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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敬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麻臉漢子格殺當場,攜帶一人,撞出包圍圈去,全仗速度奇快、膂力過人;但這一番猛烈運動,卻也引得內傷發作,險些嘔出血來。


    陳敬龍胸口劇痛,呼吸困難,但知道強敵後,絲毫不敢放鬆;咬牙狂奔,心中暗憂:“我這內傷,總沒有時間好好將養;纏綿不愈,隻怕將來是個禍根!此番逃脫後,應當尋個安穩所,將內傷徹底養好才是。”


    身後不住傳來呼喝恐嚇之聲。陳敬龍聽得聲音離自己至少二十丈遠,而且一直不曾接近,知道追趕者中沒有速度比自己快之人,大是放心。


    他本來奔行便快,再運上內力,速度是遠超常人,隻因帶著一人,頗為累贅,才無法將追兵甩掉;但那些赭獅幫眾想追上他,卻也不能夠。


    齊若男初被他夾起時,頗有些驚慌,但很快便鎮壓定下來,不再掙紮。


    裏許道路,轉眼即過。


    楚楚聽陳敬龍吩咐,果然不曾下馬;遠遠望見陳敬龍夾著一人狂奔而來,身後跟著一群持刀拿劍的追趕者,著實吃了一驚;急忙驅馬迎上。


    陳敬龍急叫:“轉頭,轉頭!”


    楚楚想要掉轉馬頭,但一人掌控兩匹馬,不免有些手忙腳亂,一時轉不過去。剛轉到一半,陳敬龍已到跟前,縱身躍上馬背,喝道:“快走,快走!”用刀背兩匹馬股上各拍一記。兩匹馬長嘶揚蹄,一前一後,躥下道路,疾奔而去。


    眾赭獅幫人知道追趕不上,隻得停步,眼睜睜看著兩騎奔遠,徒喚奈何。


    荒野中奔行一會兒,已經離道路極遠,再看不見那些赭獅幫眾。


    陳敬龍鬆了口氣,叫道:“楚楚,沒事了,慢些吧。”楚楚他前麵,聽到呼聲,慢慢收韁。陳敬龍縱馬趕上,二人並騎緩緩而行。


    陳敬龍此時方得出工夫,將一直夾腋下的齊若男放身前馬背上坐著。不料,剛一放上馬背,齊若男立即向後仰倒,倚陳敬龍懷裏,頭顱垂下,身體綿軟,好似全身沒了骨頭。


    陳敬龍驚道:“怎麽了?齊兄?齊兄?”連喚兩聲,卻不見回應;將他臉孔搬起一看,隻見兩眼翻白,竟早已昏死過去。楚楚納悶道:“公子,他是誰?”陳敬龍慌道:“先別問了,怎樣救活他才是要緊!”楚楚搖頭道:“我沒學過醫術,可不懂得怎樣去救。”想了一想,問道:“他為什麽會暈?”


    陳敬龍微微一愕,隨即恍然道:“啊,是了!他後腰受了重傷,被我夾這半天,痛暈過去了。”微微一頓,自怨自艾道:“我當初後腰受傷時,也被林正陽夾過,嚐過這種滋味,怎麽早想不到?真是笨蛋!”


    楚楚皺眉道:“公子,他腿上還有傷口呢。你不是說,傷口如果受凍,後果嚴重麽?咱們應該尋個暖和地方,給他包紮妥當才是。”


    陳敬龍連連點頭,道:“對極,對極!你總是想得比我周全!”四顧張望,見左前方遠處影影綽綽似是有間房屋,喜道:“那裏有人家!咱們去借個房間,處理完傷口再走。


    等奔到近前看時,不由大是失望。哪是什麽人家了?卻是一間低矮破落的小廟。那小廟不知廢棄了多長時間,牆壁許多裂痕、屋頂是窟窿、廟門歪倒地、窗紙蹤影全無;廟門上方空空蕩蕩,原來的匾額已經不知何年何月不翼而飛。


    楚楚遲疑道:“公子,這裏又髒又破,咱們還是另尋別處吧。”陳敬龍歎道:“不知要走多遠才有人家,咱們救人要緊,可耽擱不得了!這裏雖破,好歹能擋些風寒,總比荒野中強些,將就一下吧。”當先下馬,抱著齊若男走向廟門。


    走了幾步,聽楚楚全無動靜,陳敬龍回身叫道:“你怎麽不來?”卻見楚楚坐馬上,愣愣望著自己,身體微微顫抖,臉上神情驚恐無比。


    陳敬龍愕道:“怎麽了?”楚楚胸口急劇起伏,眼睛睜得滾圓,顫顫巍巍指向陳敬龍,帶著哭腔說道:“公子,你……你背上……背上……”聲音抖動如風中樹葉。她臉上塗得焦黃,看不見臉色如何,但嘴唇全無血色,蒼白如紙,想必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陳敬龍苦笑道:“插著把劍,是麽?”楚楚慌亂點頭,眼中淚水滾來滾去。方才她要麽陳敬龍前麵奔行,要麽與他並騎而行,始終不曾看到他的背後,直到此時,才發現他背上受傷。


    陳敬龍見她嚇得厲害,忙安慰道:“隻不過傷些皮肉,不要緊的。這本來就是柄短劍,外麵剩的雖然不長,看著嚇人,其實刺進裏麵的也不很長,不用擔心。”


    楚楚聽得是柄短劍,又見他神色如常,若無其事,這才稍稍鎮定;邊翻身下馬,邊焦急說道:“快給我看看傷勢如何!”


    陳敬龍笑道:“你先把馬拴好再說,千萬別讓它們跑了。咱們現兩傷一弱,沒有馬匹,可寸步難行了!”著急為齊若男治傷,說完轉身自顧進廟。


    破廟裏供著三尊泥像,泥像前擺著一張破舊供桌,此外別無一物。


    陳敬龍顧不得去看泥像,將齊若男放積滿灰塵的供桌上伏好,將他後腰衣服扯開,一看之下,不禁嚇了一跳。隻見一道傷口長約半尺,血肉模糊,不知多深,因被自己緊夾擠壓過,此時已經腫脹變形,兀自不斷滲出血沫。


    陳敬龍暗暗焦急:“隻這一處重傷,如果不及時妥當處理,便足以要了他的性命。可是,現無醫無藥,又該如何處理才好?僅靠包紮,恐怕不行。”一時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


    楚楚將馬匹拴破窗框上,奔入廟裏,叫道:“公子,先別顧他,你自己的傷勢才為緊要!來,我幫你把短劍拔掉。”伸手探向陳敬龍背上。


    陳敬龍慌道:“萬萬不可!”斜身躲過楚楚手掌,苦笑道:“短劍一拔,血噴出來,我隻怕再也支持不住,立即就得暈倒。我暈過去,他的傷勢如何處理?還是先把他救過來再說。”


    楚楚慌道:“如此說來,你的傷勢決對不輕!公子,你隻想著去救別人,可你自己……你自己的性命……”焦急之下,喉嚨哽住,眼中又湧上淚水。


    陳敬龍笑道:“我傷勢如何,自己心中自然有數,你不用著急。”轉頭看向齊若男,愁道:“倒是他,如果不快救治,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可是,咱們連點兒金創藥都沒有,又怎樣給他治傷呢?”


    楚楚道:“金創藥?我這裏有。”從懷裏摸出個小瓷瓶,打開瓶塞,裏麵小半瓶紅色粉末。


    陳敬龍喜道:“這可好極了!你怎麽會有這個?”楚楚答道:“賀寨主給我的,你忘記了麽?當時給你治傷,用了大半,還剩下這些。”陳敬龍笑道:“幸好當時沒有用光!”看向齊若男傷口,笑容一僵,皺眉道:“他傷口翻開,想用這一點兒金創藥塞住,可遠遠不夠!”沉吟片刻,問道:“楚楚,你身上有沒有針線?”


    楚楚愕道:“針線?可沒有了。做什麽用?”話剛出口,便即省悟,道:“啊,你要將她傷口縫起來麽?”


    陳敬龍點點頭,想一想,將楚楚昭君兜掀開,從她頭上拔下一支銀簪,又扯下幾根長發,道:“用這個對付一下。”將自己披風下擺撕下一塊,到外麵包了一包雪,塞懷裏,又走回吩咐道:“這裏太冷,隻怕傷沒治完,人已經凍死了。你去拾些枯枝來,生個火堆。”


    楚楚答應一聲,出門去找可供生火之物。


    稍過片刻,陳敬龍取出包雪的布塊。雪他懷裏暖了一會兒,大半已經融化為水,將布塊浸濕。


    陳敬龍抖去剩雪,用濕布將齊若男傷口周圍的血跡揩拭幹淨,然後用銀簪尖端傷口兩旁各刺一個小孔,取過一根楚楚的長發,從兩個小孔中穿過,打個小結,輕輕拉緊……


    他不住鼓搗,齊若男傷口便又不住流血。陳敬龍一邊用濕布擦抹,一邊縫合傷口,很是麻煩。


    這破廟周圍,並無樹木,哪有什麽枯枝?楚楚附近轉了一會兒,隻拾到一些不禁燒的枯草,無奈下又回到廟裏。正無法可想之際,卻見那倒地上的破門,雖然四分五裂,卻還沒有十分腐朽。楚楚累得氣喘籲籲,將本就破裂的門板拆下幾塊,廟裏生起火堆。


    破廟本就不大,火堆燃起,很快便有了些暖意。陳敬龍不再擔心齊若男會被凍死,心無旁騖,集中精力對付傷口。


    那銀簪尖端並不十分銳利,刺孔頗不容易,頭發又過於細軟柔滑,是難以控製;陳敬龍直忙了大半個時辰,才勉強將傷口縫合;敷上金創藥,再割下幾條披風下擺,將他攔腰包紮妥當,這才鬆了口氣;笑道:“男人的腰,居然這樣細,倒節省了許多布條!”


    稍事休息,又看齊若男其它傷口;除小腿一處深可見骨外,左肩與大腿處的都隻是皮肉之傷,並無大礙。


    陳敬龍要將所剩無幾的金創藥數敷齊若男小腿傷口上,楚楚大急,叫道:“你自己還有傷呢。都給他用了,你怎麽辦?”陳敬龍也頗為躊躇,但想了又想,終於還是決定先顧齊若男,勸楚楚道:“我身體強壯,不用金創藥,也一定能好。他這樣瘦弱,體質必定不是很強,如果恢複不好,變成了跛子,甚至廢去一足,豈不糟糕?”當下不顧楚楚阻攔,將齊若男小腿傷處敷藥包紮。至於左肩、大腿兩處傷口,隻能簡單包紮,卻再無藥物可用了。


    等全部處理完畢,陳敬龍已經累得精疲力,火堆旁坐倒休息;過了一會兒,見齊若男毫無動靜,納悶道:“他怎麽還不醒來?”


    楚楚也覺奇怪,去齊若男臉上輕拍,喚道:“喂,醒醒!”拍了幾下,忽然一怔,摸摸他臉頰、額頭,慌道:“不好了!公子,他……他身體已經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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