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葉小瑤就是那個同學,她和馮雲的死也脫不了關係,那她是不是就一定是後來冒充馮雲,和馮嚴一起調查洪先生的人?


    雖然這裏麵有個邏輯,但其實葉小瑤是不是後來的紅痣女,也沒有完全的證據,隻能說可能性很大。


    然而,何誌明沒想到的是,他帶人準備離開紋身店前,隻隨口又問了一句關於馮雲的事。本沒寄予希望紋身師會對馮雲有印象。


    結果意外的,紋身師說他記得馮雲,“以前在紋身店對麵餐館的小姑娘,和葉小瑤是同學嘛,她和葉小瑤關係不錯,有兩次晚上來找葉小瑤吃過宵夜。”


    何誌明驚訝的回頭,“你說馮雲和葉小瑤兩個人關係很好?”


    這是這麽久調查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說馮雲和誰關係很好。


    紋身師想了想點頭,“我覺得是,雖然那個餐館的小姑娘挺內向的,一和她說話就臉紅,也不經常來找葉小瑤,但我覺得葉小瑤很喜歡她。


    怎麽說呢,葉小瑤這個人,見誰都嘴甜,會說好聽的,但就是給你距離感。隻能說她會做人,看著和你關係好,實際上不一定和你交心。


    但她對餐館那個小姑娘,就很不一樣,每次見那小姑娘,都笑得眼睛彎彎的。”


    紋身師覺得,葉小瑤對那個姑娘是真的當交心朋友的,總之不一樣就是不一樣,能看出來。


    見到餐館那個叫小雲的姑娘,葉小瑤才像她那個年紀女孩子該有的樣子。


    “平時雖然嘴甜,會說話,但就是感覺太成熟。到底還是年輕人,真喜歡的人,臉上根本藏不住。”


    而且紋身師還說到了一個細節,是何誌明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過的。


    起因是何誌明看著店裏紋身圖樣,突然想到馮嚴身上的蝴蝶紋身,還有許清柔說的,假馮雲肩上也有個蝴蝶紋身。


    就問了一下紋身師是否給葉小瑤,紋過蝴蝶。


    紋身師搖頭,“沒給她紋過圖案,但她在紋身店辭職前,確實找我紋了個東西。”


    何誌明皺眉,“紋的什麽?”


    紋身師在耳後點了點,“讓我幫她在耳後,紋了一顆紅色的痣。”


    “什麽?”


    何誌明聽到這,驚訝的一下起來,心裏狠狠顫抖,紅色的痣,紋上去的?


    警方之所以推測紅痣女就是馮雲,除了許清柔焦東等等相關的人說她自稱馮雲外,也調查過馮雲的資料,馮雲父親也說過,她出生耳後就有一顆紅痣。


    這個特點太鮮明,所以警方才一直認為紅痣女就是馮雲。


    可現在真正的馮雲屍體被發現,在大學時就死了,知道了後來自稱馮雲的人是假的。


    何誌明也曾經懷疑過,為什麽假馮雲的特征也是耳後紅痣,是故意冒充貼的還是如何,還是那個人本身也有個紅痣。


    可據調查,無論是王曉慧還是張媚,葉小瑤,耳後都不曾有紅痣。


    本沒寄予希望,可何誌明沒想到,最重要的線索,並且可以成為葉小瑤就是後來冒充馮雲的紅痣女的證據,就這樣水靈靈的出現了。


    “你說葉小瑤找你在耳後紋了一顆紅痣,你沒問她為什麽嗎?很少有人會在身上紋一顆痣吧。”


    “說來這事也巧。”


    紋身師回憶,那段時間,好像是暑假了,葉小瑤原本應該天天在店裏。


    但她先是請了好幾天假,再回來就說要辭職,店長以為她不滿薪資,說可以漲點,但她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好,人瘦了不少,說是之前生病了,不想再兼職了。


    店長也沒辦法,隻讓她再呆幾天等新人來了再走。


    當時葉小瑤最後在店裏那幾天,紋身師回憶,她狀態很不好,以前很積極的招攬生意,和客戶聊天,那幾天卻非常沉默。


    明眼人都看出她那幾天情緒不高,都不主動說話了。


    但就是她離開前的一天,也趕巧有客人來紋身,那客人是個少數民族,他紋身時和客人聊天,畢竟要紋很久太枯燥,那天店裏還沒啥其他人,挺晚的了,老板和前台都下班了,就葉小瑤在店裏最後打掃衛生。


    結果那個客人不知怎的,就聊到了老家習俗,說在他們寨子裏,以前各種規矩,現在不一樣了,都被漢化了。


    但老一輩的,比如太奶奶就給他講過,寨子有全員都紋身的習慣。


    以前寨子裏有人結婚,丈夫要在身上紋愛人的小名,就像打標記一樣,誰不紋,就證明不是真心過日子。


    要是結異姓兄弟,要在背上紋“納母神”永不背叛的誓言。


    還有就是,“替身”習俗。


    若是寨子裏有自小體弱多病,或者癱瘓臥床的。有條件的家庭,就會找人來當“替身”,但這個替身不是恐怖電影裏那種替生病之人受罪,而是讓健康的活人,把走不出寨子的人的美好祝願,或者說靈魂帶出去,幫著一起好好生活。


    其實就是一種美好的寄托和祝願。


    讓健康的可以蹦跳的人,帶著隻能臥床的病患的靈魂,一起感受自由。


    其方法儀式是,在健康的人身上,紋上所托之人的一個特征,比如位置一樣的痣,或者胎記,要不然就是兩個人紋一樣的紋身。


    帶著對自由生活的向往,一起好好生活的意思。


    被委托的健康人,會收委托家庭的一筆錢,定期回去看望生病的委托人,總之也是為不能自理的委托人,找個人照顧的意思。


    寨子裏的人單純,一般受了這種委托,真的會覺得自己身上不止有自己的靈魂,也肩負著另一個的期待,會好好生活,好好愛自己。


    反正這個美好的祝福,或者說儀式,都是很積極的正能量的。


    但也有封建迷信的成分。


    老一輩認為,紋上對方的標記,某種程度上就是帶走了對方一半的靈魂,即便那個委托人因為身體原因永遠走不出屋子,可他一半的靈魂在另一個可以天南海北走的人身上,死後也會上天堂。不會被困在屋子裏永世。


    而且那個健康的人,也會詢問委托人的意願,想去哪裏,他就代替他去哪裏。


    還有些家庭,孩子英年早逝,也會找“替身”,趁著人剛死沒多久,讓還沒消散的靈魂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繼續活著,這種價格一般很高。其實也是對死者家屬的一種安慰。


    總之其實是個很好的正能量導向的習俗。


    可後來逐漸文化開放,年輕人不信這一套了,都崇尚自我,誰還會替誰活著啊。


    本來就是閑聊,可一邊默默打掃衛生一天都沒怎麽說話的葉小瑤,當時突然開口追問,是真的會帶著另一個人的一半靈魂,一起活著嗎?


    那個客人也聊嗨了,就說聽自己太奶奶說,寨子裏的老規矩其實很玄乎的,但要看被委托人的心,總之說的很有哲理,什麽一個人即便死了,有人記掛著,就不算死透了。


    一個人即便常年臥病在床,可有人帶著他的希望遊曆五湖四海,也不算孤獨白活了。


    總之,其實都是沒邊的閑聊,但那天送走了客人,臨關門時,葉小瑤卻突然攔住紋身師,求他幫忙紋一顆紅色的痣在耳後。


    紋身師覺得她很奇怪,勸她別聽客人胡說,聽個故事就上頭,紋身這東西尤其是紋痣,有點講究的,有些人很忌諱的,認為身上的痣會對命運有什麽好的壞的作用。


    勸她別衝動,小姑娘要是紋後悔了,洗都洗不掉。


    可葉小瑤卻很堅持,說就算是一種心理寄托也行啊。


    她有個朋友命很苦,她們以前約好了以後一起過好日子的,可那個朋友沒機會了,她想替朋友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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