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燕夙聞言眸色大睜,用力抓著胡軍醫的手:“如此天寒地凍,你們讓她從京城趕來,還動用了先帝聖旨,你們……咳咳……”


    一著急,燕夙竟然咳嗽起來。


    胡軍醫忍著手腕劇痛道:“王爺,您如今傷口還沒好全,那


    箭頭雖然無毒,可全是倒鉤,您傷口半月都還沒愈合,您這一用力,容易崩裂傷口。”


    說著話,燕夙心口的白布條上,已經滲出了鮮紅的血跡。


    而燕夙也再次昏迷了過去。


    胡軍醫顧不上,趕忙驚呼:“王爺傷口崩裂了,快送藥進來,重新給王爺包紮傷口。”


    等燕夙再次恢複意識,已經是三日之後。


    雖沒有睜開眼睛,可已經能聽到身邊人說話,被喂藥的時候也配合。


    也有了思考的能力。


    他這次受傷太蹊蹺了,分明已經戰勝,確定安國軍中沒了活著的人,他是返回軍營的時候,被暗箭傷到的。


    而那箭飛來的方向,分明不是安國軍的方向,燕夙心裏已經有了決斷。


    怕是,有人容不下他了。


    他這次能命大活下來,全靠顧昭昭。


    他將顧昭昭那一枚玉佩放在了心口位置,本是怕弄丟了,也是想與她貼的更近一些。


    卻不曾想,因此救下了自己的性命,飛來的箭刺穿了他胸口的盔甲,卻被玉佩擋了一下,以至於偏了一些位置,也讓箭入身時,隻進入幾寸,而沒有刺穿他整個胸膛。


    隻可惜,玉佩卻碎了,也不知如何跟顧昭昭交代。


    思緒從玉佩又轉到了玉佩的主人身上。


    顧昭昭要來了,他既興奮馬上要見到她,又覺得恐懼。


    他如今處境如此危險,若她來了,萬一連累她一起殞命怎麽辦?


    隻可惜,燕夙此刻想的再多,都說不出話來,聖旨也已經到了京城,說不定顧昭昭已經啟程。


    他便在再想更改,也來不及了。


    剛想完,燕夙就因藥中的藥性,又漸漸昏睡了過去。


    顧昭昭便在燕夙時而昏迷時而清醒的狀態下,一路趕往燕北,馬兒已經跑死了好幾匹,都是在驛站換馬。


    隻有白雲飛雪一直堅持。


    隻是也沒了一開始的活躍,顯得很是疲累。


    再次遇到一間驛站時,顧昭昭到底是心疼馬兒,對身後侍衛道:“今夜,我們便在這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那些侍衛並不反駁。


    他們並不催促顧昭昭趕路,顧昭昭要休息便休息,顧昭昭若趕路,他們也跟得上。


    顧昭昭都覺得渾身疲累,可這些人卻像是木頭人,仿佛不知道一般。


    進了驛站,青黛要了好幾間房,付了銀子後,又要了熱水,讓小二送到客房去。


    “郡主,我先扶你上去休息吧。”青黛過來道。


    顧昭昭頷首,交代:“你也好好休息一會兒,再讓店小二給白雲飛雪多喂點好吃的,它累壞了。”


    “小姐放心,一會兒我借用廚房,給白雲飛雪吃些養身體的藥。”


    顧昭昭應下:“也好。”


    而後便上了樓。


    她和護衛們剛走,一行人便也進入了驛站。


    為首一人是個男子,麵容清秀俊逸,看著剛二十出頭的樣子,進來後,好奇問:“那匹白色的馬兒是誰的,好生漂亮。”


    店小二便笑著說:“是剛剛一位女貴客的,看穿著打扮像是京城來了,剛住進小店。”


    “女貴客,這馬上要年關了,女貴客竟然會出現在這靠近燕北之地。”俊逸男人疑惑。


    身邊的屬下便道:“公子,可要我去打探一番,您若喜歡那馬,我們買過來便是。”


    “那可是汗血寶馬,我們身上帶的金銀可買不起。”俊逸男人說了一句後又道:“這次我們是辦正事的,不要節外生枝,在這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天不亮就走,務必要將人從景國京城帶走。”


    “是。”屬下領命。


    俊逸男子感慨:“能預知未來之人啊,不知可否能預知我安國的未來。”


    一夜靜悄悄過去。


    翌日,天還沒亮,卻因白雪映襯的黑夜也亮如白晝,顧昭昭忽而聽到馬廄中,傳來白雲飛雪的嘶鳴。


    一下驚醒過來。


    白雲飛雪的嘶鳴與普通馬兒不同,更嘹亮一些,普通人無法分辨,但顧昭昭能聽出來。


    她一驚之下,快速披上狐裘,走到窗邊打開了一條縫,這個位置正好能看見馬廄。


    結果一低頭,卻見一個穿著褐色棕熊皮的男子,正站在白雲飛雪麵前。


    不知是否聽到了動靜,忽而那男子回過頭來,跟顧昭昭隔窗對上了視線。


    雙方都是一驚。


    顧昭昭卻覺得麵前男子麵容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裏見過,可一時竟然想不起來。


    “閣下為何盯著我的馬兒。”


    “原來是姑娘的馬,失禮了。”俊逸男子道:“我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馬兒,忍不住蹙足欣賞了片刻,還請姑娘見諒。”


    顧昭昭回道:“你嚇到它了。”


    “是我不對,我這便離開。”俊逸男子答應一聲,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看著顧昭昭道:“姑娘可是要前往燕北。”


    顧昭昭聞言一擰眉道:“這與你何幹。”


    “是在下失禮了。”俊逸男子道:“隻是不湊巧,我剛從燕北過來,那邊前兩日雪崩,阻斷了去路,姑娘怕是去不了了。”


    雪崩阻路?


    顧昭昭心中焦急,麵上卻沒顯露,而是道:“多謝告知此事。”


    “這消息便當是我冒犯了姑娘……的馬兒的賠禮。”


    “無妨。”


    顧昭昭卻已經沒了心思再繼續說下去,直接關上了窗戶。


    青黛聽到動靜已經睜開了眼睛,主仆二人睡在同一個屋內。


    “郡主,怎麽了?”


    顧昭昭道:“我剛得知了一個消息,去燕北的路被雪崩阻住了,你快去叫一個侍衛先去查探一下。”


    “是。”青黛聽後也應了一聲,趕緊起身去叫人。


    而此刻窗下,馬廄旁,俊逸男子的屬下來到麵前說:“公子,馬和幹糧都安排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那俊逸公子卻忽而道:“留下一個人,打聽打聽住在這的姑娘到底是誰,要去往何處,等我辦完正事回來,就要知道。”


    屬下一愣:“公子不是說不必節外生枝嗎?”


    “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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