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一看那煙頭疤,瞬間占理了,一把揪過男人領子,“草,敢動我們這的人,還想訛人?”


    那禿頂男趕緊就嚷嚷起來,說這是黑店,要鬧,說這的服務員有傳染病,被虎哥生氣的扔出去了。


    豔紅不甘心,又喊了兩句,“他把瑤妹手臂都燙花了,這屬於破相了,得要他點賠償錢。”


    喧鬧散了,另一個小弟,皺眉趕著其他探出頭來的按摩師,讓別看熱鬧了,出去招攬客人也好,回去繼續服務也好,別在這聚集。


    人散了,豔紅要拉那個叫瑤妹的女孩起來,後者還是發抖。


    豔紅幫她把額上被冷汗浸濕的頭發撩起來。


    那張清秀消瘦的臉就完全暴露在了紀莫年麵前,這女孩就是剛才舞台上站中間最年輕的那個,可此時她和剛才仿佛判若兩人,眼神充滿了恐懼,洗腳店燈光昏暗,卻映著她眸子晶亮,她雖沒再尖叫,可人還是發愣的。


    叫了她幾次都沒反應,豔紅皺眉罵罵咧咧發了幾句牢騷,到旁邊換衣間裏摸索,半天掏出個藥瓶,可打開來裏麵什麽都沒有了,豔紅煩躁的把藥瓶隨手扔進垃圾桶。


    紀莫年卻是低頭悄悄把藥瓶拿起來,看著上麵熟悉的英文,隻覺得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讓他腦子發麻。


    像是沒辦法了,豔紅照著瑤妹的臉扇了好幾個耳光,後者發直驚恐地眼神才緩回來,瞬間眼淚不受控的無聲流下。


    豔紅像是生氣的,“他要摸就讓他摸,你又不是什麽貞潔烈女,拿煙燙你,你喊人啊,店裏都有人看著你怕什麽。虎哥要是要來賠償錢也落不到你手,今天幾號了,這一個禮拜,你飯錢都沒掙出來,看看還錢的日子怎麽辦吧,你要不認命,早晚命都沒了。”


    瑤妹還坐在地上沒抬頭,長發散著,旗袍扣子似乎剛才扯開了,露出瑩白的脖頸,再往下似乎有疤痕,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神秘。


    似有所感,瑤妹抬頭朝這邊看來,正好和來不及躲避視線的紀莫年四目相對,那雙眼深不見底,卻又像帶著某種尖利的東西,直直刺進紀莫年心裏,讓他慌的一瞬錯開,畢竟此時那女孩衣衫不整,他一直盯著人家顯得太猥瑣。


    豔紅順著瑤妹視線,皺皺眉。


    嘴上罵著,卻將碘酒紗布塞她手裏,“我還有客人,你自己搞。”


    然後踢了踢垃圾桶旁的小凳子,“別餓死了,哭有什麽用,給誰看啊,晦氣東西。”


    豔紅推著紀莫年,重新回房間把門關上。


    紀莫年有些出神,門合上前最後畫麵,那女孩爬到垃圾桶旁,打開了剛才豔紅沒吃完的盒飯。


    豔紅雖裝作不在意,卻整個人都煩躁了起來。


    “你對那女孩挺照顧啊。”


    紀莫年看的出來,豔紅卻嘲諷笑著,“照顧什麽?我都這樣了,能照顧誰?”


    豔紅指了指腦子,“她腦子有病的,據說她媽就是遺傳精神病,她也有但不嚴重,我認識她沒見過幾次犯病,就是不能受刺激,剛才是那個變態拿煙頭燙她,瑤妹就怕火。


    剛來那天,虎哥帶她練打火機給人點煙,練了一天一夜,她人都哭暈過去了,也沒學會。天殺的,誰知道她經曆過什麽。臉好看年輕,可脫了衣服,這,還有這。”


    豔紅指著胸口,腰腹,“全都是燙傷燒傷。欠了利滾利啊,上禮拜剛來賺錢,原本她那張臉去前麵會所還錢更快,可她自己不樂意,逼她就發瘋咬人,這年頭抓的嚴,誰也不敢真逼她,也不能得罪客人。大牙哥沒辦法了,才給她扔這。


    今天第一天上工就這樣,肯定得挨教訓。算了人各有命。可她以前平時從不發瘋,好人一樣,最近也是變故太多了吧,也沒錢吃藥了。”


    “那女孩不是才來一個禮拜,你以前認識?”


    “早兩年前來過下八裏,她媽有病啊,醫藥費太高,她自己後來也有病要吃藥,但不嚴重,不受刺激平時和好人一樣,頂多就是為人特別軸,你懂吧。”


    豔紅指著腦子,“就是和普通人想問題不一樣,但臉是真好看,就算身上有疤,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哪個男人不動心。幾年前剛來時,就有個混子叫阿慶,被她迷得不行,著了魔似的喜歡她,幫她還錢,再後來帶她離開這了,我以為是結局呢。


    結果上個禮拜這瑤妹又回來了,說是又欠了錢,不隻她媽醫藥費,我聽說是那個天殺的阿慶不要她了,走之前借了錢,讓她擔保的,利滾利那邊找不到阿慶,自然就讓她還錢了。倒是沒多少錢,但她這情況無底洞啊,怎麽還的上。這男人啊,沒一個靠的住的。不過也是,新鮮時候什麽都好,時間長了,那些毛病肯定都介意的。”


    豔紅指著手心,“瑤妹命苦,還斷掌,你懂吧。一開始說不介意的,以後啥不順都怨女人身上,我聽說阿慶當初帶她走後為了掙錢,瞎了一隻眼睛,後來就打她,哎呀,就是瑤妹命不好。


    我不是可憐她,人就該認自己的命。我隻是覺得吧,我女兒在外麵,是不是也像她這樣受罪,身上有病,被人作踐,真不如死了算了。”


    豔紅說到這眼眶有點紅,歎著氣又無所謂的,“哎呀,這下八裏街可憐人多了去了,紀先生,剛才咱們說到哪了?”豔紅思索了一下,“哦對了,你問我馮嚴父母找沒找到,當然沒找到了。”


    紀莫年還沉浸於剛才那個女孩帶來的震驚裏,此時被豔紅叫了幾次,才強行回神。


    “馮嚴在派出所尋親庫裏都沒有匹配的dna,說明他很可能不是被拐賣的,是被親生父母拋棄的,不然一心找子女的父母肯定早就在尋親庫裏留下信息了,他還傻乎乎的想花大價錢找父母呢,我當時就勸他算了吧,他心裏也明白。”


    “那馮嚴後來不找親生父母了?可他在下八裏還是呆了兩年,按理來說,他來這為了打探尋親,不找了沒必要在下八裏呆著。”


    “他是不找父母了,但他說他姐又丟了,就是他養父母那個女兒,他姐是突然就不見了,他懷疑是被拐了或者出事了,在老家也報過案。但他養父母對他姐不咋好,小姑娘幾乎是多少年不和家裏聯係,也有可能單純離家出走,但他就不信。


    馮嚴說他姐對他挺好的,上了大學偶爾給他打電話寄東西,可他姐大一沒念完人就休學不見了,後來也沒回來繼續念,學校還找到他老家去過,家裏人都不知道他姐去哪了。”


    “那他姐有消息嗎?”


    “這個倒是有,有人說在安徽見過,也有人說深圳有消息,後來應該是找到了吧,不然他也不會離開下八裏。我覺得吧他姐之前就是不想見他,他覺得和他姐關係好,但他姐不一定這麽想。


    你想啊,親生父母不在意自己,在意一個買來的男孩,他姐能真喜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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