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原本是有女朋友的,而且不止一個。高中時候談的那兩個就不說了,反正都挺對不起人家的。一個是政教處主任的女兒,非要和他私奔到月球,被發現後她爸給安排轉學到別的城市了。另一個原本是年級排名前十的學霸,和他談戀愛後使勁給他補課,結果他考上了211,學霸隻上了個二本,高考下分之後,學霸她爹拎著菜刀滿世界堵他。


    大學期間他倒是挺專情的,四年就交了三個女朋友,一個是學文科的,心機太重,夏至害怕被她算計死,分了。


    一個是傻白甜,原本都挺好,可有一次倆人kiss的時候,甜妹兒冒出來一句家鄉話:“俺娘咧你咋吐信子?”


    濾鏡當場碎一地,無疾而終。


    最後那個他都愛慘了,大女主人設,又美又颯,斬男也斬女,他都淪落到要和一個小迷妹爭風吃醋了,如果倆人最後一次去開房的時候,大女主沒有拿出準備好的皮鞭蠟燭和口球,他興許就和大女主情定終身了。


    大學畢業後,他去魔都當了一年的海漂,期間交了一個膚白貌美楚楚動人溫柔賢淑品性純良的好姑娘,兩個人都要談婚論嫁了,結果正式見麵吃飯的時候,他那個準老丈人要他準備魔都的一套全款三居房,房本要加姑娘的名字,一輛不低於三十萬的車,不能是魔c牌照,而且要寫姑娘弟弟的名字,彩禮六十八萬,婚後不能讓公公婆婆來家裏住,但是有小孩以後公婆要掏錢請全職月嫂,還要求他不能有超過三顆以上的蛀牙,不能有青光眼,最好是能提供一下他家族的遺傳病史檢測報告……


    他在聽到沒有蛀牙那一條的時候就已經悟了:感情這老登是把自己當許願池裏的王八了。事後他一直覺得自己沒當場把老頭的門牙掰下來是非常有涵養的表現。


    受了一身情傷的他回到濱城後,就老老實實的找了個單位上班,不敢再涉足情海。直到現在,他也隻是有過一個正式交往的女朋友而已,不過現在也已經是前女友了。


    空窗期的他原本就沒打算找女朋友,現在眼看就要天下大亂他更沒這個心思了,他知道,在亂世,身邊的人越多,破綻和累贅就越多,他又不是沒嚐過肉味的純情小雛男,才不會為了那二兩肉出生入死呢。


    想著亂七八糟的心事,他騎著單車晃晃悠悠的遊走在危險的街頭,不知不覺間,居然騎到他工作的地方了。


    “你真是先天打工聖體,都特麽末日了還能跑到單位來,當牛馬有癮咋滴?擦!”他自己罵自己。


    這是一座臨街的獨棟建築,三層高,他停下車,望著眼前熟悉的建築,心中有些感慨,就在幾天前這裏還門庭若市,如今卻冷冷清清的關著門。


    他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把單車靠牆放好,走上台階試著推了一下門,厚重的鐵製大門晃動了一下,沒鎖?


    他有些好奇,停電這麽多天了,誰還會在這兒?是看門的鄭師傅沒回家,一直在這兒待著了?管他呢,進去看看,他記得老板辦公室裏有一把弩,老板經常跟他顯擺,說他玩的弓就是個玩具,他那個才是真家夥。


    他推開門剛邁步走進去,身體卻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冷顫,環顧一下大廳,有光透過臨街的落地窗照進來,大廳正中央擺著一棟商務樓的沙盤模型,那是他們正在做的一個項目,牆上掛著的電子屏已經不顯示了,形象牆前麵吧台櫃上還放著前台小妹兒的軍火女王水杯和訪客登記簿,除了沒開燈,和平常上班時候沒什麽區別。


    他緩步走進大廳,厚重的鐵門在身後閉合,他心中莫名的一陣慌亂,一股戰栗感從腳底直衝頭皮,反手摸了一下腰間別著的戶外刀,穩穩心神,向樓上走去。


    二樓的公共辦公區沒開燈,光線有點暗,他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伸手從抽屜裏拿出一柄美工刀一點點推開,噠噠的聲響在寂靜的樓層裏顯得很刺耳。


    “怎麽感覺這麽瘮得慌?”他嘀咕著:“趕緊去他辦公室看一眼,有的話就拿東西走人,這地方牛馬們的怨氣太重,黃泉比良板也就這樣了吧!”


    手裏虛握著美工刀,他順著樓梯朝三樓走去,沒走幾步,就聞到一股有些反胃的味道。


    “臥槽!血腥味!真踏馬的有事啊!”夏至心裏瘋狂os:“怎麽辦?怎麽辦!”


    他先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可千萬別和電影裏一樣,以前看恐怖電影和小說的時候,他最害怕的情景就是身後忽然冒出點亂七八糟的東西。


    確定後路安全後,他心裏猶豫了一下:“要不要上樓看看?樓上會有什麽呢?屍山血海?不至於!有喪屍?蛇精病啊你!管他呢,來都來了!上去看看。瑪德!倒黴就倒這句話上!”


    他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上三樓,三樓沒有公共辦公區,隻劃分出幾個大辦公室,窗戶不多,整個樓層顯得很陰暗,財務室萬年不變的大門緊鎖,大會議室也關著門,老板的辦公室正對著電梯口,他一步一步朝著老板辦公室那兩扇棗木色大門走去。


    血腥味越來越濃了,他表麵上不動聲色,但心裏已經警鈴大作,回頭再看一眼身後,側身握住門把手,一壓,一推,門開了。


    夏至的老板張總靠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腦袋癟下去一大塊,有白色的腦漿順著缺口流出來,混合著血液滴落在他的襯衫上,兩隻充血的眼珠子死勾勾的盯著地麵,一條腿扭曲成詭異的角度。


    夏至張開嘴無聲的深吸了一口氣,握緊美工刀,站在門口朝屋內看去,張總寬大的辦公桌上,比他小二十多歲的老板娘赤身裸體的躺在桌子上,雙手被繩子綁住,繩子另一頭係在桌子腿上,雙腿被分開,分別用繩子固定住,赤裸的身上一片狼藉,鋪著長毛地毯的地上散落著紙筆擺件和老板娘被撕碎的衣物。


    夏至的眉頭擰成了川字,他能想象到這個房間裏都發生過什麽慘絕人寰的事情。


    好像是聽到了門的動靜,被綁在桌子上的老板娘居然動了一下,緩緩把頭轉向門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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