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一支隊醫院。


    院長何文廣的辦公室內,賽貂蟬一臉緊張地坐在凳子上,何文廣拿著個聽診器蹲在她後背聽診。


    正所謂不怕醫生笑嘻嘻,就怕醫生眉眼低。


    雖然這主要後世用來形容中醫的,因為後世的西醫眉眼低是在尋思怎麽坑你錢,你要真得了大病他們反而會笑著安慰你該吃吃該喝喝,而中醫的眉眼低才是你真的得了大病。


    但是這年頭的國內,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醫德都很充沛,大不了就是因為理念的關係雙方有點互不相容。


    所以當看到何文廣緊皺的樣子,邊上的大本事心都揪起來了。


    好一會兒,何文廣終於摘下聽診器,有些費解地說道:“嫂子這身子比牛都健康,沒啥毛病啊。”


    大本事當時就不高興了:“我說眼鏡兒你會不會說話,把你嫂子跟牛一塊兒論啊?”


    “我就是個比喻!”何文廣翻了個白眼,然後站起身回到自己辦公桌,坐到賽貂蟬對麵,“嫂子,你最近這段日子除了老愛犯困,還有別的症狀嗎?”


    賽貂蟬茫然地搖了搖頭,之後又突然想起什麽,說道:“對了,我最近胃口不是特別好,嗯......差不多得有半個月了!”


    大本事聞言一臉的耿直:“還真是,你以前一頓能吃仨饅頭,外加倆雞蛋,最近兩個饅頭都吃不下了。”


    “嘖!”賽貂蟬給了他一肘。


    何文廣點點頭:“嗯,這應該是好事兒!”


    說著,他又思索了一下,咂吧嘴道:“就目前這情況來看吧,我判斷嫂子應該是懷上了......”


    兩口子頓時瞪大眼,齊聲驚呼:“啥?”


    何文廣身子抖了一下,罵道:“瞎咋呼啥?嚇我一跳!”


    正專心想問題呢,這兩口子突然就嗷一嗓子。


    “不是,眼鏡兒,你嫂子真懷上了?”大本事又是驚喜,又是疑慮地問道。


    何文廣斟酌了一下:“我也不確定,這手頭上也沒有現成的做測孕試劑的材料,你們還是去找鎮子上的老中醫,讓他給把把脈吧,效率還高點兒。”


    “你這還院長呢,這都確認不了?”大本事一臉嫌棄。


    “聽沒聽過一句話叫術業有專攻?我學的是西醫外科,專門開刀做手術的,內科我不擅長,有什麽問題?”何文廣撇嘴說道。


    大本事同樣撇嘴:“那你還不如學中醫呢。”


    何文廣瞪眼:“中醫那是要時間沉澱的,我才多大呀?就我這年紀,我坐在這兒,你敢讓我把脈?”


    “這倒也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行了吧你,趕緊帶著嫂子去找那老中醫瞅瞅!”


    。。。。。。


    張六斤辦公室。


    陳峰推門而入:“老張,怎麽突然找我?我工地上忙著呢。”


    正在奮筆疾書的張六斤抬起頭,看見陳峰後露出了笑臉:“老陳,好事兒!”


    說著,他打開抽屜,拿出一本紅色的小冊子,遞給陳峰:“瞧瞧,這是啥?”


    陳峰取過小冊子,看著上麵的鐮刀錘子徽章,當時就麵露驚喜,打開一看,裏麵貼著自己的照片。


    三個月前他將入黨申請書交上去,因為當時大本事的黨籍還沒恢複,徐岩則是38年才入的黨,差點年份,所以當時是九縱的兩位首長親自給他當的入黨介紹人。


    這年頭因為條件限製,入黨流程沒有後世那麽繁瑣,像陳峰這樣的人才,本就是大力發展的對象,再加上之前又帶著縣大隊打了好幾次勝仗,立下不小的功勞,要不是他之前是國軍,早就火線入黨了。


    張六斤起身繞過辦公桌,拍了下陳峰的肩膀:“老陳,今後我們之間就可以相互稱呼對方為同誌了!陳峰同誌,歡迎你正式成為組織的一員!”


    陳峰也樂得不行,笑道:“真不容易啊,以後支隊的黨委會議,我這個參謀長總算是有投票權了!”


    “哈哈哈哈......”


    “嗬嗬嗬嗬......”


    笑完後,張六斤又從陳峰手裏將黨員證給抽了回來。


    “哎?”


    “別急。”張六斤笑著安撫,“入黨儀式還沒辦呢,待會兒叫上大本事和老徐他們,一起帶你宣個誓!”


    “走走走,找他們去!”


    陳峰拉著張六斤就朝外走,沒曾想剛出門就看到隔壁拖著算盤出來的徐岩。


    “哎,老徐?”


    徐岩轉頭看見陳峰,有些詫異:“我剛才還在工地上找你呢。”


    “我這兒有好事兒,我......”


    陳峰正想分享喜悅,卻被徐岩直接打斷:“先別管你的,咱們先去給算盤鎮場子,走走走!”


    說著,徐岩一手拉著算盤,同時招呼陳峰和張六斤往外走。


    算盤還在掙紮:“算了秀才,不合適,真不合適!”


    “見都沒見過你就說不合適?”徐岩瞪了他一眼,接著就用力拽著他往外走。


    。。。。。。


    大街上,剛從軍醫院出來的大本事兩口子正朝著鎮西頭的中醫館走。


    就見大本事小心翼翼地扶著自家媳婦,此刻他的表情格外的精彩,又有喜悅,又有忐忑。


    喜悅是即將當父親了,忐忑是擔心賽貂蟬沒懷,以至於空歡喜一場。


    賽貂蟬則是有些哭笑不得:“我這還說不準懷沒懷呢,再說就算懷了,又不是大著肚子,你至於走路都扶著我嗎?”


    大本事傻樂:“那怎麽不至於呢?我連孩子小名兒都想好了,大名兒嘛,到時候讓秀才幫忙取一個,他肚子裏墨水多,取的名兒肯定比咱們取得好聽。”


    賽貂蟬白了他一眼,又笑問道:“你給咱娃取的啥小名兒啊?”


    “我叫李大本事,那我兒子,當然叫李大能耐!”


    “去你的,難聽死了!”


    “嘿嘿嘿嘿......”


    正傻樂呢,突然餘光瞥見前麵路口走出來幾個人,然後朝鎮子北門走去。


    看著幾人熟悉的背影,大本事當即喊了出來:“秀才,算盤!”


    前邊,正架著算盤的徐岩停下腳步回頭,然後馬上撇下大算盤朝這邊跑來。


    跑到近前後,他又拉住大本事的手:“走走走,去給算盤鎮場子!”


    結果想拖著大本事走的徐岩反而被拖了回來。


    就見大本事滿臉疑惑:“鎮什麽場子?”


    “我幫算盤找了一媳婦兒,讓他去相親!”徐岩說著又看了眼邊上的賽貂蟬,同樣疑惑,“你倆這又是幹啥去?”


    大本事再次傻樂:“嘿嘿嘿,你嫂子可能懷上了,眼鏡兒說的,我們打算去找鎮子裏的老中醫瞅瞅,確定一下。”


    徐岩懵逼,再次看向賽貂蟬:“你這個月的月事來過沒?”


    賽貂蟬懵逼,還有這麽問的?


    大本事同樣懵逼。


    徐岩也反應過來,這年頭可沒後世那麽開放。


    他拍了下腦門,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嫂子要是懷孕了,月事就會停。”


    “你還懂這個?”大本事表示信了你的邪。


    就聽賽貂蟬驚訝道:“你還別說,我上個月就沒來月事,我以前練功累著了也有不來的時候,就沒當回事!”


    “那沒錯了。”徐岩篤定道,“難怪你最近老是犯瞌睡,是不是還胃口不好?這是孕婦的正常反應,我估摸著你大概懷了一個多月了,過幾天應該還會時不時的想吐......”


    說著,徐岩一臉震驚地看向大本事。


    因為上次打涿鹿之前兩人喝酒,當時大本事喝高了就跟他透露了他們兩口子交了一血,按時間算的話,這特麽就是一發入魂啊!


    大本事槍法果然好,不愧是能兩裏開外爆頭的選手!


    賽貂蟬聽到徐岩的話,直接咧嘴笑了起來,同時雙手捂著肚子,低頭看去。


    大本事則是嘴角抽抽:“還有啥是你不懂的?”


    徐岩樂了:“老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哦,我還是學曆史的,往前2000年的事兒我知道,完了我還能掐會算,往後100年我也能算準!”


    大本事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吹吧你就!”


    “跟你說實話你還不信了?行了別廢話了,老中醫那兒待會兒再去看,先跟我們去給算盤鎮場子。”


    說著,他又拖著大本事往算盤那邊走,賽貂蟬也連忙跟上。


    算盤這邊,剛才徐岩放開了,他當時就想溜,然後又被張六斤和陳峰給架住。


    開玩笑,他們能讓算盤溜了?


    不說關心兄弟的終身大事,光是這個瓜,吃著也賊香好不好?


    。。。。。。


    因為照顧賽貂蟬,所以大家去工地棚區的時候走得慢了些。


    雖然徐岩一直強調沒事的,賽貂蟬那身體素質,都超過了八成的男人,至少徐岩掰手腕都掰不過她,能出啥事兒?


    不對,不是掰不過她,是根本掰不動她......


    真難想象賽貂蟬這近乎完美的女性身材,是怎麽擁有那麽大力氣的。


    關鍵大本事就是護小雞兒一樣護著。


    終於,走到了棚區,徐岩讓其他人遠遠等著,他帶著大算盤來到夥房門口,將正在幫忙燒火的郝二姐叫了出來。


    大算盤一看見郝二姐,眼睛都直了,然後又滿臉羞紅,低下了頭。


    他本來以為徐岩給他找的是一個長相一般,然後四肢粗壯的農婦,因為徐岩跟他說了對方是個寡婦。


    沒想到是這麽個美人兒!


    郝二姐看見大算盤就知道什麽情況了,同樣紅了臉。


    不過她到底還是落落大方地笑道:“老弟,你給我介紹的,就是丁副司令啊?”


    大算盤詫異抬頭:“姑娘,你認識額?”


    郝二姐笑笑:“怎麽不認識呢,上次我們隔離期最後一天,您不是招呼我們當天吃了午飯再走嗎?”


    這時徐岩插話道:“你們聊,我就先撤了!”


    說著,他走向了大本事他們那邊。


    目送徐岩離去,大算盤回過頭,撓了撓腦門,不知道說啥,又不敢多看郝二姐,隻能東張西望。


    郝二姐看著大算盤這會兒老實的樣子,笑道:“丁副司令?”


    “啊?”大算盤定住亂晃的腦袋,憨笑道,“額叫丁福通,你叫額丁大算盤就行。”


    “我叫郝金蘭,我叫你算盤哥吧,咱就這麽站著?”郝二姐還是笑盈盈的,接著又說道,“成不成的,咱總得聊幾句吧,總不能白白辜負了徐政委的一番心意不是?”


    “是是是!”大算盤連連點頭,不過依舊打不出個屁來。


    郝二姐倒是對算盤很滿意,雖然長得沒有她徐老弟那麽俊,但總歸是個老實善良的男人,關鍵還是個大官兒,跟著他靠得住。


    於是郝二姐主動開口道:“我也就跟您實話說了,我今年二十六,成過一次親,丈夫前幾年上山采藥摔死了,我還帶著個七歲的女兒。


    您要不嫌棄我是個寡婦,那咱倆就處。


    可有一樣,咱倆要是能成,我女兒,還有公公婆婆也得接來,就算不能住一個家裏,也得住得近些,方便照顧。


    因為我在我那死去的男人墳前發過誓,要把女兒撫養長大,要給公婆養老送終。


    也因為這個,沒人願意娶我......”


    “額願意!”大算盤幾乎是脫口而出。


    他又不傻,聽著郝二姐的講述,就能知道這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女人,長得又這麽漂亮,這樣的良配,他以前是想都不敢想。


    。。。。。。


    另一頭,徐岩等人遠遠地看著。


    見大算盤和郝二姐有說有笑的,他們也感覺這事有門兒。


    大本事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轉頭看向徐岩,誇讚道:“秀才,這事兒哥得表揚你,幹得漂亮!”


    徐岩朝他抖了下眉毛,然後說道:“這就叫雙喜臨門啊,嫂子有了身孕,算盤的事兒也有了著落......”


    “三喜!”張六斤插話道,然後掏出兜裏的陳峰的黨員證,“三喜臨門,老陳的觀察期到了,黨員證今天剛下來!”


    “嘿?”大本事一把接過小紅本兒,打開一看,果然是陳峰的信息。


    徐岩果斷拆台:“這算什麽大喜事兒,水到渠成的,時間早晚罷了。”


    大本事無語抬頭:“不會聊天兒你就一邊兒涼快去。”


    陳峰倒是沒在意,笑道:“比起你們,我這確實不算什麽驚喜。”


    說著,他又想到什麽,提議道:“現在貂蟬妹子有了身孕,算盤那邊應該也能成,要不挑個日子給你們兩對一起辦個婚禮?”


    “嗯,靠譜,還省了花銷!”大本事點頭表示讚同,說著又笑問道,“那你跟小北平呢?要不也一起?”


    陳峰擺了下手:“我們暫時辦不了,小崔跟我聊過,她說她雖然跟她爹不對付,但是成親的時候還是希望她爹能來,我不想她留遺憾。”


    一聽陳峰說起這個,徐岩便也想起了小北平她爹,崔小辮兒。


    那貨可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陳峰怕是對付不了哦。


    不過現在有一支隊幾千戰士給陳峰站台,崔小辮應該會好好掂量掂量。


    正思索間,餘光瞥見一個人正在朝這邊走來。


    一抬頭,就見大算盤咧著嘴,露出大門牙,腳步輕快地朝著這邊跑來。


    等他走近了,徐岩看他那骨頭都輕了二兩的德行,不禁笑罵道:“瞧你那揍性,剛才讓你來還得死拖活拽的,怎麽這會兒看你巴不得蹦起來呢?”


    算盤的嘴角根本壓製不住,笑著驕傲道:“你管額?”


    徐岩嗤笑:“我要是不管你,你指不定光棍到什麽時候!哎你說我這一天天的,自己都還沒著落呢,盡操心你們幾個的事兒了!”


    “嗬嗬嗬嗬......”幾人都笑了起來。


    笑完後,算盤又將手搭到徐岩肩上:“秀才,謝咧!”


    徐岩笑著朝他胸口懟了一拳:“自家兄弟還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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