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莫年掏了錢也沒多停留,更沒跟豔紅到後麵去。他不想和這些人有太多瓜葛,若是以前他也許會同情心泛濫,但之前報社梁旭那件事,就像給了他一記耳光,他不想再惹麻煩。


    他回到台裏時,已經半夜了,剪輯室的格子間燈還有亮著的,電視台這邊多晚都有人加班。


    紀莫年走到最裏麵那間,打開電腦,先是把自己今天拍的照片傳上去,然後開始加聲音敘述,主要是從豔紅那邊得到的馮嚴情況。


    錄完資料,紀莫年又打開之前跟拍刑警隊的片段錄像,都是十分零散的記錄,多數是對參與追捕飛車黨的刑警采訪,本來準備素材差不多了就開始剪輯製作,卻沒想到中間停了。


    此時紀莫年看著這些,無比心煩,卻又不得不強迫自己一點點看下去,分門別類,甚至在筆記上記錄。他想通過這些現有的東西,查到馮嚴案背後的蛛絲馬跡,他在賭一口氣,賭沒有警方提供消息自己也能發現華點。


    他隻有掌握第一手的線索,才有資格和陳立談判,將紀錄片重啟。


    不知不覺中,看拍攝記錄看了一宿,門外陸陸續續有人聲,他才意識到天快亮了,必須在太多人上班前離開。所以,加快了速度,其實這一晚上是有收獲的。


    首先紀莫年整理了飛車黨團夥三人的信息。


    這案子嫌疑人一開始非常不好鎖定,刑警隊全市排查摩托車,方向不對,這也是團夥首腦馮嚴的高明之處,他的摩托車都是套牌,線索就指向了摩滴司機。


    但實際上,這三人均來自郊區那個不正規的摩托車俱樂部,俱樂部常年做賭局,但因裏麵有些人,有點名利背景,所以這俱樂部違規卻斷斷續續存在,懂得都懂。


    後來也是裏麵一個讚助商和俱樂部出現了矛盾,給警方提供了線索,才鎖定了馮嚴。


    馮嚴,二十六歲,前摩托車汽配店老板,後因海運和經濟危機,欠了不少錢。騎摩托車很厲害,在俱樂部的賭局中贏過很多錢都用來還債了,為人沉默寡言,不和人拉幫結派,也沒什麽朋友。


    葉樂晨,二十四歲,很年輕,馮嚴的好兄弟,一直跟著馮嚴。聽說倆人從多年前就在一塊,有馮嚴在,肯定有葉樂晨。警方查過他的背景,小時候被人販子拐賣,後逃出來找家人卻找不到,沒怎麽讀過書,一直在街上混,還要過飯。後來就不知怎的跟了馮嚴,在警方抓捕過程中為了掩護馮嚴,當場被擊斃。


    第三個是團夥中唯一未成年的成員,鍾白,當時在抓捕中,他可能因為年紀小,沒像馮嚴或者葉樂晨那樣反抗。可馮嚴在逃跑時本來向警方開槍,卻誤打到了鍾白頭部,經過搶救,暫時脫離危險,可人始終沒醒過來,至於以後能不能醒,還是未知數。


    但鍾白的背景,卻讓警隊嘩然,除了未成年的身份,鍾白和馮嚴葉樂晨這兩個自小身世波折的人比,人生可以說是很多人羨慕的。他父母健在,並且家裏有生意,父母全國到處跑,留他在爺爺奶奶身邊,住的也是別墅。


    但鍾白自小頑皮,惹是生非,初中時就搞大過同班女生肚子,被人家找上門,他爸趕回來扇了他幾耳光拿錢平事,後又匆匆飛走。大概是到了青春期,他在外整天打架鬥毆進派出所是常事,他父母也不再管他,每次都讓他家一個親戚去處理。


    而這次飛車黨案,惹出了大禍,一開始警方給鍾白父母打電話,對方還以為是平時那樣,罵罵咧咧的說讓他家表弟去處理,聽到最後說是搶劫殺人,此時鍾白還昏迷不醒,父母才大哭,從外麵坐飛機現趕回來。


    警方在葉樂晨和馮嚴的短信記錄上,發現了他們每一次搶劫的計劃,有些是隨機,有些是計劃盯梢了很久才出手。搶到一些現金但不多,主要是搶手機,在葉樂晨的住處發現了很多搶來的手機,有些被用來盜刷,有些用來網貸。


    但其實整體來說,根本沒撈到多少錢。


    鍾白手機裏給馮嚴的信息,卻透露出了犯罪動機,解釋了這個費力不討好的飛車搶劫的初衷,雖讓警方感到驚訝和荒謬,卻符合心理專家對飛車黨犯罪團夥的側寫。


    似乎這個飛車團體成立的初衷,是中二的英雄主義,幻想著劫富濟貧的騎士精神。


    當然這些隻是在鍾白短信裏發現的,馮嚴和葉樂晨是否是這個動機就不得而知了。


    因為鍾白隻參與了前兩起他們“試水”的隨機搶劫案,並沒參與後續的案子,鍾白一直在短信裏問馮嚴和葉樂晨為什麽不帶他了,他們並沒給他回信息。


    而且據受害者敘述,除了前兩起是三個人騎兩輛摩托搶劫,中間幾起搶劫案都是兩人騎一台摩托實施的,並沒有第三個人,這一點也和短信吻合。


    所以警方推斷出,應該是葉樂晨和馮嚴嫌鍾白年紀小礙事,所以甩開了他。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一共八起飛車案,前六起案子都隻是搶劫沒有傷人。


    最後兩起案子,就走向變化了,因為最後兩起不僅搶劫,還當街割喉。


    按照目擊證人的敘述,第七起案子依然是兩個人。


    但第八起,也就是最後一起割喉搶劫案,車上卻隻有一人,並且和上一起案子時隔了一個月才實施。


    警方也在葉樂晨給馮嚴的短信上證實了最後一起案子,馮嚴把葉樂晨也甩開了,期間這一個月葉樂晨一直在問馮嚴在哪,為什麽突然失蹤了,可馮嚴始終沒有回複他。


    也就是說,後期他們三人分開了,至於為什麽在抓捕時,這三人同時出現,似乎是馮嚴主動給這兩人發消息約見麵。結果中了警方的埋伏,被一網打盡了。


    鍾白屬於被馮嚴連累了,因為警方始終鎖定的嫌疑人都隻是馮嚴和葉樂晨。


    目擊證人,證據,都很充足。表明是馮嚴聯合了這兩個人,實施的搶劫殺人。


    雖然還有疑點,最後兩起割喉的案子,似乎已經超出了所謂劫富濟貧的範疇,尤其是最後一起,馮嚴甚至甩開了葉樂晨單獨行動,出手狠辣,完全違背初衷。


    陳立和專案組探討過馮嚴犯罪的真正動機,是否是劫富濟貧這麽簡單,甚至還調查過最後兩起割喉案的受害者身份經曆。


    可這兩起割喉案的受害者一女一男,互不認識,女的是中心療養院的護士,男的是小本店鋪經營。查了兩個人的生活軌跡,和馮嚴都沒有過任何交集。


    其實在陳立看來不止最後這兩個割喉案,前幾起案子,都不是做大買賣的人,而且馮嚴他們頂多用這些人的手機做點貸款刷單,和劫富濟貧搭不上邊。


    但或許“劫富濟貧”就是他們糊弄鍾白的,單純就是要搶劫殺人而已,想報複社會。


    結合馮嚴的生活經曆,心理專家認為他或許有嚴重的反社會人格和心理障礙,通俗一點說,也許就是人變態了,所有隨著犯罪的不斷加劇,也逐漸升級了。


    甚至最後甩開葉樂晨,單獨行動。或許馮嚴和葉樂晨就犯罪形式也發生了分歧,或許第一起割喉時,葉樂晨也很驚訝他出手,所以和他產生了矛盾,而馮嚴的犯罪心理卻沒有緩解,就自己單獨行動了,最後一起案子,馮嚴不僅一個人割喉了受害者,還在對方肚子上補了兩刀,出手極其狠辣,不給對方留一點活口的機會,這似乎也符合心理專家對於他反社會人格的心理側寫。


    雖然陳立還是對馮嚴的犯罪動機有懷疑,但犯罪嫌疑人已經死亡和落網,這案子也因反響太惡劣,上麵壓得緊,所以隻能盡快送審。


    但紀莫年知道陳立這人一向執著,難道是就算送審了,他還沒放棄追查?所以還真找到了東西,這案子才會打回來重新調查?


    紀莫年越發的覺得這個可能很大,但關鍵是,就現在資料幾乎滴水不漏,陳立究竟在哪發現了新的問題?


    紀莫年腦子轉的很快,回想自己在刑警隊看到的,覺得現在最大的疑點,就是馮嚴的屍檢報告。


    為什麽做第二次屍檢?


    他采訪時記得第一次屍檢報告的內容,裏麵清晰地記錄,法醫根據屍體腐爛的時間,判斷馮嚴死於大半月前,根據傷口分布,判斷馮嚴應該就是在那次警方抓捕中受了傷,雖然跑了躲起來了,但最後不治身亡,所以那半個月專案組怎麽都找不到他的蹤跡,是因為他那時已經死了,屍體找到的時候都臭了。


    可為什麽警方又作第二次屍檢?是發現馮嚴的死另有原因?


    紀莫年又翻出之前看到的小會議室的舊報紙,是五年前的一則冰箱藏屍案,凶手到現在還沒落網,顯然陳立他們開會討論過這個案子,那這個五年前未破的冰箱藏屍案,又和馮嚴的案子有什麽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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