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在南境的宅子是一座舊的泥土房。


    坐落在南境城區的邊緣地帶,出門口就是一座大山。旁邊還有一處竹林。


    有小溪流淌,風景非常美。


    隻是離城區太遠,好在有李凡他們,幫忙開墾出一塊菜園子。


    林春兒沒等進院,就看到院外麵被柵欄圈起的菜園子。裏麵的蔬菜長得很是喜人。


    進到了院子裏,她那五指不沾陽春水的母親,紮著圍裙,在外麵搭建的土灶上忙碌著。


    蔣母一瞧見他們,連忙用圍裙擦擦手,順腳往灶台裏踢了一腳柴火。


    笑臉相迎的說,“你們可回來了,廖楚快帶他們進屋,茶我都泡好了,還有昨天摘的芭蕉,這會兒吃剛好合適,給他們嚐嚐。”


    眾人依依向蔣母問好,當介紹到蕭恒時,蔣母顯得尤為激動。


    “謝三王爺當初在皇上麵前力保我們蔣家,若是沒有王爺,隻怕我們一家要遭受滅頂之災。”


    蕭恒擺擺手,輕聲的說,“伯母客氣了,是我應該做的。待時機合適,我再與父皇提議重審伯父一案,相信總有一天會翻案,洗清罪名重回清白的。。”


    蕭恒與蔣母簡短幾句,林春兒早已默默的流著眼淚。


    蕭恒用餘光看到她的樣子,知道她這是見到親娘激動和心疼。


    也心疼的牽起她的手,捏了捏小手,給予她安慰。


    林春兒隱在蕭恒的身後,看著自己的娘親,記憶裏她肌膚盛雪,秀發如墨緞。


    可是現在,她已經生出了幾許白發,在陽光的照射下,那些白發折射出一些光芒。


    她的肌膚變的有些黑了粗糙了,在圍裙上擦拭的雙手,也有些皸裂,指甲裏藏了些泥土。


    林春兒克製住自己內心的心疼,可是眼淚卻無論如何也控製不了,撲簌簌的掉落。


    許是母女連心吧,蔣母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嬌小的身影,似是有些害羞的躲在了蕭恒的身後。


    見蕭恒與她手牽著手,想起了李凡他們閑聊的時候說,蕭恒訂親了。


    眼前這個女孩子應該是未來的三王妃,林春兒了。


    蔣母淺笑和藹的問道, “這位想必就是咱們未來的三王妃,林小姐吧。”


    林春兒看似不經意的用袖口半遮住臉,裝作害羞的樣子,其實是用袖子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待她抬起頭時,已然換上了一臉的嬌俏可人的笑容,說,“伯母好。”


    蔣母隻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雙眸有神綻放異彩,周身的氣質,竟然與自己的女兒有些相似。


    一時間頓生好感。


    林春兒把苗阿珂拉到麵前,也介紹給蔣母。


    “苗阿珂?我怎的這麽耳熟。”


    蔣母想了想,看苗阿珂穿著,拍了下腦門,“我這記性,你可是南疆的苗阿珂?”


    苗阿珂沒想到蔣母還知道她,十分開心的說,“是啊,伯母。您知道我?”


    “那我肯定是知道的,潤秋去過苗疆,我知道她這幾年,年年都會讓人給你郵寄東西。記得有次我問她給誰郵寄這麽多東西,她說是好朋友。此後我就再也沒過問過,如今見著你,才想起來。可惜,你這次來,與潤秋見不上麵了。”


    說到這,眾人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在蔣母麵前,最不敢提的就是蔣潤秋。


    廖楚一看大家有些嚴肅,便吆喝著,“快快,咱們進屋吧。你們也累了好幾天,今天到了伯母這,都不要客氣。”


    蕭恒對林春兒說,“剛到南境,我要趕去行宮,那裏有人在等我。你想跟我住行宮,還是..”


    不等他問完,林春兒就說,“我住這!”


    蕭恒笑笑摸了下她的腦袋瓜,“好,那我忙完再來看看你們。”


    說完,帶著金峰朝著小院門外走去。


    蔣母見他們要離開,忙挽留說,“吃了飯再走也不遲啊。”


    蕭恒笑著說不了,還有事要忙。


    便乘著馬車離開了。


    蔣母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有些不解,“這三王爺跟我們家潤秋最是不合了,沒想到現在他還能不計前嫌的來幫我們。”


    林春兒這時上前,想要幫著她做些什麽。


    蔣母見她穿的利索幹淨,說什麽也不讓她沾手。


    從屋裏拿出個小板凳給她坐下,“林小姐,我看你特別有眼緣,總覺得你跟我家潤秋像極了。你啊,也不用想著我幫幹活,就坐在這陪我聊聊天。”


    林春兒依言坐下,靜靜的看著蔣母。


    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讓剛剛還悲傷的心情變得莫名的安寧。


    這一刻,她竟然想著跟娘就算一輩子住這間泥土房,也未嚐不可。


    想到這,她掃視四周,“怎麽隻有您一個人在啊?”


    自打進了這院子,隻看到蔣母一個人忙碌,卻看不到蔣家的其他下人。


    蔣母歎氣,這時季珞走了出來,說,“伯母他們剛到南境,除了伯母以外,下人們都被拉去幹苦力了。男的去石礦幹苦力,女的則去養蠶、染布。要不是有廖楚在這護著,就連伯母也得被拉去幹活。”


    “怎麽能這樣?”


    “被皇家流放的還能怎麽樣?從京城到這來的,都是罪人。說句不好聽的,誰都可以任意指使。山高皇帝遠,在這裏你才能感受到什麽是壓榨。”


    季珞說完,蔣母這邊的菜也出鍋了。


    林春兒忙上前幫端盤子,手有些顫抖,極力克製著內心的自責。


    她不知道這裏的情況竟然是這樣的惡劣。


    原以為蔣家人在這邊能夠很好的安頓下來,都怪她來的太晚,若是早來,蔣家人就不會這麽辛苦。


    端著滿滿一盤肉炒筍尖,來到堂屋的餐桌前。


    桌上還擺著李凡從早市上買回來的燒雞烤鵝,還有清蒸鱸魚外加一盆絲瓜湯。


    簡陋的房子裏,幾個人坐在一起其樂融融的吃著喝著,聊著。


    看著幾個姑娘愁眉不展的,忙笑罵道:“行了,我都不傷心,你們還在這苦著臉。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高高興興的吃一頓。”


    滿滿的一桌菜,一屋子的人,聊的聊,說的說。


    大家都是撿開心的事兒說,誰也沒有再提關於京城的任何事。


    蔣母看著幾個年輕人左一句右一句說的熱鬧,時不時的抹一把眼淚。


    眼裏滿是幻想,想著若是自己的閨女此時要是在,該有多好啊。


    林春兒也時不時的看著蔣母,有些話憋著有些難受。


    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就在大家吃到尾聲,飯局將散之時,門外響起了一陣窸窣。


    大家瞬間警覺起來。


    廖楚動作像靈猴一樣,翻著跟鬥快速的隱身在了院牆的陰影處。


    林春兒和苗阿珂把蔣母護在身後。


    林春兒若有所思,剛來到南境,韋家不可能這麽快明目張膽的下手吧。


    若是想要下手,早在蘇州怡紅院就會動手了。


    突然,廖楚慘叫一聲。


    “蛇,好多的蛇,我最怕蛇了。凡哥,救我。”


    李凡抽出寶劍飛身來至廖楚身前,朝外麵一望,隻一眼就驚呆了。


    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蛇。


    苗阿珂聽聞,興奮的跑過來,“這麽多蛇,抓幾條猛的煉蛇蠱。”


    “什麽?蛇蠱?太惡心了吧。”


    苗阿珂瞪了一眼廖楚,“怎麽一個大男人膽子這麽小,怪不得金峰不喜歡你。看你這樣子。”


    廖楚一愣,“什麽金峰不喜歡我,你說清楚啊?我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還有不喜歡我的?我看你小小年紀,怎麽還撒謊呢。”


    苗阿珂肩膀一抖,故作嫌棄的“咦”了一聲,不再搭理廖楚,飛身入蛇群。


    不可思議的是,那些蛇對她好像極為恐懼,都是繞著她爬行。


    李凡等人不明所以,想要上前幫忙,被林春兒製止,“阿珂是苗疆神女,神女身上百無禁忌,這些蛇怕她。”


    苗阿珂觀察著蛇,“氣味,一定是院子裏有什麽東西吸引著它們。”


    她挑揀著幾條看著十分強壯的蛇,放在裏麵。


    綁好袋口,又扔回了院子裏。


    身後的蛇,還在源源不斷的朝著院子爬去。


    林春兒喊道,“快,我們上房頂。這裏的蛇太多,就算殺我們也是殺不完的。”


    眾人一聽,攜蔣母一齊跳上房頂。


    站在高處,看著密密麻麻的蛇,讓人頭皮發麻。


    蔣母渾身打著哆嗦,“這是怎麽回事?”


    誰也沒有回答,林春兒摟著她的肩膀一下一下拍著,安撫她。


    心裏想著,“不行,要找到到底是什麽東西再召喚它們。”


    她上下打量起這個院子,牆裏牆外很幹淨,沒有被撒藥的痕跡。


    堂屋和廚房也正常,簡單的廚具和桌椅,再無其他。


    臥室,簡單的床鋪,床下也無異常。


    柴房?她吸吸鼻子,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腥味。


    是血腥味,還有土腥味。


    “珞兒姐,你幫我照看好伯母,我去那邊看一下。”


    她走到柴房的頂部,隱隱約約聽見嘶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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