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把斜挎的包再正了正,又打個響指,接著由家鄉土話改成普通話,吟起了唐代名妓趙鸞鸞的詩:“粉香汗濕瑤琴軫,春逗酥融白鳳膏;浴罷檀郎捫農處,露華涼沁紫葡萄。”


    鄰桌不少食客扭過頭朝這邊看,有人知道趙鸞鸞,向相思豆伸出了大拇指……


    相思豆得意了,仍然用普通話:“詩雖好,但是古人的,比不上現代詩,我這裏就有一位詩人,你們想不想聽他現場吟詩?”說完他便示意賀馮唐來幾句,並帶頭鼓掌。


    賀馮唐冷不防被相思捉弄,立即反對。


    相思豆卻說:“你以前不是愛好詩歌嗎?隨便來幾句,就當餐中助興嘛。”


    當場吟詩,那是賀馮唐中學生時代學幾個村中老人對詩的遊戲,學著學著成了一段時期的熱鬧點,其中大多數隻能稱作打油詩,或者是些斷開的散文句子,何況這麽多年早已不玩這個了。


    但是,好些食客已經鼓起了掌,有的還站起來,臉帶著歡迎之笑,期望的目光投向賀馮唐。


    賀馮唐推脫不了,吟什麽呢?賀馮唐瞄了一下四周,想著容易的內容……


    還未開口,相思豆說:“就以血鴨為題”。他用手指點著菜譜,並把菜譜推了過來,他知道指物作詩,難度要大得多,滿臉的得意相。


    賀馮唐接過菜譜,麵對菜譜上的血鴨圖,沉思片刻,說:“請大家容我一兩分鍾時間。”然後快速地在手機上作出一闋《滿江紅》,完了便念出來:


    肉紅皮赤,盤中臥,心傷恨切。思往昔、帝宮甲鳥,鶴迎鳳識。破霧穿雲嫌寡趣,投凡落俗求媚色。換暖窩、用翅膀挑吃,何方覓?


    水中月,彎影仄。迷霧美,峭峰絕。讀草船借箭,手伸能得?滾滾江河頃刻現?驕驕羅馬當日設?駕的盧,攜苦辣酸鹹,從頭越。


    大家又是一片掌聲,有食客也愛詩,跑過來報上自己的手機號碼,讓賀馮唐把這首詞用信息發給了他。


    相思豆未吭聲,半天才說:“你是暗諷我,我知道的。不過,我這個人臉皮厚,不怕人諷刺打擊,在文學上,我承認比不上你的,但攝影繪畫,你比我差多了。”


    不一刻,相思豆情緒複原了,敲響桌子,大聲呼叫:“這麽久了,怎麽還不上菜?”


    服務員回答,菜還要一會才能炒好。


    相思豆發現賀馮唐在沉思,問:“你在想什麽呢?是不是想孟花瑑?”


    “她什麽時候到?”


    “她發信息說不來了,可能有點事,讓我們不要等她。”


    她什麽時候來的信息?賀馮唐意識到相思豆騙他,正要追問……


    相思豆卻搶先向賀馮唐發問:“你在高中時上過孟花瑑沒有?”


    “你胡說什麽?”


    “她那麽貼著你,你竟然不知道上,太傻逼了。”


    賀馮唐懶得與他扯這些,隻要涉及這類話題,這個家夥就會滔滔不絕。


    相思豆才不管賀馮唐愛不愛聽,興致勃勃說:“與外麵世界一比,孟花瑑隻能算土產,我心目中偶像是……”他突然問賀馮唐:“欸,你的偶像是誰?”


    “我沒有你說的那些偶像。”


    “沒有偶像怎麽成呢?我的偶像是上世紀中葉好萊塢獲過幾屆奧斯卡金獎的沃倫.比蒂,他睡完個女人時還是未婚‘處男’,無論是著名影星伊麗莎白.泰勒,還是費雯.麗,還是碧姬.芭鐸,還是簡.萬達,還是麥當娜.西科尼都被他睡到床上。”


    他接著又說了一大堆……


    服務員開始上菜了。


    “荷花血鴨”先上桌,相思豆停住不說話了,搶先夾過鴨胗塞入嘴裏。


    片刻功夫,又把一塊膀肉送進了嘴,嚼過幾口,發現骨頭較硬,沒有荷花麻鴨那種軟酥酥糯融融的香甜……他立馬大聲喊叫:“老板,過來。”


    菜館老板在廚房裏應聲:“唉,馬上來。”聽老板口音,是地道的荷花縣人氏。


    過會兒老板從廚房端來一盤也是相思豆的“毛豆炒泥鰍”。


    既然是老鄉,相思豆便不客氣了,針對血鴨菜的問題直接表達他的意見。


    老板忙對著相思豆的耳朵悄聲說:“能不能小聲點,打攪其他客人哩。”


    兩人用荷花方言交談,那兩桌講的是粵語,肯定聽不懂他倆的對話。相思豆詢問:“鴨子是家鄉的嗎?”


    老板回答:“是家鄉的,每天由荷花來深海的長途客車捎帶。”


    相思豆緊逼:“那每天能帶多少隻?帶多了吃不完怎麽辦?或者哪天客人多鴨不夠怎麽應付?”


    (下一節,公豬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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