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玉嬛長老這麽一說,不少人的心底都有些認同。


    是啊,同門之間鬧得這麽不愉快幹什麽,賭注這東西隨便說一個不就好了?


    可庫婭這話頓時又把他們的思維給拉了回來。


    的確,不管怎麽樣,這賭注都得由贏的那一邊說事,下什麽賭注都得由沈清棠說了算。


    要是擔心賭注太大,做不到或者給不起,那一開始就別答應啊!


    見眾人如牆頭草一般左右傾倒,沈清棠不由得有些嗤笑,又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替她說話的庫婭。


    “師父。”她喊道,又抬起手指著玉溪,“徒兒的賭注很簡單。”


    “哦?說來聽聽?”


    在眾目睽睽的情況下,沈清棠清脆的聲音響起,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我隻要她……跟裴羨道歉!”


    一片寂靜,隻有微風輕輕吹拂樹葉產生的沙沙聲。


    跟……誰道歉?


    沈清棠說出來的話太過驚悚,一時半會沒人反應過來。


    玉溪:“你說要我跟誰道歉?!”


    話語中的不可置信和音量之大,足以看得出她對沈清棠這句話有多大的意見。


    “師姐……你說你要她跟誰道歉?”方子瑞張合唇瓣,一臉驚訝地說著。


    隻有庫婭。


    隻有她不同。


    一如既往地掏出留影石,瞳孔因著興奮而微微顫縮著,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沈清棠,生怕錯過一點精彩的場麵。


    嘖嘖嘖,又要有勁爆素材了,果然跟著來看就一定不會有錯,也不知道師父為什麽不讓自己來。


    庫婭看了眼淡然置身事外,仿佛不關自己事的孔筠長老,突然有些鬱悶地抿住嘴唇。


    庫婭安靜了。


    可其餘人卻依舊處在震驚之中,就像水滴落入油鍋滋啦滋啦地產生劇烈的反應。


    “跟誰?跟誰道歉?我耳朵是不是不太好,聽錯了?”


    “裴羨?這名字還挺耳熟的,我想象,我在哪聽到過這個名字呢?”


    “哦!是那個外門弟子!之前沈清棠在向葵手中救下的人,後麵這人不知道怎麽的,好像得到了石鵠長老的賞識,最後竟在後山住下了。”


    人群中,突然有一道回答極為突兀地插了進來,替眾人解答了裴羨這個人的來曆,喚醒了他們的記憶。


    沈清棠沒理會,視線反倒是落在了其餘人的臉上。


    庫婭吃瓜、方子瑞驚訝、師父了然、群眾各色各樣的反應,沈清棠都一一納入眼底。


    隻是她眼中升起一團疑惑,順著視線看去,竟是在看慕天澤和白芷兩人。


    慕天澤眉梢往下壓,一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怎麽又是裴羨,自從師妹跟他走近之後,整個人都變了。


    “師兄,你在想什麽?”白芷小聲地在他耳邊耳語,表情不解。


    “沒什麽。”慕天澤回過神,思索幾秒後主動問道,“小芷,你覺得裴羨這個人怎麽樣?”


    裴羨?


    白芷一愣,腦海中浮現關於這個人為數不多的記憶,想了想才斟酌地開口:


    “嗯……我感覺挺好的,清棠欺負他,他到現在都沒做出什麽對清棠不利的事情,在森林那次還背著她。”


    “若是裴羨的修為能夠提高,說不定還能跟他喜結良緣呢!畢竟你看石鵠長老都對他這般特殊。”


    白芷說完,不再開口,轉而仔細觀察著慕天澤的臉色變化。


    她說這些存了些小心思,想要讓慕天澤放開對沈清棠的過多關注,即使沈清棠是他的師妹,但未來人生如何,他這個師兄插手關注的太多了。


    兩個人在後麵的交談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反倒是玉溪聽著方才那些閑言碎語,臉黑了下來。


    “我不願意!憑什麽要我跟他道歉?他是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讓我道歉!”


    玉溪越說越激動,全然沒注意到玉嬛長老的臉已經有些掛不住了。


    “玉溪,你給我住口!”


    不顧玉溪的不解和憤怒,她大聲地嗬斥著,匆忙打斷了玉溪繼續往下說的話頭,似乎是怕她會說出什麽更難聽的話。


    玉嬛長老不蠢,她能看得出來沈清棠對這個裴羨的看重,也看得出同為長老的石鵠臉色已經不耐了。


    心中對自己這個侄女的愚蠢歎息一聲,玉嬛長老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清棠啊,你為什麽要讓玉溪跟他道歉呢?”


    “自然是有原因的,玉嬛長老莫非忘了,當初我與玉溪立賭約的時候,正是我救下裴羨,玉溪卻對他詆毀謾罵,言語嘲諷之際!”


    不願意多耗時間,沈清棠強調道:“行了,別浪費時間,趕緊完成賭注!”


    “師父,能麻煩你傳訊給裴羨,叫他過來嗎?”


    石鵠長老飽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隨後緩緩地點頭,使出一隻靈蝶對裴羨傳訊。


    後山院中。


    比武台那邊一群人翹首以盼的主角裴羨正安靜地打坐修煉著。


    “少主,別再倔脾氣了,回到咱們魔族吧,這裏才是你的家啊!”


    一團黑霧扭曲著,像一張鬼臉猙獰而恐怖。


    “滾。”薄唇輕啟,裴羨利落地吐出一個冷漠的字眼。


    隨著滾字落下,黑霧瞬間爆炸,化作虛無。


    睜開眼,眼中一片煩躁,這是裴羨第不知道多少次被黑霧騷擾了。


    魔族那邊,自從那一次之後就一直來騷擾他,次次都是叫他回去。


    他不打算回去,隻打算滅了魔族。


    收起打坐姿勢,裴羨正要下床,儲藏在靈蝶中的些許神識連接著腦海,他動作一頓,放出了一隻正在震動的靈蝶。


    裏麵是向葵聒噪的聲音:“老大老大!你快來比武台!玉溪和沈清棠的比試結束了!”


    靈蝶撲棱著翅膀,閃光隨著翅膀扇動十分耀眼。


    向葵的聲音還在繼續,裴羨光是聽聲音就知道他有多興奮。


    “有事?”冷淡的嗓音透過靈蝶傳來過去,波瀾不驚的樣子令在比武台的向葵急死了。


    此刻的向葵在聽到沈清棠叫石鵠長老傳訊的那一刻就跑離的人群,找了一處沒人的地方。


    “老大你不知道!沈清棠跟玉溪的賭注不是沒定嗎?”


    “就在剛剛!沈清棠定下來了!內容是要玉溪!跟你道歉!”


    “沈清棠是不是還叫石鵠長老叫我過去比武台那?”突然,裴羨插了一句。


    向葵驚奇:“老大,你怎麽知道的,石鵠長老的確給你靈蝶傳訊了!”


    他怎麽知道的?


    裴羨沉默,看著停在自己指尖上屬於石鵠長老的靈蝶,久久沒有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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