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說完,背著手站在那端架子,等了半天,也沒聽到範南南的拒絕或疑惑,不免有些不耐,微微側身瞥了她一眼。


    隻一眼就感覺呼吸不暢,慶帝捂著胸口,咬牙切齒道。


    “侯公公,把茶具收起來。”


    “是。”


    聞言,範南南抬頭看了慶帝一眼,掰茶具的手又快了幾分,侯公公的手速到底是慢了,隻搶回了半個茶壺和一桌碎片。


    沒了打發時間的玩具,範南南遺憾的放下手,在慶帝看不見的地方,伸出一根手指,開始摳桌底。


    明麵上,慶帝看她老實了,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道。


    “此去北齊,你需協助範閑行事,護他性命,隻要他能平安回來,欺君之罪,朕便不追究。”


    “嗬,說半天就是威脅別人心甘情願去和親唄,現在就咱倆,你裝屁嘞。”


    就沒見過這麽沒臉沒皮的皇帝,為了自己的好名聲,虛偽至極。


    慶帝所說的欺君之罪,肯定不單指裝病這一件事,又或者說,這不過是個隱藏五竹,逼她出手的借口。


    她會暴露不奇怪,就算是為了範閑這個私生皇子,慶帝對其周邊人的調查不會少,對她的成長經曆肯定也是了解的。


    那些明裏暗裏的人,範南南不是沒有察覺,隻是那會為了安穩的度個假,不想過早掉馬甲,所以並不在意,沒有去理會。


    如果一直留在儋州,以她擺爛的性子,慶帝不會對她有太多的關注,但她來這就是給無缺收拾爛攤子的,不出手不現實。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慶帝留在她身邊的眼線從未撤走,京都又是政治中心,間諜臥底遍地走,隻要她一有動作勢必會咬死她不放。


    就像當初去逛青樓,消息都不用隔夜,轉頭就能放在龍案上。


    雁過留痕,風過留聲,無懈可擊容易逼得人狗急跳牆,所以隻要不是機密要事,為了範家能安穩,送點把柄也無妨。


    隻是沒想到,慶帝對她的戒備會如此重,要不是係統並沒有檢測到新的重生者,她都要以為這狗皇帝能遮掩天機,跟她扮豬吃虎。


    範南南明顯是不想拐彎抹角,罵得粗俗易懂,慶帝想不聽懂都難,手裏空落落的,又想摔杯子了。


    這副不服憋著的欠揍模樣,實在是像極了那個人,這是慶帝對暗探口中範南南的第一印象,和上次見到的姿態相差甚遠。


    知道她是裝的,慶帝並不意外,甚至覺得習以為常,起初他對範南南的容忍還是很高的,畢竟能找到一個神似她的人不容易,放縱些也無妨。


    可到後麵,慶帝就不這麽想了,在範南南身上,他感受到了隻有那個人能給他帶來的危機感,甚至更加強烈。


    這種感覺,讓他想到了那些非人的手段,武器和知識,慶廟的秘密至今無法探索。


    那些得不到的,摸不著的,最終都變成了令他恐懼和害怕的源頭。


    所以在深思熟慮後,他決定在對方羽翼未滿時,將這份不可預見的危險扼殺在搖籃中。


    撇清南慶的關係,送去北齊便是第一步。


    陰謀算計在幽暗的眼底肆意窺視,慶帝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種種,柔和了語氣說道。


    “北齊局勢複雜,你哥哥的處境不會好,你暗中護著些。”


    “暗中?你的意思,我做好事還不能留名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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