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歡歡的眼淚瞬間凝固在臉上,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這些年來,陸彥澤對她一向溫柔體貼,即使偶爾流露出幾分不耐煩,也很快會被愧疚取代。他哪裏用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


    “你……你說什麽?”


    “我說,”陸彥澤毫不留情地重複道,“夏教授對我,對陸家的幫助我不會忘。但我對他的尊重,不是你可以任性妄為,無理取鬧的籌碼!”


    夏歡歡原本白皙紅潤的臉頰此時毫無血色,像一張薄薄的白紙,仿佛風一吹就會撕裂一樣。


    她那雙總是神采奕奕的狐狸眼此刻也失去了光彩。從小到大,她都是眾星捧月的公主,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陸彥澤,你混蛋!”她抓起桌上的文件,狠狠地朝陸彥澤砸去,文件“啪”的一聲砸在他胸口,又無力地滑落到地上。


    “你為了一個聯姻對象,竟然這樣對我!”她的聲音嘶啞,充滿了痛苦和難以置信,“在你心裏我算什麽?我爸爸呢?你把我們當什麽了?”


    她顫抖著指著自己,淚眼朦朧地望著陸彥澤,仿佛在質問他,又仿佛在質問自己,“你對得起我嗎?你對得起我爸爸嗎?!”


    文件散落一地,陸彥澤卻無動於衷,任由夏歡歡發泄著她的怒火。


    “夠了!”陸彥澤厲聲喝道,“看來瑤瑤說的沒錯,下周一開始,你跟著最近一期的新人培訓,如果最後沒辦法通過考核,也不必留在陸氏了!”


    夏歡歡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耳畔嗡嗡作響,“你……你為了她,竟然要趕我走?”夏歡歡的聲音顫抖著,仿佛風中飄零的落葉,脆弱不堪。


    陸彥澤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深邃的眼眸中滿是不屑和厭煩。


    “我最後再說一遍,”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每個字都像冰錐一樣硬生生戳在夏歡歡的胸口,“我和瑤瑤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火幾乎要將夏歡歡吞噬,“你如果還把自己當成陸氏的員工,”他指著辦公室的門,厲聲說道,“就給我滾去好好工作,別再讓我看到你像個潑婦一樣無理取鬧!”


    潑婦?這兩個字像兩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夏歡歡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陸彥澤,你混蛋!”她用力地抹了一把眼淚,卻越抹越多,視線被淚水模糊,眼前陸彥澤冷漠的表情也變得影影綽綽。


    她抓起桌上剩下的文件,一股腦朝陸彥澤砸去,“我為了你不顧別人的流言蜚語,背井離鄉從宸港跑到瑾都,你竟然要趕我走?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文件如雪花般飄落,陸彥澤卻無動於衷,冷眼看著眼前這個歇斯底裏的女人。曾經的夏歡歡,明媚陽光,活潑開朗,像個小太陽一樣,總是能輕易照亮他陰霾的心情。


    可是現在,她的臉上寫滿了怨恨和不甘,像一隻受傷的小獸,絕望地嘶吼著,卻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夏歡歡,你鬧夠了沒有?”陸彥澤的不帶一絲感情,“我對你已經夠忍讓了,你別不識好歹!”


    “忍讓?你竟然說你是在忍讓我?”夏歡歡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忍不住笑出聲來,隻是那笑聲中充滿了苦澀,


    “陸彥澤,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這些年來,我對你的心意,你真的完全不知道嗎?可是你到底把我當什麽?”


    陸彥澤心頭一震,夏歡歡的話像是一道驚雷,在他耳邊炸響。


    他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感受不到夏歡歡對他的感情?那些年,她熱烈的眼神,她無微不至的關心,她毫不掩飾的愛慕,他都清楚地看在眼裏,隻是他一直刻意回避,不願意去麵對。


    他承認,他對夏歡歡有感激,感激她在他最艱難的時候陪伴他,支持他;他也承認,他對夏歡歡有愧疚,愧疚自己無法回應她的感情,愧疚自己利用了她對他的好。但是,愛情不是感激,更不是愧疚,他對她,唯獨沒有愛情。


    “歡歡,你冷靜點兒……”


    “冷靜?你要我怎麽冷靜?”夏歡歡打斷他的話,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拒絕了多少優秀的男人?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從到達瑾都的那一刻開始,就承受了多少白眼和流言蜚語?你又知不知道,我為了你,付出了多少真心?可是你呢?你又是怎麽對我的?”


    夏歡歡的情緒徹底崩潰,她蹲下身,雙手抱住膝蓋,將頭深深埋進臂彎裏,壓抑的哭聲在空曠的辦公室裏回蕩。


    陸彥澤看著眼前這個傷心欲絕的女人,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他想要說些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個溫柔內斂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陸總,你們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陸彥澤和夏歡歡同時抬起頭,隻見關詩瑤站在門口,精致的妝容,優雅的打扮,和此刻狼狽不堪的夏歡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瞬間,辦公室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落針可聞。夏歡歡的啜泣聲戛然而止,她緩緩抬起頭,通紅的雙眼直直地盯著門口的關詩瑤,眼神中滿是受傷和怨恨。


    陸彥澤則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卻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口。


    關詩瑤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擔憂,但她眼底隱約的狡黠,卻沒能逃過夏歡歡的眼睛。


    其實,關詩瑤早就聽到辦公室裏傳來的爭吵聲,她故意在門口停留了一會兒,直到聽到夏歡歡撕心裂肺的哭喊,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推門進來。


    她太了解陸彥澤了,優柔寡斷是他的軟肋,而夏歡歡再怎麽任性,在她眼裏也不過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如果任由兩個人爭吵下去,事情隻會變的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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