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裴清黎,當年他成了將軍,能享受京城的繁華,為何不讓我們一家與他共享富貴?


    如今他被貶謫,為何我們沒有受到牽連,反而要像被流放一般,在這荒野上顛沛流離?”


    裴鼎廉聽得怒火中燒,將剛撿起的柴禾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盧曦燕!你是否在這段時日裏,被琳鳳寵溺得飯食過於豐盛,以至於你腹中充實到了無法自製的地步?!


    你的良心何在?難道你忘卻了是琳鳳拯救了我們於水深火熱之中!


    跟隨琳鳳,難道我們不是同樣得以果腹,難道你真的以為,我們孤身一人在逃荒的道路上,能夠享受到比現在更為美味的佳肴?


    還有那段往事,縉霄曾許諾要帶領我們全家遷往京城,是我毅然決然地拒絕了。後來,縉霄還慷慨解囊,留下一百兩紋銀,這件事你是否已經拋諸腦後?


    甚至那一筆銀兩中,有超過半數被你悄無聲息地挪用,填補了你娘家的虧空!這樁罪行你是否也已遺忘?


    我對琳鳳的青睞又算得了什麽?她才是我合法的正室!你不過是被稱作平妻的側室,說穿了,你不過是個妾室罷了!


    你這是在跟我鬧騰什麽?我早已告訴你,如果你覺得此刻的生活讓你難以忍受,感到委屈,那麽我可以休了你,你盡可自行離去!”


    裴鼎廉臉色鐵青,字字鏗鏘有力地說著,聲音並不高亢,但那股威壓卻讓盧曦燕不敢過於放肆。


    盧曦燕眼含淚水,怒目圓睜,滿是悲痛與哀怨,“裴鼎廉!是不是歲月太久遠,你真的忘記了佟琳鳳不過是你偶然撿回的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


    她哪裏是什麽正室?明明我才是那個應當成為正室的人!


    裴清黎並非你的親生骨肉,你為何要對他如此庇護?!


    你為了一個並非你妻子的女子,一個並非你血脈相連的偽子,就這樣對待我!!


    裴鼎廉!你的心腸何其狠辣!”


    就在此時,裴老夫人佟琳鳳和瑤瑤恰好走近,恰好聽到了盧曦燕的這一番言辭。


    祖孫二人當場愣住,幸好他們藏身於一棵巨樹之後,而此刻夜色已深,裴鼎廉和盧曦燕均未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謝茯苓也不禁震驚無比。


    沒想到自己這個局外人跟至此,竟然無意中聽到了如此驚心動魄的秘密。


    她現在裝作未曾聽聞,是否還來得及?


    裴鼎廉眉梢緊蹙,“你給我閉嘴!你怎麽還敢再次揭開這件陳年舊事?!


    我已反複叮囑過你,要你將此事深埋心底!!”


    “你要求我保密的首要條件是,你必須對我公正!裴鼎廉,你的心早已偏了!”


    盧曦燕憤怒地咆哮一聲,轉身欲離開,然而就在她邁出兩步之際,借助月光的照耀,她瞥見了藏在樹後的佟琳鳳和瑤瑤。


    “啊!”一聲驚呼,劃破了夜的寧靜。


    佟琳鳳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驚叫,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跌退了兩步。她的尖叫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劃破了周圍的寂靜。


    裴鼎廉的目光迅速投向她,同時也注意到了祖孫二人。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慌亂,手足無措,仿佛被突如其來的風暴擊中。


    “琳鳳……”


    佟琳鳳愣在原地,她的耳畔仍然回蕩著盧曦燕剛才那句話的餘音。她隻是裴鼎廉在路邊撿回來的懷著孩子的女子……裴清黎並非裴鼎廉的親生骨肉……這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裴鼎廉,她所說的那些話,可是真的?”


    佟琳鳳的聲音聽起來異常飄渺,她不確定裴鼎廉是否能聽到自己的詢問。


    裴鼎廉緩緩走近,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言,“琳鳳,你先冷靜一些,我會詳細地向你解釋這一切,我們先一起把柴禾收拾好,用過餐後,我再慢慢地告訴你,好嗎?”


    佟琳鳳隻覺得腦海中嗡嗡作響,她並不想此刻就揭開所有的謎團,於是點了點頭同意了。


    一旁的盧曦燕臉色蒼白如紙,她意識到自己的一時衝動可能惹來了大麻煩。她不禁擔憂起來,佟琳鳳在得知那些陳年舊事後,會不會將他們掃地出門?那樣的話,他們不僅失去了馬車,還會陷入食物匱乏的困境。一想到可能重新過上顛沛流離、饑腸轆轆的生活,盧曦燕深感懊悔,她本該抑製住自己的衝動。


    幾人回到了隊伍中,衙役首領立刻察覺到裴老夫人的神情異常,裴家的幼女也顯得有些不對勁。但他選擇了保持沉默,仿佛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


    瑤瑤雙手緊握著一根烤雞腿,表情顯得有些懶散。盡管年紀尚小,但她已經能聽懂盧曦燕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她的心中充滿了困惑,她的父親並非祖父的親生兒子。那麽,她的父親到底是誰的兒子?他的親生母親是祖母沒錯,但親生父親卻是個謎。這讓瑤瑤的小臉皺成了包子。


    飯後,瑤瑤蹦蹦跳跳地找到衙役首領,告知了一聲,便牽著祖母和裴鼎廉的手,一同走向了附近的寂靜之地。原本,裴老夫人並不想讓自己的孫女聽到這些複雜的事情,但麵對孫女那雙充滿憂慮的眼睛,她無法說出拒絕的話,隻能帶著她一同前往。


    “現在,你就詳細地說說,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佟琳鳳首先打破了沉默,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裴鼎廉抹了一把自己的麵頰,疲憊地坐落在一塊被歲月磨礪得光滑的石頭上,開始了關於往昔歲月的追述。


    “回憶起那時,我正是在鎮子邊緣的地方遇見了你。你懷揣著沉重的腹中胎兒,昏迷不醒,恰好被一個粗壯的樹墩遮擋,才未讓過路人發現。


    我瞥見你孤身一人,無依無靠,便立刻將你送至了鄰近的醫館。


    然而,當你從沉睡中蘇醒,你卻喪失了記憶,甚至對自身姓名也渾然不覺。


    我無奈之下,隻得將你送往官府求助,但官府的人員對此也束手無策,未能探尋出你的任何信息。


    你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孤魂,我的心中不禁萌生了一絲私念,於是在你又一次陷入昏迷之時,將你帶回了我的居所。


    待你再次醒來,我發現你對醫館和官府的記憶依然一片茫然,於是我便為你捏造了一個新名——佟琳鳳,並告訴你腹中的孩子是我的血脈。


    當時的你,記憶混沌,便接受了我所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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