼喝人手,將稀粥、清水取來,喂眾孩童飲食。


    過了許久,眾人情緒方稍平穩,哭聲漸低。陳敬龍仔細數數,隻有二十三個孩童,便溫聲問一孩童:“你們所有同伴,都這裏麽?”


    那孩童怯怯地看了陳敬龍一眼,微一點頭,隨即又隻顧低頭喝粥。陳敬龍又問:“你們來時,是一百個;其餘那七十七個,都死掉了,是麽?”


    那孩童身體一僵,嘴巴離開粥碗,沉默片刻,又微一點頭。


    陳敬龍輕歎一聲,緩步踱到兀喇忽麵前,怒笑道:“七十七個孩童,嘿,七十七個……我軒轅族有句老話,叫做:路見不平,撥刀相助。這七十七個孩童被折磨至死,正是人間的大不平事,我非為他們討個公道不可!兀喇忽酋長,請你告訴我,我該向誰討要說法,以報這七十七個孩童的冤屈?”


    兀喇忽席地呆坐,猶未起身;聞陳敬龍質問,剛剛停止的淚水又複泉湧,哽咽道:“我沒想到,暗族人,沒有人in,會這樣虐待孩子們!是我錯了,我不該同意送人質來,是我錯了!這個公道,不用你來討,我自己會給j待……”話猶未完,忽地從腰間摸出把牛角尖刀,反手緊握,向自己胸口狠狠剌下。


    陳敬龍左手微動,早將他手腕擒住。兀喇忽落不下刀,急道:“放開我,我替孩子們抵命!”一邊叫喊,一邊奮力腕。他身旁幾名塞特部人急上前攔阻奪刀,紛紛勸道:“不行,這可使不得!”“酋長,不要這樣,你不能死!”“酋長是為全塞特部著想,不能怪你自己!”……


    陳敬龍冷笑道:“你想以死謝罪麽?嘿,你不過一條in命而已,難道能把七十七個孩童in命,全抵消幹淨麽?”


    兀喇忽聞言一怔,忘記了掙紮,喃喃自語道:“七十七條,怎麽抵消?我……我……抵不過……”呆了半晌,忽地省悟,大叫:“陳敬龍,你有什麽主意?快教我,教我怎樣做……”


    陳敬龍鬆開他手腕,冷道:“這還用教麽?你是傻瓜不是?”微一停頓,厲聲喝道:“你身為酋長,不能庇護族人,難辭其咎;但歸根結底,塞特部百名孩童受苦,七十七個被折磨慘死,都是殘暴不仁的暗族人所為。你若當真是條漢子,當奮起圖強,率領族人抗擊暗族,使暗族人再不敢來恣意欺辱,使塞特部後世子孫再不至受人壓迫。若果能如此,那七十七名含屈而死的孩童,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你所犯過錯,也算抵得過了。哼,圖以in命相謝,既不能報孩童冤仇,又不能有惠於族人;無宜空死,那是拙見婦人、無識匹夫所為,豈是大丈夫行事?”


    兀喇忽默然半晌,頹然歎道:“暗族勢大,怎麽能打得過?抗擊暗族,塞特部就會被滅掉……”他身邊一名護衛叫道:“酋長,就算被滅掉,我們也要跟暗族拚一拚……”另一人搶道:“拚死,不丟人,被人欺辱,丟人!”又一人大叫:“拚了,給孩子們報仇,給孩子們報仇!”……


    眾塞特部人見了孩童慘狀,無不心中酸痛鬱憤;此時聽過陳敬龍說話,均起與暗族相拚之心;有人叫嚷起來,立時便有多人跟隨;叫嚷之人越來越多,叫聲越來越響,隻兩個字:“拚了!”


    陳敬龍見兀喇忽猶豫不決,便又冷笑道:“你若不敢與暗族相拚,便再回去挑選孩童,準備送給暗族人做人質好了……”


    兀喇忽怵然驚道:“不,不,不能再讓孩子們白白送死……”猛地一咬牙,立起身來,放聲喝道:“塞特部,跟暗族人勢不兩立!暗族人再來,我們拚命,就算全都死掉,也不退縮!”


    此言一出,眾塞特部人齊聲歡呼。陳敬龍哈哈大笑,讚道:“兀喇忽酋長,這才是好漢模樣!”隨即又轉頭喝道:“把蘿卜絲帶過來!”


    六子一名古利部人幫助下,將羅伯斯拖來,丟至陳敬龍腳邊。那羅伯斯自被擒後,不曾有水米沾牙,況且挨了不少古利部人毆打,此時遍體鱗傷,氣息微弱,已沒了大半條in命;伏地上,一動不動。


    陳敬龍道:“這位蘿卜絲子爵大人,便是原本這營寨內暗族人的高領。這裏一切,都由他做主。孩童們飽受折磨,他便是罪魁禍。兀喇忽酋長,現我把他j給你,怎樣處置,都由你決定;你想殺他,我不阻攔,你要放他,我也決無意見!”說罷負手退後,以示絕不幹涉。


    場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木然不動,隻看兀喇忽如何行事。


    兀喇忽惡狠狠地盯著羅伯斯看了一會兒,咬牙恨笑道:“塞特部,再不怕暗族!我豈肯放他?嘿,我要用他祭奠那七十七個孩子!”說罷左手抓住羅伯斯脖頸,將他提起,右手尖刀猛刺,直入其胸;羅伯斯悶哼一聲,頭顱垂下,已經氣絕。


    兀喇忽猶未解恨,尖刀橫拉,將其胸膛剖開;隨即丟下尖刀,探手入其胸腔,微一摸,複又出。掌上血淋淋一團東西,正是羅伯斯的心髒。


    兀喇忽將那心髒高舉向上,任鮮血淋淋漓漓順臂而下;仰天叫道:“孩子們,酋長給你們報仇……”一語未完,老淚縱橫,喉頭已經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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