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後喝著茶非常不開心。


    昨天晚上她特地跑去聽牆角,結果蹲了整整一夜,也沒有聽到她想要的聲音。


    “皇上還真是變了性子了。下了藥居然還能忍得住。”皇後麵色陰沉。


    先是忽然暴起殺了柳鳳姑,現在又拒絕生子,還坐懷不亂。


    出乎意料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生,盡管不願意承認,但皇後心中還是多了一絲慌亂。


    該怎麽辦呢?皇後心想。


    “皇後娘娘,奴婢有一個想法。”這時宮女春華忽然說道:“不知該講不該講。”


    “說吧。”皇後說道:“你打小就跟在我身邊,用不著那麽小心翼翼。”


    “是。”春華點點頭說道:“既然皇上不願生女,我們也沒法逼她,那麽幹脆就別讓她生了。對外聲稱她不行了,然後直接從宗族那邊過繼一個養女過來不就行了嗎?”


    皇後一愣,呆呆道:“過繼一個養女?不,不行。”


    她搖搖頭說道:“養女終究沒有親生女兒來得名正言順,現在朝堂裏還有一些是向著皇上的,到時候她們肯定會在暗中動一些手腳。不夠穩妥。”


    “那咱們怎麽辦?”


    皇後沉吟片刻,一揮手說道:“把藥量加倍!”


    之後又過了幾天。


    這幾天裏,楚路晚餐裏的藥量日日加倍,很快便從飯裏下藥變成了藥裏下飯。


    送來的妃子更是一日比一日多,屋裏都快躺不下了。


    楚路雖然在心裏吐槽個不停,但基本上還是安之若素,倒是皇後越來越坐不住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想個主意。不然她真以為自己比我強了!”皇後咬著指甲,惡狠狠地說道。


    她有心親自去找楚路,但上次的慘敗依然曆曆在目,再去十有八九還是自取其辱。


    “去找柳錦兒好了。對,去找她!”皇後眼睛一亮。


    她尋思自己這個妹妹古靈精怪花樣多,上次能鎮得住,這次肯定也能鎮得住。


    “走!去柳府。”皇後起身說。


    很快,皇後便起駕出宮,來到了柳府。


    到家之後,她按照禮數先去見了娘親們含噓問暖一番,再和一些比較親密的親戚打個招呼,然後才提到柳錦兒。


    然而見皇後提到柳錦兒,母親的臉色頓時微妙了起來。


    “她現在在自己房裏呢。”


    “在房裏?這都下午了。居然還老老實實待在房裏?這可不像她呀。”皇後說。


    “何止是今天下午。”小媽這時說道:“她已經把自己關在屋裏好幾天了。”


    皇後眉頭微皺:“她怎麽了?有人欺負她?”


    “我們也不知道啊。問她也不說。”小媽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們隻知道她是上次從宮裏回來就變這樣了。”


    皇後臉色微微一變,心中猛地升起一股不安。


    “我去看看!”皇後當即說道。


    來到柳錦兒閨房前,她直接推門而入。


    屋內柳錦兒聽到腳步聲和開門聲,下意識煩躁地大喊:“誰呀?!我不是說了別進來嗎?”


    “是我。”


    聽到皇後的聲音,柳錦兒頓時一驚,這才走了出來說道:“阿姐?”


    “你到底怎麽了?你上次去找皇上之後發生了什麽?”皇後開門見山地問。


    “那個,我、我……”柳錦兒一臉害怕。


    “不用怕,有阿姐給你撐腰,你如實道來就好!”


    柳錦兒這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點了點頭,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皇後聽得臉色發黑。


    她原以為是柳錦兒去欺負皇上,沒想到居然是反過來。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她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皇後怒不可遏。


    這段時間的憋屈不滿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


    “春華,我們走。”皇後憤怒地說道:“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要一個說法!”


    養心殿。


    楚路依然在優哉遊哉地曬著太陽。


    他的臉色紅潤了些許,顯然這段時間的修養效果非常明顯。


    “狗皇帝!你給我滾出來!”外麵傳來了皇後憤怒的吼聲。


    “終於來了嗎?”楚路不用想也能猜到皇後的目的,他站起來,指間夾著一根銀針,平靜地走了出去,小李子在他身後跟著。


    很快他們便和皇後見麵了。


    皇後看見楚路,立刻冷笑一聲,拔出尚方寶劍指著楚路說道:“狗皇帝!你好大的膽子!連我妹妹都敢折辱!”


    “比起連皇帝都敢折辱的你,朕這也算不了什麽。”楚路說道。


    “哼,行了。別在這賣弄你的口舌了。我這次來不是跟你唇槍舌戰的。”皇後冷冷說道:“你現在就給我乖乖前往柳府負荊請罪!”


    又是這一套嗎?真無聊。楚路心道。


    “那我要是不去呢?”他嘲諷道:“你是不是又要拿尚方寶劍威脅我?然後再演一波主仆情深。”


    “嗬。皇上,你以為我拿尚方寶劍是來對付你的嗎?”皇後臉色忽地一變,露出了一個無比陰毒的笑容,“我這是用來防身的。皇上你過去明明如此賢明,如今卻變得這般無恥下流。這肯定是平妃死後冤魂作祟,蒙蔽了皇上的心智。如果皇上你還是不肯認錯,那我就去將平妃的骨灰揚了!讓那簸箕妖不敢再亂來!”


    說完之後,皇後滿心得意。上次她就是用這套說辭逼徐麗娘喝下毒藥的,她相信自己這次一樣能得逞。


    她看向楚路,期待他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


    然而楚路無比平靜。


    “那就揚吧。”楚路說。


    “你說什麽?”皇後一愣。


    然後她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我可是要揚了平妃的骨灰啊!”


    “嗯。你揚吧。”楚路說道:“如果這都不夠的話,你也可以把賢妃、敏妃、靜妃……把這三宮六院的妃子全燒,骨灰全揚了。我絕不阻止。隻是……”


    楚路一步一步向皇後靠近,絲毫不懼怕她手裏的尚方寶劍。


    他站在皇後麵前說道:“你現在殺的每一個人,將來我都會要你十倍償還。”


    楚路話語平靜,但語氣中卻透著一股血腥味。


    皇後心底裏升起一股寒意,仿佛此刻在她麵前說話的不是那個皇上徐麗娘,而是某個動不動就滅人滿門的瘋子。


    皇後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退完,她立刻臉色一變,意識到不好,自己露怯了。


    整個人的氣勢也一下子降了下來。


    “既然怕了,那就滾吧。”楚路說道。


    皇後氣得臉色發紅,但她也知道繼續留下來,隻會更加丟人。因此她一聲不吭,轉頭就走。


    直到回到坤寧宮,她才開始發泄,大聲嘶吼著將宮裏的桌椅擺凳全部砸了個稀巴爛。


    “啊啊啊啊!徐麗娘!徐麗娘!”皇後歇斯底裏地大喊。


    把一旁的宮女都嚇得夠嗆,躲在角落裏不敢靠近。


    “哈喝哈喝。”砸了好一通之後,皇後才停了下來,喘著氣。


    “春華,過來。”皇後突然喚道。


    “是。”春華走了過來,一臉緊張。在經過那一番宣泄之後,皇後的神情平靜了,但眼神卻越發冰冷,仿佛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決定了,就照你之前說的辦。”


    “啊?什麽?”


    皇後看向她說道:“我要給皇上找一個養女!”


    ########


    兩天後的清晨,楚路突然被人叫醒,說要去上早朝。


    這讓楚路頓時警惕起來。


    就自己這和被廢差不多的情況,怎麽會被叫去上早朝?


    顯然是皇後在搞什麽把戲。


    徐麗娘:“奇怪,上輩子沒有過這種事情啊。她在搞什麽把戲?”


    楚路:“無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就好。”


    他起身,任由宮女換上黃袍,然後離開了養心殿。


    乾清門


    楚路坐在皇位上,俯瞰著底下的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不敢抬頭看楚路,但哪怕看不到表情,楚路也能感覺到在場的氣氛有點古怪。


    楚路在心裏說道:“這裏是不是不太對勁?你這邊早朝流程是什麽樣的?”


    徐麗娘說:“人到齊之後,先要行一拜三叩之禮,然後鴻臚寺官員上報入京謝恩、離京辭官的人數,接著是其他部門逐一上報情況……像今天這樣,誰也不說話,確實很奇怪。”


    這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在數位宮女的擁簇下,穿著華麗的皇後緩步走來。


    她一來,便立刻吸引了文武百官的眼神,後者紛紛開始磕頭行禮。


    楚路眼睛一眯,心裏尋思皇後這是示威來了?


    皇後抵達之後,來到專門的座位上,伸手說道:“眾愛卿平身。”


    待文武百官紛紛起身,乾清門重新安靜下來之後,皇後緩緩開口道:“今日,本宮有一件重事要和你們商量。”


    “此事事關重大,又與皇家私密相關,本不該拿到台麵上討論,但情況迫切,本宮也不得不特事特辦。”皇後緩緩說道:“本宮準備從宗族過繼一名女孩來填充太子之位。”


    楚路一愣。


    他腦海中的徐麗娘頓時大叫:“她要幹什麽?!”


    文武百官也不由嘩然。


    “皇後,此事萬萬不可!”一名老婦一臉震驚地站了出來。


    她是戶部侍郎,名叫趙崇禮,是當今朝廷中為數不多站在徐麗娘這邊的人,她大聲說道:“太子之位事關重大,怎麽能如此隨意?皇上年富力強,誕下子嗣是遲早的事情,哪裏用得著過繼?”


    “唉。”皇後歎息道:“若是皇上能夠誕下子嗣,本宮又何必出此下策呢?這本應是皇家密事,不該告於眾人知,但事到如今,本宮也沒辦法。皇上她……已經不行了!”


    趙侍郎一臉呆愣:“啊?”


    皇後繼續說道:“皇上她雖然年紀輕輕,但身體早已被掏空。每次行房都要費好大力氣準備,然後沒兩下就……沒兩下了。本宮也是因此才一直無所出。”


    說完,皇後還嚶嚶嚶地哭泣了起來。


    在場氣氛變得極為古怪。


    楚路腦海中,徐麗娘則開始瘋狂咆哮:“汙蔑,這都是汙蔑!胡說八道!我才沒被掏空!我超勇的!我一夜能七次!你這個毒婦胡說八道!”


    趙侍郎也反應過來,震驚之下,竟直接看向楚路問道:“皇上,這是真的嗎?”


    “假的。”楚路說。


    “趙侍郎別問了,這種難以啟齒的問題,又有誰會承認呢?”皇後則說道:“說到底,皇上坐擁三宮六妾,卻無一人懷孕,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胡扯!胡扯!”徐麗娘則在楚路腦中繼續咆哮,“我隻是想讓平妃生第一個孩子,所以才一直暗中控製而已!我哪裏不行,我太行了!”


    然而趙侍郎狐疑地看了看兩人,選擇了相信楚路。


    “不可能!縱然真有暗疾,那也應當先服藥調理。怎麽會這麽急匆匆地要過繼宗族旁支?我看是皇後你別有圖謀吧?”趙侍郎怒道:“你是想廢了皇上,另立幼主,好把持朝政吧!”


    “趙侍郎,你可不能胡言亂語。”皇後眼睛一眯。


    “好。皇後當初你是說皇上病重,才勉為其難代理朝政。如今我看皇上情況不錯,既然你沒有野心,那麽把朝政還給皇上如何?”趙侍郎說道。


    皇後臉色一冷,趙侍郎已然觸及到她的底線。


    “來人,趙侍郎犯病了。拖她下去休息!”皇後說。


    當即來了幾個士兵將趙侍郎架了出去。


    趙侍郎勃然大怒,大罵道:“毒婦!禍國殃民的毒婦!你不得好死!”


    趙侍郎的聲音漸漸遠去。


    皇後又環視其他人說道:“眾卿還有異議嗎?”


    這裏留下的基本上都是柳家的人,自然沒人開口。


    皇後露出得意的笑容,又看向楚路說道:“皇上,你有異議嗎?”


    楚路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底下的文武百官說道:“朕是不願意的,可有人願意幫朕一把?”


    底下一片寂靜。


    “原來如此。”楚路環視眾人,將她們的臉全部記在心裏,然後說道:“既然無人願意,那麽就聽皇後的吧。”


    皇後臉色越發得意,她站起來說道:“退朝!”


    回到養心殿


    這時候,徐麗娘也從憤怒中逐漸冷靜下來,開始憂心忡忡。


    “楚路,怎麽辦?沒想到皇後那個毒婦居然用這麽狠毒的手段!”徐麗娘說道:“要不……咱們還是服軟吧?配合一點生個孩子吧。這總比眼睜睜看著她過繼養子要強。”


    “不。”楚路搖頭。


    “楚路,別倔啊。你不是還要爭取時間嗎?”


    “已經不用爭取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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