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的風很大,吹得夏歡歡的頭發淩亂不堪,也吹散了她最後一絲理智。她雙手抱住頭,像是突然陷入了某種可怕的回憶,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不是我,不是我……”她不停地呢喃著,聲音破碎得像是斷掉的琴弦,


    “那隻是一場意外……我沒有殺人,我沒有……”


    她一遍遍地重複著這句話,聲音不停地顫抖,似乎是在努力說服自己,又像是在祈求誰的原諒。


    陸彥澤的心猛地一沉,他聽懂了夏歡歡的意思。


    其實,他也隻是聽說過夏歡歡在多年前的一次出國旅行中曾經遭遇過一次綁架,並且親眼看到同時被綁架的其中一個同伴被那夥人撕票。


    “歡歡,你冷靜點!陸彥川已經報警了,他也安排了船去搜救!相信我,宋淮不會有事的!”陸彥澤盡量安撫著夏歡歡的情緒。


    “不,阿澤哥哥,你根本不明白!”夏歡歡猛地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盯著陸彥澤,“他們……那些人……他們根本沒有人性!是他們殺了他……”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低低的啜泣。


    “血,好多血……他流了好多好多血,他們殺了他,就在我麵前……他們真的殺了他!”


    夏歡歡蜷縮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似乎這樣就能驅散內心的恐懼。


    或許是宋淮的墜江,讓她聯想到了那些可怕的記憶吧,陸彥澤慢慢地扶起癱倒在地上的夏歡歡。


    為了防止她胡亂掙紮傷到她自己,他隻好將他緊緊地抱在懷裏。


    “歡歡,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他輕輕拍著夏歡歡的背,像哄小孩一樣柔聲安慰著。


    可這話與其說是在安慰夏歡歡,倒不如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夜風夾雜著江水的寒氣,陸彥澤感覺自己懷裏的人越來越冷,冷得像塊沒有溫度的石頭。


    他顧不得其他,直接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夏歡歡身上,然後攔腰將她抱起,大步走向自己的車子。


    一路上,夏歡歡依舊沒有停止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呢喃。


    陸彥澤的心也跟著她的聲音,一點點沉入穀底。


    -


    另一邊,車上的婁曉一路緊緊地抱著關詩瑤,她能感受到關詩瑤微微顫抖的身體,這讓她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她。


    關詩瑤的體溫透過單薄的衣衫傳遞到婁曉的手上,那溫度燙得嚇人。


    車窗外城市的霓虹燈飛快地向後掠去,五光十色的光影交錯,映照在關詩瑤蒼白的臉上,為她平添了幾分憔悴。


    婁曉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關詩瑤的頭發,感受著她輕微的顫抖。


    突然,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婁曉心頭微微一震,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旁的關詩瑤。


    隨後,她動作輕柔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屏幕亮起,刺眼的光芒讓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待看清屏幕上閃爍的“媽媽”兩個字的時候,她猶豫了一秒,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母親焦急的聲音。


    ……


    很快,掛斷電話後,婁曉轉頭看向陸彥川,語氣帶著為難,


    “那個……川總,我家裏突然有急事需要我回去一趟,我可能……”


    她的話還沒說完,陸彥川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骨節微微泛白。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沉默了幾秒後,才輕輕點了點頭,


    “沒關係,你先回去處理家裏的事情吧,詩詩這裏有我就行了。”


    “真的太感謝您了,那就拜托您了,川總。”婁曉感激地說著。


    “放心吧。”陸彥川將車停穩後,轉頭看向婁曉,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婁曉點點頭,快步走下車,不忘轉身輕輕關上車門。


    她一路小跑著跑到路邊,焦急地朝來往的車輛揮手攔車,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不一會兒,陸彥川小心翼翼地打開家門,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以免驚擾到昏睡的關詩瑤。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臥室,彎下腰,輕輕地將關詩瑤放在柔軟的床上。


    幫關詩瑤蓋好被子後,他直起身,走到床頭櫃前,拿起手機,快速地找到了家庭醫生的號碼。


    等待醫生到來的過程中,陸彥川焦急地在客廳來回踱步,他時不時地抬頭看看時間,心中的擔憂不言而喻。


    “張醫生,您快幫我看看,她怎麽樣了?”


    張醫生他仔細地檢查了一下關詩瑤的身體狀況,又詢問了陸彥川一些情況,最後才鬆了口氣,安慰道:


    “陸先生,您不用太擔心,關小姐隻是因為疲勞過度加上受到了驚嚇,所以才會暈倒。我給她開一些安神和退燒的藥物,休息幾天就好了。”


    “你確定,真的隻是這樣嗎?”陸彥川還是有些不放心。


    “是的,陸先生。不過,我還是要提醒您,關小姐最近的情緒有可能不太穩定,您平時要多留意她的情緒變化,盡量避免讓她再受到刺激。”


    陸彥川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送走張醫生後,陸彥川輕輕地關上房門,走到床邊,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他靜靜地看著熟睡中的關詩瑤,目光溫柔且專注。


    房間裏很安靜,隻有關詩瑤均勻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汽車鳴笛聲。


    這幾乎是這麽多年來,陸彥川第一次可以這樣完全不被外人打擾地與關詩瑤單獨相處。


    她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血色,兩道秀眉緊緊地蹙在一起,似乎在睡夢中也無法擺脫剛剛橋上發生的一切。


    陸彥川伸出手,輕輕地撫平她緊皺的眉頭。


    “對不起,詩詩。”他低聲呢喃著,聲音裏充滿了自責和愧疚,“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沒有保護好宋淮。”


    或許,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敢鼓起勇氣,輕輕地將關詩瑤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裏。


    接著,他緩緩地低下頭,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邊,虔誠地吻了一下。


    她雖然在發燒,可指尖卻很涼,它們毫無生氣地躺在陸彥川溫暖的掌心。


    就這樣,他的心也跟著她的手,一點點地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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