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如何勾引郝哲,同情?性吸引?對郝哲這樣的人來說,都會一眼看穿,無論這個女人是用什麽手段,都會被看穿。


    但如果查看過很多類似卷宗案子,就會發現,大多數受騙的人,其實早就看出局勢,不過都是清醒的淪陷。”


    清醒的沉淪?紀莫年聽到陳立這句,心狠狠一顫。


    “我猜這也是紅痣女選郝哲作為刀子出手的原因。


    桃子掌握了證據,她竟然敢讓一個她欺騙的男人出手幫她殺人,說明就不怕郝哲看到那些證據,反過來針對她。


    這也是一開始推理時,我認為是紅痣女親自來下手的原因,這種事假手於人容易落下禍患,萬一證據落到別人手裏了,豈不是白忙一場。


    可讓人意外,郝哲出的手,所以,唯一確定的是,郝哲早就清醒知道對方在利用自己,也心甘情願成為對方的掌中之物。


    分析到這,能從這個女人如何引得郝哲到今天這步上,反推出這女人的內心和經曆嗎?”


    陳立看著專案組眾人,此時會議室鴉雀無聲,都被陳立的這段心理行為分析所震撼。


    看沒人回答,陳立看向紀莫年,“紀導,我們都是刑警,看問題比較注重邏輯,你作為心思敏感的導演,外加。”


    陳立頓了一下,斟酌著用詞,“你自小的生活環境,應該經常遇到類似的事吧,因而能很快分辨出別有用心之人,這一點和郝哲的敏感度差不多,你說說,什麽樣的人能真正的勾引到你?”


    紀莫年一愣,想了想,“確實,如果一個人別有用心的勾引,無論是刻意討好接近,還是讓我產生同情心,示弱或者在我麵前如何表現,我都能分辨出來。


    其實說白了,陳警官,不止我,在座大多數,其實都能分辨出來。


    問題就在於,你願不願意給對方開這個口子。”


    紀莫年坦然的話讓陳立感興趣起來,示意他繼續說。


    “我很讚同你說的清醒的沉淪這句話。


    對方是什麽樣的人,你真的感覺不到嗎?相處的細節,尤其是親密關係上,大家都能有所感,對方即便再會偽裝,一些細微點也騙不了人。


    可很多時候是我們自己,欺騙自己,裝聾作啞。


    因為像你說的,同頻也好,共鳴也罷,相似的經曆吸引著,歸根結底是填補了內心創傷,或某些不好的記憶,那個心裏的點所產生孤獨感。


    就比如,高燒的人,即便是有副作用的藥,大家也會選擇吃下去,不是嗎?”


    紀莫年的話,讓陳立很是刮目相看。


    “我認為很多時候,尤其是在郝哲這樣高段位,已經看透許多事的高級獵手麵前,什麽吸引入局,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些人她一出現,就注定沉淪。


    因為越是郝哲這樣情感冷漠,經曆複雜的人,其實內心越孤獨,越渴望有人和自己是同類。


    紅痣女之所以能拿下郝哲,關鍵就是讓郝哲內心產生了強烈的依賴和歸屬感,這和他童年的經曆有關,哥哥母親的背叛,父親被哥哥母親殺害,自己從備受寵愛的弟弟,變成了充滿仇恨的盲人。


    郝哲是因愛他的媽媽和哥哥,才會有如此強烈恨意,以至於糾纏郝大偉這麽多年,是因對於郝大偉的親情的扭曲,覺得不痛快,才想讓郝大偉也嚐嚐背叛的滋味。


    而紅痣女必然讓他有是同類的感覺,可假裝扮演,對於郝哲這類拿捏人心的高手來說,會識破的。


    所以我更傾向於,紅痣女本身就是和郝哲有相似的真實經曆,所以才能精準抓住郝哲的內心,完全把郝哲掌控在手裏。


    亦或者說,在郝哲的意識裏,不是掌控,而是同伴。


    郝哲最後能為了紅痣女殺了郝大偉,就說明了這一點。從人性的角度上看,他不再想和哥哥糾纏,是因為放下了,他認為是同頻的紅痣女治愈了他。


    可真正的同伴會讓對方替自己去死嗎?不會,可見還是紅痣女拿捏人心的手段。


    但這些都隻是我的猜測和推論,我也看過一些心理學的書,采訪過類似的情感糾紛。


    所以我認為,紅痣女的經曆一定和郝哲有很大的相似處,可以從這方麵入手。”


    陳立看著他,半晌發自真心地拍著紀莫年的肩膀,說實話,之前陳立並沒有多看得上紀莫年,即便後來接觸發現他這人單純並沒有架子,又不是那種動不動就要特殊對待的高幹子弟,相反他很配合,即便不習慣也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麽,陳立當他是個省心的二世祖,為了案子讓他當個誘餌擺設。


    可最近幾次查案,紀莫年卻屢屢給陳立驚喜,尤其剛才的分析。


    察覺到陳立的讚賞,紀莫年有點不好意思了,畢竟在座的都是刑警,自己在這長篇大論有些班門弄斧了,“我就是按你說的,帶入了一下我自己。”


    “非常好,那麽現在紅痣女的形象,我們可以做一下匯總。


    女,三十歲左右,身高一米六,瘦弱嬌小,沉默卻骨子裏堅毅,外表讓人有保護欲,內心卻能精準的以最快時間抓到一個男人的弱點。


    自小和父母關係應該不好,尤其是母親,有隔閡。


    因為母親在成長中扮演的角色會讓子女有模仿性的,可紅痣女千麵女郎,可以在不同的人麵前以不同性格姿態出現,說明她早早脫離母親,更多的是成長過程中的摸索,這種摸索往往是很痛苦的過程。


    和郝哲有相似的經曆,對人不信任,曾被背叛過,戒心和反偵察能力很強。”


    陳立的這段側寫幾乎是現在掌握到的紅痣女的全部形象了。


    但想找到她的蹤跡,怕是不容易。


    警方先查了郝大偉家裏,沒有任何女人的痕跡,郝哲家也是,郝哲既然都做了好案件一旦暴露就犧牲自己的準備,必然所有相關東西全都銷毀了。


    可走訪調查上卻意外有些收獲。


    郝哲的事太過突然,殘聯會的人都非常驚訝,甚至很多人不相信,還來問了好幾次,完全想不到善良溫柔潔身自好的郝哲,會做出這種事,更別提為了女人。


    給郝哲的同事做筆錄,他們大部分都說,郝哲平時不近女色,有女同事和他示好,他也拒人於千裏之外,大家都覺他對男女情事上很淡泊。


    但這也正常,殘聯會不少人都是這樣的性格。是自卑也好敏感也罷,有些人不想走出這步。


    警方還特意找了曾表白郝哲的女同事做筆錄,她倒說了個別人不知道的細節。


    “郝哲老師拒絕我時很禮貌,說不是我不好,隻是不適合。


    我其實想法很簡單,郝哲很溫柔,大家都是殘聯會的,都這個情況,有好感就一起搭夥日子,會裏大部分想結婚的都是我這種想法,其實不止我們這樣的人吧,就算是普通正常人,對於愛情這東西,渴望,但也明白什麽是現實。


    不是我悲觀,我覺得所謂那種炙熱的愛很遙遠,不如找個可以相濡以沫的人。


    但郝哲當時他聽我這樣說卻生氣了,他說任何人都配擁有真愛,真愛不該被殘疾或者精神上的恐懼,而忽略。


    他說他以前也有過我這種想法,但後來有人教會了他,要學會跳出自己原有的困境。


    大概我比較敏感,總覺得郝哲老師一直沒找女朋友,可能是心裏有人了。”


    “他和你透露過?”


    女同事搖頭,“就是一種感覺,還有,你們都沒注意過郝哲老師的盲杖吧?”


    “盲杖?”


    “對,若你們觀察殘聯會的盲人們會發現,大家用的都是通用品牌,高端還是普通,都是一個樣的,隻是質地分別。


    唯獨郝哲老師的盲杖不同,我查過是個國外的牌子,已經停產了,造型和普通國產的差不多也是折疊的。但,如果細看,頂端有六芒星造型,折疊處是可以刻字的,這是這個品牌盲杖的特點。


    國內很少有人用,就算是國外也是小眾,要托人很費勁才能買到。我觀察過郝哲的盲杖,上麵有刻字,但我沒機會看清寫的什麽,他一向不喜歡別人碰他的盲杖。


    這樣的盲杖應該是對他很用心的人才會送的,畢竟想要買到,不僅要有金錢還要有門路,很花心思。


    聽說郝哲他哥哥很有錢,對他就很有心。


    可我就是有種感覺,我覺得刻字這種行為,都應該是年輕女孩子的心思吧。我在想郝哲老師會不會已經有愛人了,但如果有,為什麽不光明正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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