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參會的人陸陸續續地離開,最後隻剩下陸彥澤和關詩瑤兩個人。


    他看著她起身整理文件,纖細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格外單薄。


    陸彥澤努力壓下心頭湧起的一陣衝動,最終還是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她,


    “瑤瑤,可以,稍等一下嗎?”


    關詩瑤聽到他的聲音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好像不願把一個多餘的眼神分給身後的人。


    過了一會兒,她才側過頭,語氣平淡地問道:“請問陸總,還有什麽事嗎?”


    陸彥澤幾步走到她身邊,站定,帶著些許局促,稍稍彎下腰,盡量與她平視。


    “瑤瑤,你別誤會,其實不是工作上的事,是,是你大哥關詩豪……”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有些飄忽,“昨晚……關詩豪他,他給我打了個電話……”


    陸彥澤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關詩瑤的表情,“我想,他應該也提前給你打過電話了吧?”


    關詩瑤沒有否認,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你看我,一回瑾都就忙著公司的事,”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責,


    “我回到瑾都也有段時間了,一直想找個時間去拜訪一下兩位哥哥,又怕太唐突了,讓你為難。不知道你今晚有沒有空,能不能陪我回一趟關家?”


    關詩瑤轉過身,目光平靜地看著他,“陸總,我二哥他……”


    她突然停了下來,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片刻後,關詩瑤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依舊平靜,


    “我二哥關詩傑,已經在四年前去世了。”


    陸彥澤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關詩瑤,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著,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結巴地開口,


    “什……什麽?你二哥……去世了?瑤瑤,你在開玩笑吧?這……這怎麽可能……”


    他似乎是還想說些什麽,最終卻隻是幹巴巴地吐出一句:“詩瑤,你……你別開玩笑了。”


    然而,看到關詩瑤平靜的眼神,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陸彥澤用力搖了搖頭,似乎是想要將這個荒唐的想法甩出腦海。關詩傑和他同歲,雖說理論上他應該跟著關詩瑤喊他一聲“二哥”,可事實上,陸彥澤的生日比他還大上兩個月。


    他們從小就認識,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經曆青春期的迷茫和叛逆,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在陸彥澤的記憶裏,關詩傑總是帶著爽朗的笑容,好像永遠不知道煩惱是什麽,渾身上下都充滿著陽光少年的蓬勃朝氣。


    他會在球場上揮灑汗水,也會在考場上奮筆疾書,他聰明、正直、善良,是所有人眼中閃閃發光的“別人家的孩子”。


    甚至,在瑾都的很多人都說,比起性格固執、獨斷專行的關詩豪,聰明伶俐、處事周全的關詩傑更適合執掌關氏。


    他們一起上小學、中學,甚至大學都選擇了同一所。


    雖然專業不同,但他們的經常一起吃飯、打球……


    在陸彥澤的記憶裏,關詩傑身體健康,活潑好動,怎麽會突然就……


    “詩……詩傑他,是怎麽去世的?”


    陸彥澤的聲音顫抖著,他不敢相信,更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關詩瑤隻是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他,完全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二哥的事,”她頓了頓,說出來的話卻冷得可怕,“與你無關。”


    陸彥澤看著麵前滿臉冷漠的關詩瑤,腦海裏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一樣,一陣陣的疼。四年前,為什麽偏偏又是四年前?


    先是自己的不辭而別,毫不留情地拋下了她獨自一人麵對悅瀾一號那棟空蕩蕩的房子,他這個名義上的丈夫甚至連一句解釋都沒有留下。


    接著,是關詩瑤代替他,送走陸氏的定海神針——陸清安後,以兒媳的身份,力挽狂瀾,硬生生地扛起了整個陸氏的重擔,死死地守護著本該由陸彥澤承擔的所有風雨飄搖。


    可是,老天爺為什麽有意要和她開玩笑,偏偏也是在這一年,就連從小最疼愛關詩瑤的二哥關詩傑,那個陽光開朗、意氣風發的少年,也在那一年突然離世。


    還有……還有關詩瑤經曆的那次神秘的綁架,至今沒有半點線索,甚至連綁匪是誰,她到底遭遇過什麽,他都根本查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陸彥澤痛苦地閉上眼睛,那一年,關詩瑤到底經曆了多少痛苦和折磨,他根本不敢想象,也不願意再去想象。


    “瑤瑤……”他想伸手去觸碰關詩瑤,卻被她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她後退了半步,和陸彥澤保持著距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陸總,現在剛好下班,”她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如果要去關家的話,那趕快走吧,我晚上還有事。”


    說完,她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的留戀。


    看著關詩瑤決絕離去的背影,他多想跨過這段距離,緊緊地擁她入懷。


    告訴她這些年來自己究竟有多後悔,多想用餘生去彌補這四年來缺失的陪伴,多想在她耳邊輕聲說,他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她了。


    可是,他知道,他現在根本沒有資格,更沒有底氣在她麵前許下任何承諾。


    陸彥澤無力地垂下手,手心裏還殘留著些許溫暖,那是剛才想要拉住她時,不小心觸碰到的,可惜,這僅存的一絲溫度,在冰冷的現實麵前卻顯得不堪一擊。


    他望著關詩瑤遠去的背影,低聲呢喃:“瑤瑤,對不起……”


    -


    四年了,他終於再次踏入了關家老宅。


    記憶中,這裏曾是他年少時最喜歡來的地方,和關詩豪稱兄道弟,和關詩傑勾肩打鬧,那時,關詩瑤就像個跟屁蟲一樣,總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


    不久,黑色布加迪緩緩駛入關家老宅,車輪碾過鋪滿鵝卵石的車道,發出輕微的聲響。


    陸彥澤將車停穩,卻沒有急著下車,而是側過頭看向身旁的關詩瑤。


    他解開安全帶,伸手想要去幫關詩瑤開車門,卻被她一個冰冷的眼神製止了。


    “不用。”關詩瑤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便徑直推開車門下了車。


    老管家福伯早早等候在雕花大門前,見到熟悉的車牌號,渾濁的雙眼頓時一亮,布滿皺紋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他弓著腰,快步上前,“小姐,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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