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惹出更大的麻煩,我和卡羅特躲進了居民區外圍的樹林裏,靜靜地等待著巡警的離去。


    “保險箱裏麵是什麽?”


    我小聲地向身後正在拆著信封的卡羅特問道。


    “一封邀請函。”


    仔細閱讀了信封內的東西之後,她把那張略微泛黃的信紙塞到了我手裏。


    “本世紀最偉大的黑魔法師和他的八間密室?”


    這是一封對第一個發現它的人所下的邀請函,完成八間密室的挑戰之後可以獲得一次對這個名叫卡特莉絲的黑魔法師提問的機會,隻要是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東西她都可以告訴提問人。


    然後,我把信紙翻了過來,又一次看到了那個被封印在黑色三角中的猩紅之眼。


    這是共濟會的標誌。


    “這麽說的話,之前臥室裏的男人也是共濟會手下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幹嘛還要拿撬棍暴力破壞保險箱…”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我示意卡羅特不要再說話了。


    “去那邊看看!”


    兩個穿著製服的巡警從樹林前經過,其中一人停留在了我們的麵前,疑惑地盯著剛剛發出細微聲響的樹木。


    “喂,快點過來!”


    他的同伴急躁地喊道。


    “知道了!”


    等再也聽不到二人聲音的時候,我和卡羅特從樹後鑽了出來,沿著樹林邊緣回到大路上之後,看到了正躺在車棚裏睡覺的中年車夫。


    “嗯…這麽快就結束了?”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車棚裏跳了下來。


    “剛剛我聽說裏麵有人開槍了,不會就是你們吧。”


    “不該問的別問。”


    我走近車棚,牽住卡羅特的手,把她拉了上來。


    馬車駛入城區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也許是因為之前店員說的那個連環殺手的緣故,路上除了巡邏中的警察以外看不到幾個路人。


    到達旅館門口之後,我多付了幾個生丁給車夫,他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之後,駕車揚長而去。


    “邀請函上的地址在裏昂,距離聖日耳曼有點距離,總之先回旅館一趟吧。”


    “出發之前別忘了補充彈藥,我的備彈隻有八發了。”


    “我也得去買一把輕便一點的武器,獵槍太長了用起來太不方便了。”


    與我們擦肩而過的少年在聽到了對話的內容之後露出了懷疑的神色,他看了我們一眼之後,轉身走進了附近的小巷裏。


    旅館的大廳內聚集著一些醉漢,早上的店員此刻化身為酒保,一杯又一杯地為他們提供著啤酒,我們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了下來。


    沒過多久,身材高大的服務員送了兩碗麵條到我們桌上,這種人隻會在晚上出現在這裏,一旦有酒鬼鬧事,立刻就會被他們丟出門外。


    卡羅特用叉子把棕褐色的麵條卷了起來,放到左手拿著的勺子上,送進了自己嘴裏。


    “那個叫卡特莉絲的黑魔法師,是什麽來頭?”


    我嚐了嚐麵條上的蝦仁,味道有點偏鹹了。


    “據我所知,就是個四處行騙的神棍,不過,她的那八間密室的確有點來頭,到現在都沒有人成功全部解開過。”


    “也就是說…”


    “如你所想,密室並非是傳統意義上的封閉空間,而是一個個常人難以理解的謎題,隻有解開前一個事件才能進入下一個,而且還有可能遇到生命危險。”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這麽多人會去送命啊。”


    “因為在她許諾的獎勵裏麵還包括了一萬噸黃金這個選項。”


    “這個數量,都頂得上一個小國的國庫了吧…”


    “總有人想著一夜暴富,你忘了嗎,車上的那個。”


    我又想起了那個令人厭惡的金發那不勒斯人,現在他估計不知道躺在哪裏的停屍間裏了吧。


    吃完晚飯之後,我們回到了位於二樓的房間。


    “……”


    “……”


    看著那張雙人床,我陷入了沉思,自己長這麽大以來,除了母親以外,沒有和其他任何女性一起睡過,我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卡羅特,發現她也同樣有些猶豫。


    “果然還是去換一件房好一點吧…”


    “沒…沒關係,畢竟我們也是夫婦啊,睡一張床,有什麽不行…”


    “你…你之前不還說什麽沒得到認可之前不能同床共枕嗎!”


    “這個嗎…畢竟你也救過我的命,所以暫且認可你的能力了。”


    我想起了卡羅特頭飾上的彈孔,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總…總之,我去洗澡了!”


    拋下這句話之後,卡羅特一把抓起行李箱內換洗的衣物,衝進了衛生間內。


    門關上之後,我坐在了柔軟的床墊上,從槍套裏拔出了那把左輪手槍。


    手槍的槍管處有一道劃痕,這是在一次戰鬥中留下的,當時我和我的小隊被派去清掃普魯士人的戰壕,在一堆屍體中藏了一個裝死的敵人,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開槍襲擊,我下意識抬手抵擋,子彈擊中了金屬槍管,奇跡般地被彈開了。


    我的隊友就沒那麽幸運了,下一發子彈直接命中了他的下巴,把他的鋼盔連同頭骨一道掀翻了,我清晰地記得,那天是周日,他早些時候還拜托我從軍官食堂帶點好吃的出來分給他。


    衛生間裏傳來了水聲,我走到了窗前,看著樓下那空無一人的街道。


    尤裏烏斯,為什麽偏偏是你。


    從前線退下來之後我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那些戰死的同伴能夠活下來的話,會不會也和自己一樣。


    還有死在自己手下的普魯士青年,他們也許是優秀的木匠,廚師,或者是什麽類似的東西,但是我卻親手結束了他們的生命。


    戰爭沒有贏家,它帶來的隻有無盡的悲傷和痛苦。


    我歎了口氣,把手槍放回了槍套內,窗外,一個點燈人拖著長長的梯子走到了路燈下,為即將到來的黑夜帶來些許光明。


    不知道過了多久,衛生間的門被推開了,卡羅特穿著淡紫色的睡衣走了出來,她那及腰的金發還在不斷地滴著水。


    “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我才發現,從剛才開始自己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她的臉。


    “啊…沒事。”


    “沒事就快去吧,別到時候沒熱水了。”


    我解下槍套放在櫃子上,拿著自己的衣服走進了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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