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後是崇禎的皇嫂,曾經對他有舉薦救命之恩,他自然不能當眾拂逆了她的麵子。


    然而,他身為大明國皇帝,今日卻被自己年僅七歲的女兒指責為昏君,心中的怒火早已熊熊燃燒。


    崇禎瞥見不遠處跪地的曹化淳,當即就將滿心的怒火對準了他,指著他就破口大罵道:


    “你這個該死的奴才,朕命你陪伴公主前往南京創業,你竟敢如此嬌慣縱容她!


    來人啊,將曹化淳拖出坤寧宮,杖斃!”


    朱媺娖聽聞此言,立刻就被驚得毛骨悚然。這是因為曹化淳在上一世曾救過她祖先的命,這一世也對自己寵愛有加。


    她拚命掙脫開周皇後的束縛,衝到曹化淳身邊,迅速拔出自己的發簪對著咽喉,高聲喊道:


    “父皇,如果你敢遷怒他人、濫殺無辜,那便是在行昏君亡國之道。


    若要殺曹化淳,我現在就先死在您麵前!”


    “長平,莫要再胡言亂語了,趕快放下發簪,小心別傷到自己。”


    周皇後急忙跑上前去搶奪朱媺娖手中的發簪,但朱媺娖卻躲開後爬上了一張桌子,上邊的茶盞果盤頓時就灑落了一地。


    “皇上,長平這孩子性格剛烈,行事果敢,確有太祖和成祖的遺傳。


    如果能是個男孩就好了,那可是咱老朱家的一件幸事,隻可惜是個難堪大用的女子之身。


    您最近國事繁忙,家裏孩子之間的打鬧還是讓皇後來處理吧?”


    崇禎看著桌子上以死相逼的朱媺娖,又看了看一臉哀求的張太後,知道她是想提醒自己,朱媺娖隻是一位對皇權沒有任何威脅的女子。


    他急促喘息著,努力平複著自己內心之中的憤怒情緒,片刻後,才無奈的長歎一聲道:


    “將長平公主送回壽寧宮禁足思過,斷食兩日;將曹化淳送去宗人府,領二十廷杖以儆效尤。”


    “奴婢領旨。”王承恩看著甩袖而去的崇禎皇帝,恭敬的行禮應諾。


    張太後見事情已經善了,就抱著哭泣的朱慈炤走到朱媺娖身旁,柔聲說道:


    “長平,你父皇已經寬恕了你和曹公公,快放下發簪回壽寧宮去休息幾日。


    我會與你母後找皇帝為你求情,過幾日也就沒事了。”


    “謝太後娘娘求情,孩兒知道了。”


    朱媺娖此時已經從憤怒中冷靜下來,從桌子上爬下來後,給張太後行禮致謝。


    她又看了看以頭杵地的曹化淳,對王承恩說道:


    “王公公,曹公公陪伴在我身旁幾年時間了,就像您對父皇一般忠心耿耿。


    還請您能與宗人府說一聲,打板子的時候輕一點,他年紀大了受不住折騰。”


    “請公主放心,曹公公是奴婢的長輩,奴婢一定不會讓他遭罪的。”


    王承恩見朱媺娖已經丟掉了發簪,也就放下了心,趕忙好言安慰。


    曹化淳被兩名內廷太監拉起身體,那張曆經滄桑的臉上此刻已滿是淚水,目光中帶著無盡的感激,對朱媺娖顫聲說道:


    “老奴謝謝公主殿下的救贖,隻要您沒事就好。


    這大明國太大了,煩心的事情也數之不盡,皇爺日理萬機已經是殫心竭慮。


    請公主能安心在壽寧宮中休養,明日給皇爺賠個不是,家和萬事興!”


    朱媺娖靜靜的看著曹化淳,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語氣卻堅定而果斷的說道:


    “你去吧!本宮心裏有數。”


    曹化淳在兩名太監的攙扶下,雙腿顫抖著,顯然是受到了過度的驚嚇。


    朱媺娖看著他那佝僂的背影逐漸遠去,目光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待曹化淳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朱媺娖才向還在哭泣的周皇後屈膝行禮,聲音中帶著深深的自責說道:


    “女兒不孝,讓母後跟著一起擔驚受怕。”


    周皇後連忙伸手扶起朱媺娖,眼中滿是慈愛與疼惜的說道:


    “長平,你要聽從太後娘娘和曹公公的勸解,早些去給你父皇賠禮道歉。”


    朱媺娖微微頷首,應聲道:“孩兒知道了!”


    朱慈烺見朱媺娖被王承恩帶離,心中不禁滿是擔憂,著急的說道:


    “長平妹妹,明日大朝會的結果,我會派人去告知你的。


    你從南京回來舟車勞頓,今晚就早些休息,等父皇的怒氣消了,我會帶著三弟和四弟去看你。”


    朱媺娖抬頭看向朱慈烺,眼中充滿感激的說道:


    “好!太子哥哥平時也要習練武藝,這樣不但可以強身健體,還能早日知曉用兵之道。


    大明國的天災人禍和外寇窺伺,不能永遠這樣無限期的拖下去,國力拖不起,百姓更拖不起了。”


    朱媺娖說完後,就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悲痛,掩麵而泣,轉身緩緩走出了坤寧宮,那落寞的身影在燈火闌珊中顯得格外淒涼。


    朱媺娖回到壽寧宮後,心中不禁思緒萬千,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日,天還未亮,她便早早起床,在空曠的庭院中做了一套體操,試圖讓自己紛亂的思緒平靜下來。


    做完體操後,她就回到房間,坐在書桌前,提筆寫下了一封書信。


    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戶灑在房間裏,朱媺娖靜靜的坐在書案旁,神情專注的寫著書信,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寫完書信後,她輕輕放下筆,閉上眼睛,獨自陷入了沉思之中。


    午時剛過,熾熱的陽光讓整個皇宮都顯得有些慵懶。曹化淳一瘸一拐的來到壽寧宮,他的臉上滿是疲憊,但看到朱媺娖的那一刻,還是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


    他趴在窗口,先小心翼的遞給了朱媺娖一個紙包,然後笑著說道:


    “公主,這是皇後娘娘讓奴婢給您帶來的桂花糕,這兩日您就留著吃,可不要把自己餓著了。”


    朱媺娖接過紙包,眼中滿是關切的問道:“廷杖打的痛不痛?”


    曹化淳聞言後,臉上的表情不禁微微一愣,隨即說道:


    “不痛!有王公公關照著,宗人府裏的那些徒子徒孫也沒為難奴婢。


    昨晚您和太子的對話被皇爺知道了,今日太子就被安排了學業不能出來。


    奴婢就來這裏,是給您通報今日大朝會上的情況。”


    朱媺娖的神情瞬間就變得緊張起來,急切的問道:“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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