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黛幾乎抓狂。


    “你管我什麽藥物?你能嗎?你隻需要回答,你能嗎?!”


    “我當然能!”


    何南星回答的斬釘截鐵,杜青黛驀然冷笑。


    “你能?那你研究了什麽,你倒說說,從去年到現在為止,批準入藥的隻有我帶隊最新研究的那種藥物!”


    “你研究了什麽?啊,研究了什麽?”


    何南星等著她聲嘶力竭的嚷完,才緩緩開口:“從去年到今年,的確隻有一種藥物批準使用。但是從去年往前,倒推十年,每一年都會有一到兩種新藥批準使用,你知道是什麽嗎?”


    “那是我師父的心血,我當然知道!”


    杜青黛如數家珍,自信的將每一種藥物都說出來,然後盯著何南星:“想考我?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去鑽研嗎?我不像你,我是有真才實學的,我才是實至名歸的繼承人!”


    杜青黛對於繼承人這個頭銜,已經近乎執念了。


    “你憑什麽……”


    “就憑這些藥,都是南記。”


    何南星平靜反問:“包括你研究的新藥在內。你知道為什麽它們都是南記?”


    “那是我師父研製的,取我師父名字中的南字!不行嗎?”


    “那不是杜仲南的南,是我何南星的南!”


    杜青黛猛然怔住了。


    何南星的南?


    杜青黛驚慌失措的搖著頭,何南星這一句話幾打垮了她所有的驕傲!


    倒退十年,一年一到兩種新藥,那時候的何南星甚至才不過十歲!


    這怎麽可能?


    “師父!”


    杜青黛絕望的看向杜老,仿佛在看救命稻草。


    她的醫藥研究,關鍵內容上都有杜老的參與和指點。


    她也一直認為,她的藥物能標注南記,是師父對自己的認可!


    杜老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南星丫頭家裏有祖訓,不得對外透漏從醫家世,不得追逐世俗名利。所以這些年她的研究,都是假托我的名字。”


    他說著又歎息一聲:“你的那一種藥,其實也是師父心疼你沒日沒夜的鑽研,卻始終沒有結果。去求了南星丫頭,才幫你做出來……”


    杜青黛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


    她費了那麽久的心血,用將近五年的時間研究,又花了一年實驗,整整三個月想不明白的關鍵點,隻靠師父一句話,就迎刃而解。


    而現在才知道,師父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去指點她,是這問題連師父都想不明白。


    而從來沒有接觸她的藥物研究的何南星,隻聽師父描述就知道了問題所在。


    通過調整劑量和藥材,成就了這種藥。


    她當時對師父的崇拜有多深,現在對何南星的恐懼就有多大。


    大概隻有學習醫藥的人才會懂,這種天賦的可怕。


    這個女孩兒,她還是個正常人嗎?


    杜青黛說不出話來。


    “我聽師兄說起過你。你是他最有天賦的弟子,原本也是最有希望成就這些藥方的弟子。”


    何南星將手裏的木盒托起來,送她麵前:“師兄研究這些將近半輩子,而你學到現在,又學到師兄多少本事?”


    眼看杜青黛臉色越發蒼白,杜老到底心疼自己從小看大的孩子,忙道:“青黛,你還不像你師姑認錯?你師姑念你年輕不懂事,不會和你計較的。”


    何南星原本也的確沒想計較,不過杜青黛今天這樣咄咄逼人,讓她覺得這個女孩兒的心念不純。


    一個救死扶傷的大夫,倘若心念不純,就可能回為了自己的執念而背叛自己的道德底線。


    “師兄放心,我不跟她計較,隻是有些話,是她告訴我的,我想再還給她。”


    杜青黛目光茫然的看過來。


    現在麵對杜南星,她體會到了一種被絕對壓製的感覺。


    根本無從反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曾祖父當年教我,醫之一道,永無止境。”


    “你覺得自己已經登峰造極的時候,也就是你從此再不會有精進的時候。”


    她將小木盒放在供有祖師畫像的桌案上,然後輕輕打開。


    “這裏麵的東西,既然是師兄代替師父給了我,那便是讓我做主的意思了。”


    “從今天開始,你杜青黛也好,或者是師兄的任何一個弟子也好。這份東西都可以隨意查看,算是我這個小師姑給大家見麵禮。”


    “一年之內,誰能夠將這份單方完整複原,這宗門第一人的位置,就是誰的。如何?”


    “一年?”


    杜青黛瞪大眼睛,幾乎尖叫。


    何南星的目光清冷的看過來,仿佛浩瀚海水撲麵而至,將杜青黛即將爆發的音量硬生生壓了回去。


    她不自覺放低了聲音:“這麽短的時間,我們怎麽可能做的到?”


    “那三年?或者,五年?還是十年?甚至是一輩子?”


    何南星的唇角微微帶笑,向著杜青黛輕聲反問,卻問得她神色慌亂,根本不能回答。


    “想做繼承人,卻沒本事青出於藍勝於藍,杜青黛,你又憑什麽呢?”


    杜青黛毫無還口之力,忍不住反駁:“根本沒人做得到!你就是故意要讓我們耗死在這件事情上,誰也不能再來和你爭!”


    “我能做得到。”


    何南星仍舊語氣淡淡,可是說出得話已經炸的杜青黛和杜老都懵了。


    一年時間,複原單方?


    杜青黛幾乎傻掉,機械性的搖頭:“不可能,絕不可能,不可能的……”


    “在我這裏,沒有絕不可能。”


    “回去睡不著的時候,想想我說的話。這是我做師姑的,教你的第一個規矩!”


    杜青黛終於忍不住了,眼淚不受控製一樣不停滑落,失魂落魄的轉身跑了出去。


    何南星看見旁邊的杜老,想著自己這樣打擊他的弟子,怕杜老心裏不悅,正要解釋。


    還沒張嘴,杜老已經一步跨過來,伸手拿過木盒。


    “南星丫頭,不是,南星師妹,你說的是真的?就是這些,一年之內,可以複原?”


    他的聲音都激動到發顫。


    “真的。”


    何南星點了點頭:“怕他們覺得時間太短,我還說長了一些。如果我手頭沒別的事情,三個月的時間,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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