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胡同口,花鐵柱牽著從張大彪那裏借來的戰馬,與另外兩位戰友告別。


    隨即他看向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胡同,內心的忐忑浮現在臉上。


    咽了咽口水,潤潤有些發幹的嗓子,牽著馬緩緩朝胡同內走。


    胡同兩側的人家都是大門緊閉,這讓花鐵柱有些遺憾,想象中的衣錦還鄉,夾道歡迎的場麵沒有了。


    收拾好心情,他加快了腳步,走向胡同裏頭的左邊第三家。


    走到院子門口,看著有些破敗的門梁,他不禁泛起淚水。


    他爹很勤快,不可能看著門梁都快塌了還不修葺。


    走上前,他輕推院門。


    “咦?”


    卻是沒推動。


    花鐵柱又是一陣歡喜,因為門是從裏麵閂上的,說明裏麵有人。


    壓住喜悅,他抬手敲門。


    “哐哐哐!哐哐哐哐!”


    。。。。。。


    屋內,一戶人家正在吃早飯,一對老夫婦,一對年輕夫妻,外加一個小孫子。


    正吃著呢,就聽到外麵傳來敲門聲。


    一家人頓時驚了一下,老婦人急切地看向自家老頭子。


    花老漢想了下,小聲對邊上的年輕人說道:“梁子,你先帶著她們去裏屋躲躲。”


    花鐵梁頓時一急:“爹,我去!”


    說著,直接起身,就要往門外去。


    然而卻被花老漢一把拽住,別看花老漢一把年紀了,那力氣可不小,直接就把花鐵梁拽了回來,然後大步朝門外走去。


    身後的一家老小麵容急切,卻不敢開口大聲喊。


    花鐵梁將母親,以及老婆孩子藏進裏屋,然後四下尋摸,從門背後的農具堆裏找了一把柴刀,藏在身後朝院子而去。


    再看院內。


    就見花老漢慢慢地走到門口,看著自家院門,這時門再一次“哐哐哐”被敲響。


    “來了!”花老漢喊了一聲。


    然後湊到門縫上,朝外看了一眼,一見到門外的人穿著軍裝,他再一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看著外麵的人身上的軍裝不像是鬼子,他思索了一下後,便伸手去拉門閂。


    這時,餘光瞥到邊上出現一人,轉頭一看,可不是就是他們家梁子?


    “嘖!”花老漢頓時瞪眼,“回去!”


    花鐵梁同樣反瞪回去,如果門外是壞人,他說什麽也不會讓自家老爹獨自犯險。


    花老漢沒辦法,想到門外隻有一個人,想來他們父子能搞定。


    於是,他便再次伸手去開門。


    。。。。。。


    門外,花鐵柱聽到剛才的聲音,早已是淚流滿麵。


    就在他壓住喜悅想要開口喊的時候,院門被吱呀一聲打開。


    花老漢一看眼前這人,一眼就認出來了,大鬆一口氣:“我當怎麽個事兒呢,又是做夢了......”


    “爹!”花鐵柱脫口喊了一聲。


    隨即,雙膝一彎,直接跪在地上:“兒子回來了!”


    花老漢本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一聽這聲,再看看跪在地上的花鐵柱,以及他身上的軍裝。


    “柱子?!”


    花老漢連忙上前,跨過門檻的時候不小心還被絆了一下,好在是邊上梁子一把丟了柴刀扶住自家老爹。


    花老漢原本相當硬朗的身子骨,這會兒突然變得顫顫巍巍,在梁子的攙扶下才走到花鐵柱麵前。


    伸手摸了摸自己兒子的臉,那溫熱的觸感,以及濕潤的淚水,終於讓他反應過來不是做夢。


    花老漢頓時喜極而泣,忽然他又想起什麽,轉身朝著屋內喊道:“他娘,娃他娘!快出來,你看誰回來了!”


    說著,他那硬朗的身子骨似乎又回來了,抓住花鐵柱的手臂,一把拉了起來。


    上下打量著自家大小子,還是那麽壯實。


    花鐵柱也笑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接著他又看看邊上的花鐵梁。


    “梁子!”


    花鐵梁抿著嘴,含著淚水,張開手一把抱住自家大哥。


    “嗬嗬嗬嗬,你小子!”


    擁抱過後,花鐵柱推開弟弟,打量一下後讚道:“當年我走的時候,你還剛到我胸口,這一眨眼,跟我一樣高了!”


    說著又捏了捏弟弟的手臂,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就在這時,門內又傳來花大娘的聲音。


    “嗨呀,柱子!”


    幾人轉頭,就見花大娘大步走出,上來一把推開自家老伴兒,抓住花鐵柱的軍裝就是一陣打量。


    “娘!”


    聽到這一聲喊,花大娘也是泛起了淚花,緊緊抓住兒子的手臂,像是生怕他又跑了,嗓音也帶上了哭腔:“你說你這,你活著你咋不捎個信兒回來捏?”


    花鐵柱憨笑:“寫信回來,哪有我人回來好?”


    眾人頓時歡笑。


    這時,胡同內其他街坊似乎是聽見了動靜,紛紛打開門觀望。


    就見對門的一戶露出個略帶白發的腦袋,這時花鐵柱也正好回頭。


    那大爺一見花鐵柱還愣了下,隨即露出驚喜:“哎呀媽!這不老四家柱子嗎?”


    “三大爺!”花鐵柱也是笑著打了個招呼。


    這時眾街坊也聽到了三大爺的聲音,紛紛走出家門朝這裏聚來。


    “啥玩意兒?四哥家柱子回來了?”


    “瞅瞅去!”


    “這十幾年沒個信兒,咋冷不丁兒回來了捏?”


    沒一會兒,花鐵柱家就圍了不少人,自是少不了寒暄。


    一會兒後,大家夥歡歡喜喜地將花鐵柱和他的戰馬帶進院子。


    一進去,花鐵柱就看見一個容貌姣好的少婦,帶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子。


    他也是眼前一亮,問老弟道:“梁子,這是弟妹吧?”


    “是!”花鐵梁朝著妻兒招了招手,“蘭英,來!”


    等媳婦走近後,花鐵梁笑著介紹道:“這就是我哥。”


    說著又拉過自家兒子,指著花鐵柱笑道:“栓子,叫大伯!”


    小栓子虎頭虎腦的,不怕生,也不叫人,就是盯著花鐵柱身上的衝鋒槍、手槍、望遠鏡看。


    “哈哈哈哈哈......”花鐵柱被逗樂了,rua了下小侄子的腦袋:“這不能玩,改明兒大伯給你削個木頭的!”


    說著,他鼻子聳了聳:“咋這香呢,吃早飯呢?正好,我還沒吃呢,趕上了!”


    花大娘一拍腦門:“哎喲,這孩子回來也不打個招呼,就棒子麵兒粥......”


    花鐵柱頓時一樂:“這還不好?我們隊伍裏頓頓白麵,都給我吃膩了,想您這碗棒子麵兒粥不知道想多久了!”


    說著,就朝屋裏走,大家夥連忙跟上。


    進去後,一看桌上,就一盆棒子麵野菜粥,別的什麽都沒有。


    花鐵柱頓了一下,想起了隊伍裏那豐盛的夥食。


    這時他的家人們,以及看熱鬧的街坊親戚們也都擠了進來,花鐵柱也恢複了笑臉,一屁股坐到桌上。


    然後拉過身後的戰術背包,從裏麵掏出一樣又一樣的東西。


    “爹,這是俺們隊伍上發的口糧,您嚐嚐!”


    花老爹接過幾袋真空包裝的壓縮餅幹,一臉的好奇。


    捏了捏,發現跟磚頭似的,心說能吃嗎這?


    “娘,這也是俺們隊伍上發的牛肉罐頭,您去給開了,俺們爺幾個喝一盅!”


    花大娘聞言皺起眉頭:“哪有大早上的喝酒的......”


    “讓你去你就去得了!”花老爹嗬斥了一句。


    花大娘不情不願地揣著幾個罐頭走了,後麵梁子家的蘭英也急忙跟上去幫忙。


    這時,又聽一個親戚問道:“柱子,俺聽說這回打進城的叫東北挺進軍,你也是這個部隊的?”


    一聽這話,屋內頓時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聽說這次日本人好幾萬呢,都讓人給打跑了!”


    “可不咋的,跑的那叫一個麻溜,昨兒晌午還把城裏倆倉庫給點了,那家夥炸得老響了!”


    “柱子,我聽著前兩天城外頭的炮聲就沒停過,那都是你們的炮?”


    “哎,你這會兒在你們隊伍裏頭,當啥官兒啊?”


    聽到這話,花鐵柱笑笑:“那個,我們隊伍有規矩,在外頭不讓報職務。”


    似乎是看出了自家兒子的不自在,花老爹立馬開始趕人:“行了行了,該走走吧,俺們家柱子好不容易回來,別問這問那兒的,對你們沒好處!”


    眾人一聽,發現還真是。


    花鐵柱回來,他們高興,一時間也忘了現在東北是日本人統治的。


    這一提醒,大家夥也想了起來,花鐵柱可是和鬼子作對的,這要是哪天讓鬼子打回來了,萬一有人跟鬼子報信,這一條胡同的人都得死。


    就在街坊們尬笑著,想要離去的時候,花鐵柱說道:“沒事兒,咱們挺進軍這次回來了,就一定能護住咱東北老百姓!


    鬼子再牛,他不還4萬人被咱2萬多圍著削得沒脾氣?突泉那邊,還有大幾千鬼子被圍著等死呢!


    有咱挺進給你們撐腰,不怕!”


    說著,花鐵柱眼睛轉了轉,再次去掏背包,隨後掏出一個小布袋。


    “爹,這是我這一年多的津貼,我都攢著呢,一共45個大洋,45塊邊區票,這邊區票現在咱們這兒還不好使,過陣子就值錢了,一塊錢頂一個大洋呢!”


    花老爹頓時一愣,接過布袋,發現還真挺沉。


    邊上的街坊們也都愣住了,這一年多能存下45個大洋,要是再按柱子說的,那45塊邊區票和大洋一樣值錢,那就是90個大洋啊!


    這聽著好像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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