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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顯手中長劍一陣輕顫,劍影重重,分分合合,如同一川匹練灑落,蔚為壯觀。就聽梁偷兒一愣,輕聲咦道:“這把劍是――”


    隨風聽梁偷兒這麽一說,才注意到周顯手中所握的長劍很是不凡。剛才那樣絢爛多姿的效果其實均是長劍本身靈異,並非是因為周顯的劍法精妙。離日上人撚著胡須,略一沉吟,“劍影更迭如若奔流,劍身如水般璀璨,不愧是傳說中的名劍。”


    聽離日上人這麽一番話,梁偷兒神色一動,已然確定了此劍的身份,笑道:“確實當得起這承影之名,隻可惜用在這周顯的手上卻有些明珠暗投了。”


    “這把劍竟是上古名劍承影?”隨風雖不動聲色,可是心中卻狠狠吃了一驚。相傳這承影劍也是歐冶子所鑄,和他手中的純鈞劍可謂是同源。隻是不知為何,這兩劍在此相遇卻沒有發生任何異樣來,純鈞劍還是一片死寂,連顫都沒有顫一下。


    如此說來這承影劍要弱於純鈞劍許多了?想想也有道理,這純鈞劍畢竟是歐冶子絕筆之作,相傳更有天神相助,山嶽斷流等等異象,自然絕非凡品。


    正當他們討論周顯手中寶劍來曆的時候,擂台上他與那拓跋散人已經鬥在了一處。這拓跋散人所使的兵器與中原所用大不相同,手中持著的卻是一杆鐵杵。敦實厚重,粗略估計一番怕是不下百斤。他似乎是知道周顯手中承影劍的厲害,一杆鐵杵使得密不透風,卻絕不與周顯手中長劍硬碰,每每劍影襲來,他便以身法騰挪,閃至一邊。


    隨風隻他們鬥了幾招眉頭便微微有些皺了起來,倒不是這個拓跋散人有多麽厲害,也不是他使的武功多麽神異,而是恰恰相反,這個拓跋散人太過平常了。


    從其施展出的武功上來看,也不過是個後天巔峰的水平。其與金三刀相比也不過就伯仲之間,絕不像有實力一招置其於死地的樣子,而且他所使用的身法也很是一般。與他剛才從半空中騰挪而下的身姿簡直判若兩人!這一點殊為奇怪,任隨風怎麽想也是毫無頭緒。


    離日上人隻看了兩眼,便微闔雙目調息去了。突然眼神一動,看到隨風一臉迷惑的樣子,微微轉過了頭來輕聲道:“看那個西域人的樣子,應該是剛才用了什麽短時間內使實力猛增的秘法,不然以其實力縱使能勝了金三刀也絕不會如此輕鬆。”說完這些,便又將頭轉了回去。


    隨風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剛才一瞬之間此人竟有如此實力,他剛才一腳踏死金三刀所爆發出來的氣勢將隨風都嚇了一跳,還以為竟是一個先天高手。


    既然明白了這點,那麽周顯與他的對決便也沒什麽懸念了。他環顧下四周,那些前輩高人一個一個麵色都很是輕鬆,完全沒有絲毫擔心之色。在他們眼中,這個突然闖入的西域人早已是必敗無疑了。


    “既然這裏有這麽多先天高手在此,那這個西域人又怎麽如此不開眼闖進來呢?他難道還有辦法逃脫嗎?”就在所有人的都以為周顯穩操勝券的時候,隨風腦子裏卻閃過了這樣一個問題。連他自己都被這突然而來的疑問給驚了一驚,卻想越是覺得這其中有些貓膩。若真的是因為忠於西域而敵視中原的統治,想要破壞此次英雄大會,又怎麽會隻來一人?若是不止一人,那其他人在哪?他們是怎樣避過重重險阻來到洛陽的?


    隨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決定還是以靈覺來一探究竟。剛才靈覺在玄都觀那道士身上失了效,此刻他有些不服,想要趁此機會再試一次。


    誰知他不過剛剛將靈識放出體外,還未來得及籠罩與周顯相鬥正酣的拓跋散人時,場中的格局一下起了變化!


    “想不到你一個世家成長起來的公子竟然有如此實力,卻是我走眼了。”拓跋散人擦了擦口角流出的血跡,那是他剛才以胸口硬接了周顯一掌所震傷的。一招算錯之下便被周顯突進了他密不透風的鐵杵的間隙中,一掌襲來他無物可擋,隻好以胸口硬接了下來。拓跋散人的語調一下更為陰冷了下來,很是不善。


    周顯也不趁人之危,也停下了手中的劍法,輕笑一聲,“哦?那又怎麽樣?你既然闖進這裏,便該做好如此準備才是。”


    “嘿!”拓跋散人突然爆喝一聲,聲浪滾滾而來,須發衣衫盡數飛揚起來。可這股氣勢雖然驚人,可傳到了少林寺和玄都觀所坐之處的時候立馬變得雲淡風輕,消失於無形了。也不知拓跋散人是沒有注意到這點還是他根本就不管不顧,奇怪的是他這麽一聲大吼之下,整個人的氣勢一下猛漲,周身都騰起了黑紅色的真氣,就如同一朵妖豔的黑火。


    隨風大驚失色,險些就一下叫出了聲來,“這是焚妖訣!”


    其實根本就不用他說,梁偷兒等人也都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擂台上一股妖邪之力衝天而起,隻消是有點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拓跋散人所用的功法至陰至邪,絕不是善類。就連少林的玄歡和尚都驚呼了一聲,宣了聲佛號,驚道:“這是西域老妖的焚妖魔訣!老衲還以為此訣早已不在世上,不想今日竟又重現於此。”


    到了玄歡和尚此等境界已不需刻意朗聲說話,話音便像黃鍾大呂一般遠遠地傳了出去。一下就壓下了場上所有的喧囂,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先是突然而來的一陣寧靜,接著才是一陣壓抑不住的吵雜聲。


    就像是剛剛有些平息的油鍋內又被灑上了水一樣,本來對於這麽一個西域人士前來砸場許多武林人士便很是不滿,不過礙於身為主人的周家都沒有行動便強壓下來。


    可是眼見的這所謂的拓跋散人連西域老妖的魔訣都用了出來,這些武林中人大多是火爆的脾氣,哪裏還能忍得住?不少人紛紛站了起來,臉上神色激動無比,看起來就像是隻等一聲令下便要衝上前去將其給正法了。


    相比於玄歡和尚和那些群情激昂的江湖中人,一旁玄都觀的道士們便要淡然許多。一個個將老子祖師所傳的無為自然發揮到了極致,既不表態也不行動,隻默默地看著,就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


    就連周不凡都“露出”了幾絲驚容,低喝一聲,道:“顯兒,你不是他的對手,還是退下吧。”


    周顯搖搖頭,仿佛不知焚妖訣的可怕,兩眼中一陣堅定,道:“勞家主大人費心了,我卻還是想要試上一試。我周家天一神功未必便輸給了這邪門歪道的焚妖訣了!”這一番話可謂說得慷慨激昂,若非此刻隨風他們早已知曉,眼前的這一出不過是周家自導自演的一出戲碼,說不定也會被這周顯和周不凡兩人給騙了。


    接著,就看見周顯一臉視死如歸地舉劍衝了上去,與渾身騰著黑火的拓跋散人鬥在了一處。


    離日上人低垂雙目,不願再看,輕歎一聲,“想不到這周家為了這麽一番戲,下了這麽大的血本。培養出一個這樣的高手來並不容易,而那金三刀更是死的不明不白。本是興高采烈地來參加英雄大會,卻在不知不覺間淪為了犧牲品。”


    隨風心中也是一陣複雜,不知該說什麽。雖然他早便知道,一個人一個家族為了野心也為榮華富貴為了飛黃騰達可以犧牲、不顧一切,隻是如今相似的畫麵又在他麵前重演,心中還是有些酸澀,很是不好受。


    梁偷兒也是長噓一聲,這突然地一出可謂天衣無縫,若非他們早知周家也習練了焚妖訣,深陷與西域老妖的糾葛之中,他們也是決計看不出來的。


    如此一來,這一出戲之下,又勾起了在場之前對於西域老妖的回憶。勢必導致眾人紛紛把周家當做了公正無私的楷模,將滿腔的仇恨轉嫁到了本已相安無事的西域諸國身上。這樣一來,群情激昂之下,邀請這些熱血豪情的武林中人參與遠征西域一事便是順水推舟,紛紛響應了。這樣不僅能夠禍水東引,達到其調虎離山的目的。還能使得周家取信於天下英雄,日後即便遠征西域的江湖中人出了什麽差池也怪不到周家的頭上。


    隨風這麽仔仔細細地品位了一番,一道寒戰從頭打到尾,這個計策可謂是天衣無縫,簡直無懈可擊。


    不過隨風卻並不為難,他早已想好了對策。即便屆時與周家徹底撕破臉,他手上還握著禦劍術這張底牌,若是真的見勢不對直接禦劍而去,這周家之人再厲害又有幾人能夠奈何得了他?


    他轉過了頭去,恰好此時坐在那個方向上的梁偷兒也轉過了頭來,兩人四目相會。梁偷兒嘴唇翕動,以極小的聲音道:“怎麽,這周顯身上有沒有焚妖訣的氣息?”


    隨風之前早就仔仔細細地探查過周顯了,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答道:“有,雖然他隱藏地很深,但我還是察覺了出來。怎麽,要馬上就動手嗎?”


    隨風聽梁偷兒這麽一問,還以為他已準備動手了。


    梁偷兒先是一愣,接著趕忙擺擺手道:“此刻還不到時機,最好等得待會擂台比武開始之後那時場麵比較混亂後你再出手比較好。有一點我卻是要確認下,等會你究竟有幾分把握能夠逼他使出體內隱藏的焚妖訣?”


    “原來你是在擔心此事,”隨風抿嘴一笑,“這點你卻不必擔心,我有一式掌法,可以用陰陽化太極的方法將他體內的內息給吸至體外,他體內既然藏有焚妖訣定然不可幸免。”


    “如此就好。”梁偷兒重重點了點頭。


    就在他們商談的這片刻時間裏,擂台上對決的兩人終於是分出了高下。周顯拚著自己吃了一記鐵杵“終於”是將拓跋散人的膝蓋一下割破,擒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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