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幾點進到房間的?”


    “周三上午11點多吧,不到12點。”


    “什麽?大白天你說房裏黑黑的,沒看清?”王進不確定這個阿姨是不是又開始演戲了,她那張嘴可不隻一次撒謊了。


    不過秦靜家把西山,中午太陽還沒轉到窗子上,而且客廳又是個暗廳,若是晚上的窗簾沒拉開的話,屋裏黑黑的倒也說得過去。


    “我真沒看清,我一進屋以為她在房裏睡覺啥的,我就一邊盯著臥室一邊往廳裏走,我總去她家,知道秦靜愛把東西放在茶幾的抽屜裏。眼睛自顧不及,再加上房裏黑,我就絆她身上了。”


    阿姨談及案子的驚恐表情倒是比報案時真多了,看來這次沒說謊。


    “然後呢?”


    “當時我特別害怕,在確認她已經死亡時,我隻想快點兒找到彩票離開。”


    “可是報案時,我們發現屍體是在臥室床上的。你挪了屍體?”


    “對,我發現屍體的位置正好在沙發和茶幾之間,剛好擋住了茶幾上的兩個抽屜,導致抽屜打不開,所以我就想把屍體挪出來,騰出空間找那張彩票。”


    找彩票隻是把屍體挪到沙發外麵就好,沒有必要把屍體從客廳那麽遠挪到臥室床上去,大力很想知道阿姨是怎麽想的。


    “可是最後屍體是在臥室床上發現的,如果單單是想找彩票,空出位置能打開抽屜就好了,沒必要費那麽大的勁,把屍體挪到床上去吧。還是說事情還有隱情?”


    阿姨見兩人又把矛頭指向了自己,眼裏帶著疑惑,連忙著急解釋:“我真不是凶手,我就周三那天早上3點多,隱約聽見樓上秦靜她們家有關門的聲音,隔著窗戶我就看見是林生下樓了。


    我還挺納悶兒,以前他釣魚我也知道都是一天一宿,第二天過了中午才回來。不知道這次怎麽大早晨天沒亮就回家了。不成想秦靜竟然死了。”阿姨一邊說一邊喘著粗氣,明顯露出後怕的神情。


    “什麽?你說周三一早你看見死者後老伴兒林生了?”沒想到從阿姨口中還能了解的新的線索,若是能無意中推動案情發展,那可真是意外之喜。


    “我沒有看見正臉,他下樓時我從樓上看了一眼背影,不過加上我聽見樓上的關門聲,死者不是已經死了嘛,所以我看見的應該就是他。”


    “那你覺得他大早上回來能幹什麽呢?”


    “我想不出他幹什麽,本來他回來在我看來就已經很意外了。”


    兩人當然知道林生回來幹什麽,如果阿姨看到的和說的都是真的,他隱瞞自己回家的信息,對警方在關鍵問題上撒謊,那麽隻有一個可能就是他確定死者死亡,然後毀滅罪證。


    胰島素提前做了手腳,驚慌之下並沒有擦去注射器上的指紋,於是在死者死後匆忙回到現場毀屍滅跡。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但問題的關鍵是,最後使用注射器的是死者自己,但是警方並未在其上找到任何人的指紋,這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通的。即便完美的設計逃避案發時間,巧妙的利用死者使用胰島素的條件,想利用意外死亡蒙混過關,殊不知他在擦掉自己罪證的同時也將他殺的證據擺在警方麵前。這大概就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吧,犯了罪就要接受懲罰,想心存僥幸逃避現實是不可能的。


    現在有兩個人在案發後進入死者家裏是一定的,隻是他們分別都幹了什麽,誰擦掉了注射器上的指紋,誰先移動了頭顱,誰又將屍體移動到床上,這些細節要進一步確定好。才能還原案件真相,以及事後的定罪。


    擦掉注射器上指紋的很可能是凶手,要判死罪,而單純挪動屍體不構成犯罪,兩者下場天差萬別。


    “接著說,為什麽把屍體挪出沙發和茶幾中間的空檔後又選擇繼續挪到臥室?”


    “我將屍體挪出一些後,就到抽屜裏找彩票,終於被我找到了。


    本想著一走了之的,但後來一想不行。這屍體在地當間,就這麽死了警察很有可能會介入調查,那麽我不但有可能說不清楚,這彩票的事也會受牽連被揪出來。


    我發現屍體表麵並沒有外傷,於是我就想著把她拽到臥室床上,再把床單撫平,將屍體擺放好,造成一種睡眠中自然死去的假象。達到警方不會檢查客廳的目的。”


    “你是怎麽挪動屍體的?有沒有碰死者的頭?”


    “我沒敢碰頭,所以一直都是拖著她的兩隻肩膀往後拽的。”


    王進和大力同時歎了口氣,似乎是在想為什麽總是有這麽多人和警方鬥智鬥勇,這無疑給破案帶來了重大的幹擾。


    阿姨家陽台鞋底的土經過驗證和案發現場門口的半個鞋印的成分一樣,做同一認定。阿姨本身就承認去過現場,所以這個檢驗事實上意義不大。


    按阿姨的說法,無論是時間還是挪動方式都和花小雨的推測不謀而合,那麽剩下的林生很可能就是在注射器上做手腳,又在淩晨3點鍾回來擦掉指紋,又不知為何搬過死者頭顱的人。


    但是指紋既然擦掉就沒法證明了,搬過頭顱這似乎也沒辦法證明,那要怎麽樣證明林生是謀害秦靜的凶手呢?什麽人會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承認罪行呢?


    趙軍和小彤回到隊裏,王進和大力這邊也把手頭的情況向上反映,問題到蔡隊這裏得到了匯總。一方麵是懷著孕有作案動機卻沒有作案時間的王雙,一方麵是深夜回來擦拭指紋的林生,若說起作案動機兩人其實都是有殺害死者的可能。長期被死者壓製得喘不過氣的二人會不會在除掉死者這件事情上達成共識呢?


    經調查兩人的通訊記錄,在周一也就是王雙被打離家後的下午和周二半夜10點多,王雙分別給林生去了電話,這兩個時間點不得不讓人懷疑兩人的通話目的。


    招待所也來電話說,在王雙的飲食垃圾中沒有見到什麽麻辣燙之類的垃圾食品,反而是很清淡的粥吖,雞蛋皮之類的東西。林生一牆之隔,不可能不知道此事,蔡隊越來越懷疑這是兩人合謀商量好的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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