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樓道,適逢一股風吹了過來,樓道內固有的空氣和外麵的空氣進行了交換,站在“岔路口”的小彤無處閃躲。一瞬間刺鼻的鐵鏽味兒充斥了整個呼吸道,她強忍著喉部的惡心,盡力壓製從胃裏湧起的一浪又一浪。


    感覺不甚美妙,但是思路還是清晰的,瞬間她意識到這個案子會很血腥,這麽大的氣味,死者應該不止一人。沒有屍體的腐敗氣味,鐵鏽味又這麽濃,死者應該剛死不久。


    而現在是早上8點,難不成死者一家人被殺於睡夢之中?想到這小彤自發地打了一個寒顫,企圖給自己更多的力量和勇氣。


    零星的血滴散落在走廊,很可能是凶手逃走時留下的,隻可惜已經部分被不同程度地破壞掉了,也許是在發現屍體前,路人走路沒留意踩上的,也許是保安人離開時驚慌失措慌不擇路,不知這些血點有多麽重要。


    好在血滴不集中,從一進樓道開始越上一層血滴越密,數量足夠技術部門采樣取證之用。


    即使在進入現場前小彤已經做好了準備,而且之前也遇到過不同程度的血案,並且克服了視覺和味覺雙重衝擊帶來的不適感。在戴好鞋套和手套一進門的那一刻,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說不出話。


    蔡隊留意到進門的小彤,問其要不要先回隊休息,畢竟這麽震驚的現場,她還是從警後第一次見,以前都還隻是在警校時上課拿出的幻燈片裏介紹的。


    小彤第一時間回絕掉了,對於重案隊員來說殺人現場就是考場,還沒開考怎麽繳械投降呢。何況雖場麵甚是慘烈,但自己並未頭次見血,可以克服適應。


    待稍微舒緩了視覺衝擊帶來的不適,小彤仔細地環視著案發現場。


    一進門就有一個中年男子橫在門口,俯身向下,白色的睡衣已被鮮血染成紅色。


    據男子不遠,衛生間的門口坐著一個年紀相仿的女人,腹部中刀,雙手意圖捂住傷口以致手上也染滿鮮血,最後以坐姿痛苦地倚在衛生間門口的牆壁上。


    第三個死者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兒,同樣是趴在臥室的地板上,鮮血更是從床上一直蔓延到地板上。看樣子是在床上中刀後,爬到了地上,企圖離開獲救,可惜沒爬到門口,就死了,鮮血也拖拽了一地。


    蔡隊在查案的間隙抽空詢問小彤身體是否吃得消,


    “放心吧蔡隊,我能行,可是你沒覺得這房間裏有什麽不對嗎?”


    蔡隊四處看看,並未急著答複,“莫非你心裏有什麽決斷,不妨說來聽聽。”


    “蔡隊想必一進到臥室就能看見這牆上貼的嬰兒照片,以及桌上的奶瓶奶粉桶,還有角落的尿不濕。”


    “不錯,這家裏應該有一個剛滿月不久的孩子,可是嬰兒床卻空空如也,未見嬰兒。”


    蔡隊定睛走向死去的男孩,“小彤,你看門口在這邊,他若企圖逃走不應該背道而馳吖。”


    “蔡隊說的不錯,男孩爬的方向不是臥室門,難道他不是想逃走?足以見得還有比逃走更重要的事,可是這個方向,什麽也沒有吖,並沒有放手機的地方。”


    蔡隊忽然發覺,男孩爬行方向的前麵正是一個兩米長的雙開櫃門,難不成嬰兒被藏於櫃中?


    速前從之,拉開櫃門一看果然有一白胖嬰兒安靜的躺在櫃子裏,沉沉地睡著,兩人見此景無不大喜,沒想到家人的庇護加上天生睡覺安穩,不受外界驚擾,孩子竟神奇的保住了。


    “趙軍,快來!”


    聽聞蔡隊傳喚,趙軍不敢耽擱。


    “蔡隊,這是?”見到忽然間多出的孩子,而且正甜甜地睡著,加上半開的櫃門,趙軍也不難猜出一二。


    “馬上把孩子安全地送到隊裏,報告吳局,讓他最好找到有母乳的家庭,孩子一旦醒了必將要吃奶,耽擱不得。”


    “隊長放心,這孩子也夠可憐的,家人都死了,我一定護送他回局裏。”


    蔡隊恐路上孩子驚醒,趙軍一人應付不來,特意從痕檢室的同事裏借用了一個女同事以免路上多有不便。二人臨走時不忘將奶瓶接滿熱水再帶些許奶粉,一旦路上孩子睡醒也不至於餓著趕路。


    將孩子的事安頓好以後,蔡隊接著在現場查找與案子有關的蛛絲馬跡。


    這時王進查得死者身份,前來和蔡隊稟報。


    “男死者是紅通集團的銷售經理叫鄭胃,女死者是其妻子在市電信局上班,是機關的會計。”


    “哦?條件不錯,兩人工作都很好,從家庭條件也見得一二,雖然房子舊了點兒,但是地點不錯,去哪都方便,適合四口之家。”蔡隊聽王進介紹死者家庭情況,不禁發表點感慨,隻是可惜這麽年輕就被人謀殺至死。


    “四口之家?”王進之前去社區打聽死者情況,未曾知道有嬰兒躲過一劫之說,而現場分明隻有三具屍體,王進一時不知蔡隊所言為何。


    “他們是四口之家,死去的男孩兒是哥哥,臨死前將在繈褓中的弟弟藏匿在對麵的衣櫃裏,我們發現他時,還在睡夢之中。此時我已經叫趙軍帶回隊裏了。”


    聽聞僥幸得以活過一個小孩兒,王進也是替死者家開心,畢竟鄭家活了個男孩兒,按古代話說,也算可以延續香火,死者在天之靈也可以得到慰藉。


    痕檢采完樣撤回隊裏後,就剩法醫組還在忙。


    怕影響對方初檢,蔡隊悄悄走上前,想先行探得大致的死亡時間。


    “蔡隊,不用躡手躡腳的,我已經檢測完了。實在是太慘了,工作這麽久,滅門案也遇見過兩次,但是還是不忍直視這些屍體。”


    花小雨眼中帶淚,起身摘掉手套小彤還是第一次看見法醫的手套上全是血。


    “是吖,別說你了,我們幾個男的看了都為之悲慟。也許是老天爺也看不過去,暗中保護了小兒子,讓他得以活命。”


    “倘若這麽小的孩子也招人毒手,那可真是慘絕人寰啊!”


    “看這血的顏色鮮豔,氣味也濃重,是否死亡時間並不太久?”


    “蔡隊不必謙虛,死亡時間距現在的確隻有4個小時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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